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色》鸦节余

3、第二章.故人

　　“表姐，那不是陈越哥吗？”
　　周清扬以前是见过陈越的，那时候的周绛还和陈越形影不离。
　　其实她在陈越出声前就发现他了，但平心而论，她确实不想再让他和自家表姐扯上什么关系。
　　关于乌兹兰发生的事情瞒得严实，周绛也不愿意细说，总拿应付姑妈姑父那一套说辞来敷衍她。周清扬平时迷迷糊糊，但她从小跟在周绛屁股后面长大，别人也许看不懂周绛，但她再清楚不过了。
　　一年前，一向让家人引以为傲的表姐突然在乌兹兰被叛党劫持，，又半死不活的被救回来，本来应该全力营救表姐的陈越却在表姐出事之前就身受重伤，甚至在表姐逃出生天后匆忙退伍回国，哪怕细节不明，因果不清，周清扬大概也猜得出，周绛出事怕是和陈越脱不了干系。
　　再加上刚刚周绛对陈越的疏离和淡漠，她就知道，陈越估摸着当真是把周绛伤得不轻。
　　往日里见谁都三分笑意的人，从乌兹兰回来却仿佛被抽尽了生气。她像是被强行粘好的瓷器，表面温润而泽，内里千疮百孔。
　　“是他。”
　　周绛没什么情绪地开口，眼睛直视前方，没有怒火也没有抵触。她现在有太多事情需要做，每一件都排在这段失败的爱慕之前。
　　“清扬，我还会回去，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纠葛。”
　　“？？？”
　　“什么意思？你要去哪？乌兹兰！？”
　　周清扬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驾驶座上的人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你疯了？那地方要了你半条命！你还要回去？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清扬，那里是我的第二故乡，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可我能为它做的事不多。”
　　车子在人行道前停下，等待红绿灯时，街边的霓虹映入她眼底，荡漾着细碎的温柔。那片土地战火纷飞，哀嚎遍野，可周阮剩下的最无法放心的牵挂都在那里了。
　　周清扬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满腔的惶恐与不忿，可看着自家表姐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把想要脱口而出的说辞硬生生憋回去。
　　送走周清扬，周绛回到自己的公寓。防盗门一打开，公主和将军就蹭到了她脚边，呼噜呼噜的美短和兴奋得狂甩尾巴的大狼狗，让周绛绷着的脑子清明了不少。
　　抱起还在不断撒娇的公主，埋在它软乎乎、暖洋洋的肚皮上狠狠吸了一大口，周绛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抱歉啊，今天去帮一个小麻烦解决麻烦去了，回来晚了。”
　　周绛换好拖鞋，摸了摸将军的狗头，绕过它往客厅走。
　　将军是她爸在她高三毕业前送她的捷克狼犬，长了一副凶相，实际上粘人得不行。公主则是她大学时捡来的流浪猫，那时候才巴掌大只小猫，不知道流浪了多久，一身的病，奄奄一息地躺在公园石阶上，后来在宠物医院待了一个多月才被周绛正式收养，长到现在都已经算得上是老猫老狗了。
　　这几天刚把空了一年半的公寓打扫干净，从舅舅那里把将军和公主接过来。谢老爷子对猫狗毛发过敏，周绛不敢带去老宅，就一直寄养在舅舅家，周末没课才能去看看。刚把将军和公主接回来的时候，将军围着她直转悠，但公主都不太理她，好在这个小没良心的熟悉了她的气味之后总算是认出她来了。
　　后来又做了复查，从舅舅那里接手了猫咖“the one”，短短一周，周绛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今天还遇到了陈越，她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在浴室好好泡了个澡，卸完妆，敷了保湿面膜，总算是精神了些。回到卧室，靠在床头，窗外月色明朗，皎皎却只施舍一束落在阳台。周绛打开了电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在空白文档里敲下了《失落乌东》。
　　键盘敲击的声音是规律的器械音质，冰冷却匆忙，像是寒冬里加急的步伐，仿佛动起来就能积蓄暖意。
　　她的时间不多，只能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