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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换我来保护你们 ...


  •   1959年的北京是什么样的,宋亚轩记得并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刚到的那一天,张真源穿着军装到火车站接他,模样硬朗又干脆。

      张真源给了宋亚轩一个熊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位同志,辛苦了!”

      宋亚轩下巴搁在张真源的肩上,有一瞬间晃神,紧接着就是难以抑制的自我唾弃和良心不安,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肮脏,玷污了友情,于是强作镇定的他也拍了拍张真源的肩膀说:“我那是为人民服务,不辛苦;这位战士,你也辛苦了!”

      张真源咧开嘴乐,一边自然地接过宋亚轩的行李,叮嘱他:“一会儿我带你去军属大院,他们给你安排了一间屋子,向阳且干净,适合学习。明天就带你去子弟校报道。”

      宋亚轩难以抑住心中的疑惑,问张真源:“你怎么跟上面说的?我跟你非亲非故,怎么就成军属了?而且你们当空军不都查三代吗?我这地主出身,不会连累到你吧?”

      张真源闻言顿住了,歪着脑袋,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树立!你还没有吃过烤鸭吧?前门附近有一家,咱们好多年没见,下趟馆子庆祝庆祝!”

      59年春,全国多地连续干旱、粮食减产导致大面积饥荒,本来在新疆就三年不识肉滋味,何况宋亚轩这一路从新疆到北京,只吃了几个馒头,饿得前胸贴后腹,如此倒被个张真源轻易地转移了注意力。他问张真源:“北京的烤鸭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有!”

      “什么?”

      “特别贵!”

      “那咱别吃了。”

      “还有特别好吃。”

      “太贵了再好吃也吃不了了。”

      “别怕,我请你。”

      “你的钱多也不能乱花钱呀!”

      “没事儿,会有人付钱的。”

      “谁?”

      “你不需要知道。”

      张真源回避的态度,让宋亚轩很好奇,但他不敢问了。他最担心的就是真源哥又做了什么损己利人的事情,嘴上说,“没事,哎!你别管。” 但实际上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就像宋亚轩后来才知道:当年自己生病,张真源跑遍慈安县,才找了个愿意收留他的诊所,还让人家大夫扮作“表舅”,自己省吃俭用、上山采麻叶子卖给农药厂攒钱给他养病。

      霜河镇的人都说,张五哥此人很神奇,他能和领导混成兄弟,也能和厨房里炒菜的大爷熟悉了成哥们儿。像是一只孙猴子,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样地能办事。所以,刚来北京的宋亚轩他猜测,真源哥一定瞒了他很多事:比如,他在北京做什么工作?为什么没有部队编号?比如,他怎么向上级汇报的?为什么自己可以作为军属住进大院?再比如,张真源到底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不愿意自己知道?

      真源他是不怕天不怕地不惧鬼神的,可是被命运折腾得四处漂泊的宋亚轩是知道害怕的,他担心张真源被自己牵连,唯恐天不怕地不怕的真源受到伤害。但是他有没有任何办法。他不仅没有办法,还要压抑自己时不时浮上心头的隐秘的情感。

      宋亚轩想:拿一辈子去还吧!一辈子不行,就两辈子。

      1959年秋天,宋亚轩进入了一所离军队大院不远的子弟中学插班念高三。因为教材不一样,又有两年没有上学,一开始成绩并不太理想。张真源平时都住在部队里,训练出勤都是严格遵守部队纪律的。所以,军属大院的屋子,也就宋亚轩一个人住着。

      每到周末的时候,张真源就会到军属大院看望宋亚轩。有一天他难得拎了一块猪肉,喜气洋洋的样子:“树立!咱们今天吃回锅肉怎么样!?”

      “哪儿来的肉?”首都虽然并没有粮食极度短缺,但也不是能吃上肉的程度。

      “你别管嘛,奖励我的,” 张真源说,“办成了事呗!”

      宋亚轩平时想着不能长期麻烦张真源,所以卯足了劲学习一定要明年考上大学。为了赶上学习进度,也为了省钱,加上全国粮食都供应困难,他每天就用食堂领的馒头糊口。

      部队配备的房子,基本的家具是齐全的,可是宋亚轩根本不开火。更别提做什么肉菜了。

      “回锅肉,我不会做啊!”

      “我来!” 张真源说。

      “你会?” 宋亚轩没想到张真源当了两年兵还学会做菜了。

      “不会,” 张真源老实否认,“不过我看炊事班的小邓做过,嘿嘿,弄熟就行,你快去把米淘了,我来处理这肉!”

      围着围裙做饭的张真源和驾驶歼击机时一样从容与淡定,这种从容淡定意味着,即使锅糊掉了,他也不会大惊小怪地嚷嚷,只会迅速作出补救的处理。然后转头看着宋亚轩,眼睛笑成月牙的形状,说:“搞砸了,可能不会太好吃。”

      宋亚轩刚把饭蒸上,在一旁看他做菜,就这样,竟然也在烟雾缭绕呛人眼泪的伙房里品出了柴米油盐的甜来。事实证明,只要做熟了,还是可以吃的。尽管张真源炒的回锅肉看起来黑黢黢的,尽管厨房的烟子把宋亚轩呛得眼泪花止不住地流。

      宋亚轩想,即使这样,自己也是开心的,哪怕开心过后是长时间自我折磨式的内疚。哪怕这样的开心对他来说是饮鸠止渴。宋亚轩的内疚,源于他无法控制的情感,他恨自己,对真源哥有着不该有的心思:无法自拔地依赖,无法控制地想要靠近,以及无法摆脱的罪恶感。

      来北京后,他时常做噩梦,梦见1954年秋天参加的那场公审大会:他看见那个即将被抓去枪毙的□□犯阴测测地对着他笑,笑着笑着就血肉模糊了。耳边是众人咬牙切齿的唾骂:

      “真恶心!”

      “一个男的喜欢男的,多变态!”

      “败坏社会风气,这种人太脏了!就该枪毙!”

      “他还是地主,简直是毒瘤,该死!该下地狱!”

      “呸!离远一点儿,别被他传染了!”

      “真可怕!”

      ……

      要怎么洗刷自己的罪恶?

      宋亚轩想:把我的全部献给国家算不算?这样我就不那么脏了。一定要考上大学,多读书,多学知识就好了。我就不会老想这些事情了。

      宋亚轩的高三生活还算顺利,唯一难为情的就是自己蹩脚的带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在同学们字正腔圆的京片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班里的同学都很友好,知道他是军属都很照顾他。加上集体劳动的时候宋亚轩总是干得又好又快,大家都很佩服他。

      班主任安排了一位叫刘耀文的男生一帮一地让宋亚轩迅速熟悉学习生活。刘耀文也是军属,父亲是师级干部,他和宋亚轩住在一个大院里,虽然隔了些距离,但耀文为人颇为热情,家里包了饺子,烧了骨头汤都要给宋亚轩端一点来。

      他对亚轩颇为好奇,总是问东问西,“我听我爸说,你之前在新疆支边,那边是什么样的?”

      “蓝天白云,高山黄沙,热情淳朴的维吾尔族同胞,还有漂亮的花园农场。” 每每提起新疆的日子,宋亚轩的神情总是柔和的,眼睛里含着星星。那里对于他来说,是另一个意义上的家乡,艰苦归艰苦,但很温暖。

      刘耀文很喜欢听宋亚轩讲故事,亚轩的声音不大,很好听,温温和和的,让他想起前不久离开大院的朱志鑫。刘耀文说:“我有没有跟你讲过,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没有,” 宋亚轩对于别人的事情向来不好奇。但刘耀文想讲,根本不会在意听众在不在意。

      “他比你小一岁,和我一样大的,眼睛很大,说话小心翼翼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去年他爸调任广州军区了,他们家就搬走了。”

      刘耀文讲起朱志鑫莫名其妙地就悲伤了起来,宋亚轩看着他,难得出言安慰人:“你想他可以和他通信。”

      “通啊!每天我都写,可是我就是担心啊!”

      “担心什么?”

      “他那么温吞的,被别人欺负去了,总是不说话,自己呆着。好家伙,你可不知道,这大院里原来有个李霸王,上小学的时候总是叫朱志鑫‘玩具’,追着他打。朱志鑫挨了打从来不说,要不是被我撞见,不知道他能忍到什么时候!你说他这一去广州,谁也不认识,被人欺负了,我又不在……”

      提起这事刘耀文就一副咬牙切齿、忧心异常的样子。宋亚轩听着刘耀文这番描述,脑子里却想着张真源那从小到大不换的台词:“你别管,交给我!”或者 “哥罩着你!”

      如此,不知觉地,他就问刘耀文:“你凭什么担心他?他是你谁呢?”

      刘耀文一愣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打着结巴说:“是……是……是我兄弟啊!为兄弟两肋插刀啊!铲除恶霸,人人有责啊!”

      宋亚轩闻言喃喃道:“是啊,是兄弟为什么总是你罩着他呢?没准他也想罩着你啊!”

      刘耀文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后又极力掩饰。一拍大腿说:“嗨!还是别了,他细胳膊细腿的,打架又打不过,你知道吗,他家有一架三角钢琴,他妈妈是文工团的,歌也唱得好,舞也跳的好,朱志鑫随他妈妈,他那是音乐家的手,可不能打架打坏了。”

      “钢琴?” 宋亚轩长这么大,也只在书本上看到过钢琴的描述,学校里的老师教声乐都用的是风琴,新疆军团里搞文艺表演也都是手风琴啊、胡笳啊之类的。

      “对啊!钢琴!你没有见过文工团表演吧,下次我带你去啊!”

      “不了,谢谢。”

      “哎!我说你和朱志鑫像,你们还真的像,半天憋不出个屁来,不爱讲话。” 刘耀文是个心大的,被拒绝也不生气。

      宋亚轩也懒得解释。他不是不爱说话,只是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上学路上,宋亚轩不用张嘴,刘耀文自己就能说一路。

      刘耀文去了宋亚轩家里几次,次次都见他一个人,就好奇问他:“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对啊!”

      “你姐姐呢?”

      “什么?”

      “你姐姐不在吗?还是还没到,四川过来应该比新疆近啊!”

      “你听谁说的?”

      “我爸啊!他前些日子说他手下的军官想把未婚妻和未婚妻的弟弟接过来,就你和你姐姐,说你很不容易,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高中没毕业就去西部建设了,想让你过来把高中读完。”

      闻言,宋亚轩心下震惊,他原来以为真源哥只是编个表兄弟的说辞。他想知道,这样的事对真源造成了什么影响,又不能在刘耀文面前否认什么,于是他拐了弯问刘耀文:“这事情不好办,对吗?”

      “也没有很难办吧!”刘耀文抠了抠脑袋回答,“毕竟空军飞行员都是国家的宝贝。攘外安内稳定军心就是要安顿好飞行员的家属啊!你姐姐嫁给飞行员是牺牲小我成就大家,给你安排读个书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宋亚轩闻言神情晦暗:可是我没有姐姐,张真源也没有什么未婚妻。真源哥怎么可以撒这个谎啊!

      如此一周,宋亚轩都过得坐立不安。以至于张真源兴高采烈地提了块排骨回来,他也没有打起精神和张真源说话。

      “树立!今天周六,吃冬瓜排骨汤怎么样?”

      宋亚轩没有搭腔,他看见真源那副高兴的样子就觉得格外的刺眼。真源哥他难道不明白吗?一个谎要用多少个谎来圆啊!他是军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这种污点啊!是他们太年轻了吧!所以才会犯这种错。

      宋亚轩接过张真源手里的排骨和冬瓜,沉默不语地到厨房烧饭。张真源见他难得要做饭,搬了条椅子去厨房看着,一边说着这一周的见闻。

      “敖子逸他毕业分配到了西安,前些天给我来信了,说他等明年到了岁数就和那个卿卿结婚。说起来也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那个卿卿是谁。树立你知道吗?”

      “不知道。”宋亚轩难得对张真源也言简意赅。

      “哎!管他是谁,我红包是得准备上了。”

      宋亚轩没搭话,抡起菜刀把骨头剁得震天响,张真源看着如此不温和的伙伴目瞪口呆,过了一会,他听见宋亚轩叫他:“张真源。”

      “嗯?”

      “你想结婚吗?”

      “呃……我的战友们确实有好多在搞地下航线,计划讨老婆了。”

      “那你有心仪的女孩子吗?”

      张真源被问到脸红了,宋亚轩面对着案板,背对着张真源,状似不经意,实际上像等待着审判一样等着张真源回答。

      “我哪有机会见到女孩子?军队里连军医都是男的,能见到的都是满街逛的大妈,和这大院里的婆婆娘,我要心仪也没个对象啊!”

      宋亚轩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他很唾弃自己,觉得压抑黑暗得没有出口。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结婚咯?”

      “没有啊!我愿意啊!”真源笑得很心虚,他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地问,“树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宋亚轩把刀一放,骨肉一股脑全挪进烧开水的锅里。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坐到张真源旁边,看着他说,“真源哥,你知不知道,一个谎要用很多谎来圆的?”

      真源闻言一震,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难得不敢看宋亚轩的眼睛,诺诺道:“也不是完全撒谎嘛。我娘去年给我写信的时候说,你当年拜干妈的时候,你娘说让瑞年和我结娃娃亲的。我就是把妹妹改成了姐姐罢了。”

      这回轮到宋亚轩愣神了,他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张真源急忙说:“我之前也不知道啊!但我觉得这是好事啊!我和瑞年结婚,你们兄妹两就有家了啊!我又不是外人,你们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过年也有家可回了呀!不好吗?”

      宋亚轩抬眼看着张真源,像是要把他给望穿了去:“真源哥,我没想到,你都不跟我商量。”

      张真源一脸委屈,慌忙解释道:“你那会儿不是很着急吗!?回重庆去也没个工作,休学超过两年了,学校不会让你回去念的。全国又闹着饥荒,思来想去,我觉着这也算是万全之策了。”

      “我娘和我妹妹知道吗?”

      “你娘是知道的。我以为她告诉过你了。”

      “呼!”宋亚轩坐在那里发了好半天呆,张真源紧张地捏着拳头,看着宋亚轩。

      “树立,你别生气,你要是不愿意把妹妹嫁给我,或者瑞年不愿意嫁给我,到时候我就和领导说婚约取消了就是,你先读书考大学要紧。”

      宋亚轩叹一口气,慢慢地说,“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只是气我自己而已。

      气我自己喜欢你,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其实,早晚有一天,你会娶妻。如果是妹妹,我会觉得,好受一点。

      至少,你是想要给我们一个家的。

      宋亚轩给母亲写信的时候将自己在新疆剩余的积蓄寄给了家里,顺带核实婚约一事。母亲的回信上说,婚约一事是真的,只是当初说得像是玩笑话,宋家后来又遭难,她也就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母亲说瑞年成分不好,是地主,如今真源又是那么神气的空军,她怎么可能嫁的了军人;母亲还说他继父已经给瑞年物色好了人家,是慈安县医院食堂的主任,三十出头,死了老婆,膝下一子,有些积蓄,家住县城里,瑞年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对方还答应给些钱做彩礼。等瑞年成年了,就可以嫁过去了。

      宋亚轩看了母亲找人代笔的回信,觉得心脏被人捏扁了放开又再捏扁了,血气上涌,不知何处是出口。瑞年从小那么懂事,不哭不闹,很好带。她一出生就被亲生父亲嫌弃,随母亲嫁去继父家又被继父一家子嫌弃,小小年纪就得干很多农活,每日提心吊胆地,生怕继父把她们母女俩赶出家门。后来,母亲忙着做农活,妹妹还得要带新出生的弟弟妹妹。如今长大了,瑞年还要被继父嫁去给别人当后娘。

      宋亚轩想:宋瑞年这个地主小姐,真的是一天地主的日子都没过过。还没长撑展,就给命运压弯了腰。瑞年从来不给自己抱怨生活的难处,她总是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说哥哥是她的骄傲。他这个做哥哥的却照顾不周全自己唯一的妹妹,连自己活命都异常艰难。

      有什么办法?可以有什么办法?宋亚轩将母亲的信夹进日记本里。顺带看见了那张滑出扉页的照片,照片里的真源刚完成了第一次跳伞,穿着军装,神气非凡。

      他盯着那张照片有些出神。

      为什么嫁不了军人?凭什么就不能嫁?

      他们没有低人一等,他们也有权利追求幸福。

      60年的夏天,是一个并不漂亮的夏天。

      北京很炎热,全国大范围的干旱持续到九月。农村里面没有粮食,饿死了好多人。

      张真源接到了调令,要和同一批次的战友一起,前往广州军区驻军。

      尽管如此,这个夏天还是有令宋亚轩感到一丝希望的东西:他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清华大学,物理系。宋亚轩觉得,即使老天收走了他所有的幸福,给他这么一个机会,也值了。

      张真源好不容易训练回来,宋亚轩给他看录取通知书。张五哥见到“录取通知”四个大字就把关不住的笑容挂脸上了,骄傲得不得了。他拍着宋亚轩的肩膀说:“树立!哥太骄傲了!咱部队大院里,你就是最有文化的了!”

      宋亚轩难得没有纠结自己“扭曲”的感情,豁达地一拳打在张真源的右肩上,没有力度,只是想把快乐传给他:“总算没有辜负你。”

      真源也回了宋亚轩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得意极了,像是考上大学的是自己不是宋亚轩一样:“你是没有辜负你自己的!我就顺手帮个忙,为祖国培养一个科学家,哈哈。”

      “真源哥!”宋亚轩眯着眼笑着。

      “嗯?”

      “以后,我来保护你们!”他说着指了指天空,“更好的科学技术来武装保护我们的更强的人民空军!”

      “好啊!交给你了,宋亚轩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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