29、第二十六章：明暗追随百步承诺 ...
-
“嗯，那你好好休息。”由思南站起身正想离开，视线碰及桌子上的保温瓶愣了一下立刻恢复常态。
蓝均麟捕捉到他的瞬间失常，目光锁定那个瓶子，挑眉问道：“这个保温瓶有问题？”
“蓝均麟，你喜欢小舒吧？”由思南的问话并不期待他的回答，顾自提起舒羽悠忘记带走的保温瓶，幽幽道：“小舒有一个底线你得小心，不然你的一切苦心都会白费。至于是什么底线？聪明的你会发现的。这个瓶子，我帮小舒带回学校宿舍，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消失在蓝均麟幽绿的眸间。
＊＊＊＊＊
由思南不无意外地在医院门口看到她，他向她扬了扬提着的保温瓶依然向前走，道：“你进去吧。”
走不到几步，由思南不放心地回转头看到她失神地离开医院，心中慨然。
“有些人习惯了守望，但是默默付出不计回报，这样的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对方的喜怒哀乐呢？”
当一个人专注于思考，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由思南再次领略到，他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文学院女生宿舍楼前。
正值文学院上课时间，寥寥无几的人正好让他少了被当作稀有动物欣赏的烦恼。
由思南信步到楼管阿姨那里。
“阿姨……”
“啊！我认得你，你来找小纭的吧！呵呵，你这个男朋友还真体贴，亲自来看她。”打扮得很正式的阿姨一口纯正好听的普通话，带着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扫描由思南，像是看中女婿的姿态。
“阿姨，不是……”
“她还在生病，不打扰你去探望她的时间了，呵呵，快上去吧。”说着，阿姨两只手向前摆着示意他上楼，那楼道上醒目的“男士止步”成为虚浮的空气。
“生病了？”由思南很快就忘记跟阿姨解释自己不是汪纭男朋友的事情，在阿姨的催促下怀揣担忧走上楼。
“啊！等一下！”他踏到第一层阶梯，又被阿姨一声叫住。
“小纭在休息不方便给你开门，这是她们宿舍的钥匙，给你，不用还了，我还有备份的。”“好心又体贴”的阿姨顾自把钥匙塞进由思南的手中，再一次把他轰上去。
“……”由思南哭笑不得，他擅自打开人家的宿舍就“方便”了？但一看楼管阿姨那彪悍的举动，他实在不敢慎重解释然后被人家当成擅闯者轰出去。
沉重的脚步终究还是挪到门口了，他沉默地站着，本想等舒羽悠放学回来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但是得熬到十二点。进行了一番全面的思考，最后他还是把钥匙反扣在手里，轻敲门板：“请问有人吗？”
声音轻轻的，但还是很清晰地钻进门缝。话音一落，马上有回应：“等一下！”然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心中了然尴尬。
那“一下”估计要等很久，由思南看了看手表，二十分钟之后还要去开会，他只好轻轻催促道：“方便进去吗？”
“可以！”的话语跟着门一起打开。由思南一眼就对上汪纭焦急的目光，顿时苦笑道：“听说你不舒服，很抱歉还麻烦你来开门。”
“不会！”一身正装的汪纭连忙摇着头挥着手，让开身好让他进去，不自然地笑道：“学长……有什么事？”话一出口她又懊恼不已，揣度那么多的开场白居然就这么一个见外的问话，她想捶头了。
“小舒把这个瓶子落在医院了，我帮她拿回来。”由思南边回答边把保温瓶放在舒羽悠的桌子上，转头发现汪纭还愣在原地，微笑道：“别站着，病人应该好好躺着休息。”
像瘪了气的气球，她扯出自认为甜美健康的笑容道：“谢谢学长关心，我只是小感冒，很快就好了。”其实是吃坏肚子……她可不敢轻易说出来，幸好，脸还足够苍白到把羞红隐藏住。
由思南发现身边一张桌子中间摆着湿答答的碗筷，可见是喝完粥不久，顿时反应过来道：“你还没吃药吧？”
“哦！一会儿吃。”汪纭窘迫地笑着看他，身子依然站在原地努力不动。
由思南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忙轻推着她让她坐在椅子上，看到空旷得过分的桌子，拿开唯一一个杯子，道：“再着凉就糟糕了，药得赶快吃然后去睡觉比较妥当。开水在哪里？”
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听着他体贴的口吻，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在柜子旁边。谢谢学长……”糟糕，开始隐不住那份羞涩了。
“我说了，叫我‘思南’就好。药在哪里……”问的同时他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往桌子的各个角落扫视药的身影。
“啊！”汪纭低呼一声，慌忙站起身，很悲戚地发现药还是被找到了。
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些药是治腹泻的。
由思南瞄了手中的药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根据纸条的指示拿出要吃的药份放在汤匙上。
“……”汪纭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接过杯子和药，一股脑吞下去。
“等等。”由思南的定神语一出，汪纭马上停止动作看着他。
由思南拿着手帕轻轻靠近她，细心地擦拭她那狂扫苦药带着水渍的嘴角。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汪纭切身体会那种被火烘烤的感觉，以嘴角的触感为圆心“殃及”整张脸，她摸着火热红通的脸傻笑道：“谢谢你！呃，我的脸对这药过敏，呵呵……”颤音出来了。
“嗯，我知道，”由思南折回手，咧开嘴角道，“小感冒惹上腹泻，这可折腾身子了。”
“嗯……”汪纭把头垂得更低，好像面前已经有一个洞可以钻了。
“手帕……我还是洗一下吧。”
“不用了，你是病人不能随便碰冷水……”
要是让俩姐妹看到，她的千年形象可得全部颠覆，大姐大瑟缩成一只毛毛虫了，连说话也磕磕碰碰的。
迷迷糊糊送走由思南，她爬上床，翻来覆去地唉声叹气。
终于可以眯会儿眼，钥匙开门的声音又马上把她惊醒。顾屏敏和舒羽悠一起进来，有些意外地看到汪纭睁着异常迷蒙迫切的眼睛看着她们。
“应该是饿了。”舒羽悠这么想着就提起保温瓶，顺便摇晃一下柜子旁边的暖水瓶，空空的，于是两手各自提着瓶子，正想钻出宿舍。
“等一下！”汪纭忽然精神抖擞地爬下来，急切地看着舒羽悠左手提着的暖水瓶，伸出双手像要抱久别重逢的小孩的姿势，不自然道：“我好得差不多可以自己下去吃饭打水，小舒你刚出院就不用揽这活了。”
舒羽悠狐疑地把暖水瓶递给她，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后者像宝贝一样捧着暖水瓶，更是确定有问题。
“我敢确定，这是恋爱症候群之一。”一回宿舍就埋进手机小说的顾屏敏眼一抬，笑道：“一种被称之为膜拜偶像式的追随行为。”
“……”汪纭选择沉默，依然抱紧暖水瓶，脸已经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舒羽悠颇为吃力地消化顾屏敏的话，吃惊地看了看汪纭，再一想到保温瓶是由思南提回来的，马上醍醐灌顶：“哦！”然后也把保温瓶递到汪纭面前，道：“那你更有必要提这个瓶子，从医院提到这里，接触的时间和范围挺可观的。”
“你们……”汪纭一股气就这么提起来，肚子一声哀叫，她马上泄了气地朝厕所奔去，途中幸好还记得轻轻地放下暖水瓶。
顾屏敏难得反应过来周围的不同之处，呃，好像干净空旷了很多。
任何衣服都被塞到衣橱里，拖鞋塞到柜子里，地板很干净，桌子上的摆设很整洁。
舒羽悠摇着头叹息道：“难为纭生病还那么勤劳了。”
“嗯，既然阿姨已经把咱们的钥匙交给由学长了，我们有必要每天秉持着‘打扫宿舍卫生’的原则，防范于未然……”顾屏敏愁眉苦脸地捧着手机，无奈地和同样无奈的舒羽悠对视。
良久之后，顾屏敏打开新买的保温瓶，洗完之后又用开水烫了一圈。顾自笑道：“本来就想打算新买一个以便我们不时之用的，现在看来旧的保温瓶有必要让纭珍藏一段时间了。嘿嘿，我买的很是时候吧？”
舒羽悠苦笑着点头，她还没想到以前一个保温瓶用的挺方便的，到现在就不方便了。总之，觉得这些话有一些需要理清的问题。
顾屏敏在桌子上摆开刚买回来的东西，有大枣、银耳、龙眼、黑芝麻，然后又一番的忙活工作。
“这是？”
“补血补气虚的。”顿了一下，她回头看向舒羽悠道，“小舒，我们都是姐妹，有义务为了你们的未来做红娘性质的贡献，我可以为了纭努力打扫卫生保持整洁，也可以为了你……嗯，把你未来男朋友的身体照顾好。”顾屏敏一席话颇为慎重，听得舒羽悠一愣一愣的。
“蓝均麟不是我男朋友。”闷闷的回答。
“嗯，所以在称谓前加‘未来的’定语嘛。”顾屏敏一句话让舒羽悠噎回去。
是啊……未来又有谁能够知道呢？而她同样不敢确定。
＊＊＊＊＊
日上中天，整栋医院大楼被笼罩在白光之下，玻璃窗反射着同样一个形容词：炙热。舒羽悠抹了把热汗，快步奔向蓝均麟的病房处。
由思南从一个岔口处走出来正好碰到舒羽悠，他提过舒羽悠手中的保温瓶，笑道：“很巧，我也要去探望蓝均麟。”
舒羽悠的身子隐在他高大身影之下，一片阴凉舒爽，她闭上眼睛贪婪地享受此时的凉快。
由思南配合她的悠闲脚步，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低头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等她睁开眼睛，他才不自然地转移视线。
舒羽悠眯着眼睛时不时地盯着由思南，他的脚步略显凌乱，清了下嗓门，他道：“有什么事要说？”
“哦，我是觉得既然你有进入我们宿舍的权力了，要来的话得吱一声。”然后才有时间让纭大姐镇定、以正常姿态待人。
这时候他才想起早上的事情，摸着鼻子苦笑道：“好的。那么……你的舍友好点了吗？”
“她叫‘汪纭’……”舒羽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了他一眼。
咳了一声，他才挤出笑容道：“那她的情况怎么样？”
这时，舒羽悠停在目的地门口处，阳光灿烂地笑道：“我先进去了，你有纭的电话号码吧！呵呵，你去问她吧。”说完就溜进去了。
明明知道她的“企图”，以前他可以很生气，但是现在不行了，他没有理由没有立场。
由思南拿出手机很快就翻到“汪纭”一栏上，将要拨出去的时候深深地看向病房里面热闹人群中的舒羽悠，她背对着他和蓝均麟开始又一回的斗嘴，不知不觉眉心已经打结，然后他快步走向楼道拐角处打电话。
＊＊＊＊＊
舒羽悠偷偷瞟到外面由思南的动静，眼中一片得意。蓝均麟见状，宠溺地抚摸起她的头。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闪躲，微怒道：“蓝均麟你觉得我长得比你矮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是的。”蓝均麟一句爽快的回答让舒羽悠为自己刚才的话悔得肠子都青了。
坐在床边的皎皎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他转过头对一旁微笑的母亲问道：“妈妈，皎皎睡觉的时候，哥哥和姐姐是不是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蓝均麟对新认的弟弟投以激赏的目光，舒羽悠处于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用简便易懂的话让小孩子懂的困惑中。
“是啊！”焦阿姨笑着揉揉儿子软软的头发，珍宝一样地轻拥着他的小身子，道：“而且不久之后，皎皎就可以看到姐姐和哥哥在一起了。”说话间，殷切的目光投向舒羽悠处。
她愣怔着：故意把“哥哥”、“姐姐”的顺序颠倒，皎皎不会懂，但她懂就行了。很无奈地发现，焦阿姨和皎皎已经和蓝均麟同一战线了。
不一会儿，皎皎打了一个哈欠，焦阿姨抱起儿子，对他们说道：“皎皎应该去休息了，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看了舒羽悠一眼，然后很细心地关上微敞开着的门。
又是一室的安静，太阳光不知不觉已经爬到舒羽悠身上，她额上的汗水开始冒出。
蓝均麟起身走到窗户处，拉紧窗帘，阴影的凉感慢慢晕染整间屋子。没有开空调的空间，有着自然的舒畅感。
舒羽悠已经飞快地用纸巾擦完汗，不给蓝均麟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站在她跟前似笑非笑道：“你现在想吃冰激凌吗？”
舒羽悠连忙站起来收拾焦阿姨送来的鸡汤还有自己拿过来的汤，背对着他回答：“不了。”
转过身的时候正好看到蓝均麟幽绿的眸中印着自己的神色，她只好笑着打破自己制造的冷场，道：“都吃得那么饱了，冷的对身体不好，你好好休息吧，两天之后皎皎就要手术了。”
“嗯，等手术成功之后，我要好好请你吃冰激凌以答谢你这几天以来对于干妈他们的帮助。”
舒羽悠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苦涩道：“我没有尽全力帮助，而你……”
“我没有顾虑，所以我能够以身犯险。但是你不一样……舒羽悠，不要把太多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以的话，我想为你分担。”蓝均麟已经走近她，小心翼翼地拥着她。
舒羽悠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眼中的泪硬是被挤回去，她吸了吸一口凉气，看着他慎重道：“谢谢你。”
发现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的反应，蓝均麟顾自抱紧她，这样也好。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
如果我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只要你站在原地，我就会走一百步到你身边。
一股风至窗边吹过，飘扬的窗帘拂动两个人的身影，瑟瑟的宁静。
＊＊＊＊＊
同样是医院的一股风，一窗帘轻纱般的拂动。只是背景不一样，黑夜吞噬着一室的宁静。
月光下，一个挺立的身影随着白色纱帘晃动着神秘而孤独的色彩，周围充斥着压抑的痛苦。
一个玲珑的身影躲在一个角落紧紧地盯着他，她的眼中只有他。
“放心，我不会自杀的，要自杀早就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死掉了。”自嘲沙哑的嗓音冲刺她的耳膜。
这三天发生太多的事情，她连缓过气来的时间都不够用，更何况当事人的他？
脚步刚想迈出又迟疑地返回，他的气压太沉重。她绞着手指，红色眼眶下两滴泪光闪烁着：“越……那时候打电话给她是不得已的，原谅我，好吗？”
远越扬听着风声吃力地抬起手碰触纱帘，那细腻的质感萦绕成细细的线紧缚着他的心。他的嘴角跟着手上抓着的纱帘上扬：
“我的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一切的我没有‘原谅’这个词语。”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六章：明暗追随百步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