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独孤府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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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回府的路上，马车内，春诗看着自家姑娘眉眼弯弯，含笑带春，俨然一副好心情，哪里有那被登徒子轻薄了去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发问，欲言又止。
“他是宇文护，当朝的嫖骑大将军，安定公宇文泰的侄子。”
“宇、宇文护！”春诗望着自家姑娘依旧淡然的眼神，自己却已是一片震惊。饶是素来知道自家姑娘乃是独孤府内说一不二的大姑娘，这些年来老爷不在京内，一直由大姑娘主持家事。自家大姑娘自幼沉稳，极有打算，也是出入皇宫惯了，结交的都是皇亲国戚，但自家大姑娘是何时、何时与这宇文家的男人认识的？关系，还如此亲密！
般若看着春诗震惊的目光，依旧淡然自若，她自是不能告诉春诗，她与阿护前世之事，但具体的说辞，她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我幼时曾随父亲入宫内参宴，就是那会子认识的他。”
“可这些年来，怎的从未听您提起过他呢？”
“阿护这些年来，一直驻守边疆，此次是他八年来头回归京，所以往日我便从未提起过他。”
虽是依旧有些不明所以，春诗也不敢多过问自家姑娘的事，“可是姑娘，方才、方才宇文将军那个手下，他、他竟然唤您‘夫人’，这、这要是传了出去，您的名声……”
此时，镇定如般若，也是忍不住脸上微微泛红，“无、无妨的，他的手下自是有分寸的，不会在外人面前胡言的。”
春诗刚想再开口问，便听马车外车夫声音传来：“大姑娘，到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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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独孤府
由着一众七位兄长全随着父亲镇守了北疆，独孤府内只剩下了般若与曼陀、伽罗三姐妹。寻常的一顿晚饭，于般若而言，却是重生回来后第一次再见得自己的两个亲妹妹。
“阿姐！”
人还未进屋，远远便听到了声音。瞧着如今才刚过十岁的幼妹，正蹦蹦跳跳地跑进屋来，般若此时内心也是一阵感慨。
“阿姐阿姐，你今天是不是去大佛寺上香了啊，那里好玩吗？”
“有什么好不好玩的”般若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家幼妹的头，“那是上香的地方，又不是去玩闹的。”
伽罗是自己的亲妹妹，出生没多久母亲便去了，幼时一直随着父亲在边疆长大，近几年才送回的京城，由她照看长大。都说长姐如母，虽然自己也不过就比伽罗大了五岁，但却时时刻刻扮演着长姐的身份。上辈子，她对伽罗最是宠爱，第一次因着她，她与阿护断了情爱；第二次又为了救她，她不得不以已嫁之身委身阿护，后来、后来还只那一次便有了丽华。
虽说付出颇多，但她是一点不悔的，因为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向来都是双向的。前世，自己与阿护在山庄，险些被带着京兆尹前来的清河郡主毁了，是伽罗自毁名声，装作白日饮酒的模样救了自己。之后，她对阿护恨之入骨，不愿再将孩儿交付与他，也是伽罗如亲女般养大了自己的丽华。
正回忆着，般若又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那熟悉的音调下的请安声：“长姐”
般若抬头，便见着了如今不过十三，却已如娇花一般明艳的曼陀。
“快起来，坐吧。”
“是，长姐。”
面对着眼前娇花般的二妹曼陀，般若的心中却是万般复杂的。
“长姐，您为何一直盯着曼陀？”此时的曼陀，看着自己最是害怕的长姐今日自她一进房门，便一直盯着自己，难道自己又是做了什么错事，惹得长姐不快了吗？
“啊，无事，用餐吧。”
看着自家二妹，明明也是独孤家正儿八经的姑娘，却活的如此小心翼翼，完全不似伽罗那般肆意，般若心中也是一阵愧意。前世，她因着曼陀生母一事，对曼陀实在是苛刻。表面上，她说着一视同仁，都是自家姐妹，实则伽罗不论犯了什么错，她都能包容她、原谅她，甚至为她收拾烂摊子；可一到了曼陀身上，哪怕是些个小错，她也忍不住责怪于她。
而曼陀本就因着出身，颇为自卑，再加上自己的态度，府内下人们少不得瞧着自己的脸色见风使舵，这才使得前世曼陀性格扭曲，总欲不择手段的攀恋权势。再加上那个该死的奶娘教唆，竟是让自家曼陀，不过刚刚及笄的独孤府二小姐，嫁给了那年逾四十的陇西郡公李昞。李昞的年纪，给曼陀做父都是绰绰有余了……
她们独孤家姐妹三人，前世虽各自“独孤天下”，可于情于爱，却又皆不得其所。今生她既已重生归来，这等事情自是不允许再发生了。
思及此，般若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曼陀的奶娘，心中已有了盘算。
“阿姐阿姐，今日我听阿邕说，后日他的堂哥便要从边疆抵达至京了，皇上名文武百官都要前去相迎呢！那场面，一定很热闹，你说是吧？”
“你啊、”般若笑着看着淘气的幼妹，便知她年幼耐不住玩心，点点了她的鼻子，“那好吧，后日阿姐便领着你们二人，去看看大将军回朝的盛状。”
“是，多谢阿姐！”
“是，长姐。”
看着两位妹妹欣喜的神情，般若心中也是微微一甜。明面上，她是为了妹妹们想看热闹的心去的，实际上，她的阿护得胜归来的模样，她又何尝不想呢。
＊
“而姑娘啊，您可得长点心了啊。您和那大姑娘、三姑娘可不一样啊，大姑娘那是嫡长女，如今又掌管着府内，那可是咱们独孤府的脸面；三姑娘生母也是清河崔氏的崔夫人，当年进府陪嫁的嫁妆都有百万之多啊。可您不一样啊，您是姨娘养大的呀……”
饭后，般若回屋修整了一番，心中念着这辈子不能再让曼陀被这些个刁奴教唆所害，便往曼陀院内走来。刚走至门口，便听见屋内这番话语。
“姑娘……”
“我正愁没办法整治这刁奴，她倒好，送上门来了。”
般若说完，也不着人通报，直接推门而入，也打断了屋内的对话。
正听着奶娘千篇一律唠叨着的曼陀乍一听见推门声，再看见竟是自己最怕的长姐，一时脸上又惊吓又恐。而一旁的奶娘，看着几乎破门而入的大姑娘，更是惊恐不已。
“长、长姐，您怎么来了？”
“奴婢给大姑娘请安，大姑娘安好。”
“呵，安好？有你这刁奴在，我怎么安好？”般若瞪了奶娘一眼，随即又向自家二妹开口到，“曼陀，到阿姐这边来。”
“是”曼陀听着般若兴师问罪的模样，已是吓得不轻，忙应下起身向长姐走去。
“好你个刁奴，方才你说的话，每一句每一字我都听见了。我将你放在二姑娘身边是为了让你好生照顾二姑娘，你倒好，尽日里教唆我妹妹，你居心何在！”
“大、大姑娘，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奶娘一见般若发怒，一时之间也吓得浑身颤抖，马上便装起傻来。
“冤枉，好个冤枉。那你倒是同本姑娘说说，曼陀乃我父亲正儿八经的女儿，是我们独孤家上了家谱玉牒的小姐，你却与她说什么些污言秽语，告诉她她出身低贱？怎么，是我独孤府庙小容不下奶娘你这樽大佛了吗？堂堂独孤府的二小姐，竟被你说成出身低贱！如此教唆，你该当何罪！”
奶娘听般若如此言之凿凿地一番话语，早已是语无伦次，知在大姑娘这里已是难逃一罪，忙跪着扑向曼陀，“二姑娘，二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啊！奴婢从小伴着您长大，奴婢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但奴婢真真切切是为您好啊！您帮奴婢求求大姑娘吧，饶了奴婢这回吧，奴婢下次再不敢犯了啊！”
曼陀听着方才长姐一番话，虽年纪还小，但到底已能分清是非曲直，知道自家长姐是在替自己作主，而奶娘之前却一直是在蛊惑自己，一时之间心内又是气又是疲惫。
“你对我却实有恩，我姨娘早亡，是你喂养我长大。但之前我愚钝，不通世故，现如今幸有我阿姐提醒，才识清你真面目，否则以后定要酿成大祸。我也不欲多责罚于你，你年纪也大了，我会贴你些盘缠金银，你便回乡颐养天年吧。”
曼陀对着奶娘说完，朝着般若福下了身，“阿姐，之前是妹妹不懂事，一直听信奶娘之语，妹妹也是罪不可恕。但请阿姐看在奶娘照顾妹妹多年的份上，不要再多责罚，就此赶她出家门便是了。”
般若看着仿佛一时之间长大的妹妹，她向来知道，她们独孤家的姐妹没有一个真的是草包。上辈子，曼陀才情卓越，相貌动人，偏生是让这刁奴活活带歪了罢了。
“快起来，你年纪尚小，又何罪之有。若说有罪，也是阿姐之错，没有好生关心你，查看你身边之人。既然你已这么说了，阿姐便听你的”般若一边扶起自家妹妹，一边看向奶娘，“即如此，春诗。给奶娘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内立马离开独孤府。”
“是”春诗听完自家姑娘吩咐后，立世便将还瘫坐于地的奶娘一把拉出了房门。
此时，房内只剩下般若与曼陀姐妹二人
“阿姐！”曼陀此时带着哭腔，扑进了自家长姐怀中。往日里，奶娘总说自己出身低下，不如长姐与幼妹，自己心里也便慢慢有了成见。外加长姐对待她与伽罗确实是严厉，但偏偏伽罗又与长姐格外亲密，自己却是似乎并不受长姐待见。时至今日，才知道是自己小人知心多君子之腹了。
“阿姐，过去都是我不好，我听了奶娘的谗言，自己也没多做辩驳，便对你和伽罗心怀嫉妒，信了小人疏远了自家姐妹，实在是万万不该。幸好阿姐你与伽罗都一直待我如初，阿姐，你能原谅曼陀之前的过错吗？”
般若看着怀中已是哭成了泪人的二妹妹，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傻曼陀，平素里也是机灵，怎么便信了那刁奴的话？出身固然重要，可那又不是你所能更改决定的事。再如何，你需记住，你是阿爹的亲生女儿，是我们独孤家的二女公子。如此的身份，这皇城内，还有几人能及你尊贵？以后莫要再想什么庶出不庶出的，不论是阿爹也好，我与伽罗也好，你那几个哥哥也好，何人何时曾因着这事偏待过你不成？”
曼陀在自家阿姐的怀中一边哭着，一边使劲摇了摇头。
“这便是了，曼陀。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会拿此中伤于你，会害你，但这乱世，唯一可信任的便是姐妹亲情，是整个家族，知道吗？”
“曼陀知道了，阿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独孤府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