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见 ...
-
程家夫人又生了儿子，这已经是程家的第三个儿子了。程礼正当年不过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却偏偏中了那一年的状元，还是当朝叶太傅反应快，榜下捉婿将自己的千金嫁给了程礼正。程家没什么根基不要紧，叶家却是百年诗书传世，帝师就出了三位，在老丈人的扶持下，当年的状元郎也逐渐在京城的地界上站稳了脚跟。状元郎在官场上持身清正，刚正不阿，硬是靠一身的硬骨头站到了吏部尚书的职位，如今正是炙手可热的新贵。
叶夫人嫁过来的第一年就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大胖小子直接稳固了新媳妇的地位，只是没想到过了多年，竟然又怀了孕。叶夫人有儿不愁，满心期待再来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就更好了，年过四十已经算是高龄孕妇，再精心不过地调养着，最后还是生了一个儿子。
程家还有一位老太君，一听说夫人生了儿子，高兴地不得了，一叠声地叫人去城南施粥。
程老爷听了也苦笑不得：“母亲，施粥实在是太张扬了些，您要是高兴，去寺里多舍些银钱就是了。”
程老夫人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听，固执道：“你不懂，这施粥和舍钱不一样，都要做。再说李家前几天不也施粥了吗？怎么他家使得我们家就不行了？周管家，你即刻就去办，另外再通知亲家一声，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也罢，那周管家你就去吧。”
周管家领了吩咐自去安排不提，程老爷也告辞出来去看妻子叶氏。
屋内只见一美貌妇人正低声地哼唱着小调逗哄怀中的婴儿，刚出生的婴儿白嫩嫩的，葡萄一般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看见自家老爹进来，先笑了。
“哎呀，我家三宝知道是爹爹，对不对呀，快让爹爹抱抱。”叶氏见夫君来了就把怀中的婴儿递给他。
程老爷早已不是当年的楞头小子，非常熟练地就把程家老三接了过来，随意逗弄了几下，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家夫人，即便叶夫人已经不再年轻，却更添了几分风韵，当年名满京城的才女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夫妻二人的感情多年来只增不减。
城南
陆离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三岁大点的小孩子，原本是被一个老乞丐带着，勉强能吃点东西，只是前两天老乞丐实在太老了，一场风寒就把他带走了。陆离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年纪又那么小，自己胡乱走了两天实在坚持不住，眼见着也要跟着老乞丐去了。
“哎，听说程尚书家又得了一位公子，正在那施粥呢！”
“可不是，就在这条街拐角呢，我都看见了，米多，跟稀饭也差不多了，不亏是程尚书……”
那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陆离却连走到施粥的地方的力气也没有了，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离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大脚，鞋子的材质也是顶好的，隐隐地泛着光泽，陆离勉强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中年男人弯着腰跟他说些什么，还递给他一碗粥，和一个包子。
陆离根本没有心思去分辨这个人在说什么，食物的香气已经让他没办法思考了，只是接过食物的时候还是很小心地没有碰到对方的手，呐呐地说了谢谢之后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周管家揣度着程老爷的意思，斟酌着开口道：“这个孩子也怪可怜的，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不然一会小的去卧佛寺添香火钱，顺道也把他带着，多少还有一口吃的。”
程家老夫人经常去寺里上香，舍的银钱也多，程家出面要求寺里收留个孩子的面子还是有的。程老爷沉吟了一会，还是拒绝道：“算了，今天是我儿生辰，遇上他也算是有缘，这么小的孩子哪怕去了寺庙，无人仔细照顾着只怕也是难过，先把他带回府里再看吧，就当是为我儿积福了。”
陆离人小，看着又是饿狠了的，周管家一次也不敢给他吃太多，等他把手里的吃完了，就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一起回府里，陆离失去了相依为命的老乞丐，又饿了那么几天，被其他乞丐欺负的狠了，很是惶惑不安，突然有人这么和气地跟他说话，只觉得又感性又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又怕眼前的贵人不耐烦，赶紧用小手去擦，忙不迭地点头，抽抽嗒嗒地说愿意。
程老爷看着陆离小，走路又没什么力气，一点也不嫌弃，一把抱起了小陆离往马车走去。
“老爷！您上值着实辛苦，还是小人来抱吧。”周管家赶忙说道。
“无妨，几步路就到了。”程礼正摆摆手，坚持抱着脏兮兮的小孩，又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还有什么认识的大人吗？”
小陆离从来没被这么温柔地对待过，紧绷着身体靠着程礼正一动不敢动，听到问话，立马乖乖地回答：“我叫陆离，三岁了，只有我一个了。”
陆离说着，又想起来一直照顾他的老乞丐，眼泪又要涌出来了。
程礼正笑道：“我家里有三个儿子，最小的今天才出生。他的祖母一定要施粥，因着这个又遇到了你，真是有缘，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府上，帮着我照顾弟弟，好不好？”
“我是因为三少爷才活下来的”，小小的陆离这样想。
“我会照顾少爷，保护少爷的。”陆离郑重地许下承诺。
回到家，程礼正让周管家带着陆离去洗漱一番，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领着到叶夫人面前。
“今天出去，遇到这么小个孩子，我想着子清、子骏他们跟咱们家三儿年岁相差也太多了，这个孩子就给三儿作伴，你看好不好？”程老爷在外人前面说一不二，在皇上面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硬脾气，只是在娇妻面前却从来不敢挺腰板，只是小心地跟叶夫人商量。
叶夫人看着陆离怯怯地站在那里，笑着招手让他上前来，拉着陆离的手说：“你好呀，以后我的宝宝要交给你照顾了，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叶夫人的手软软的，人又温和，陆离一时间也不怕了，努力绷着小脸，郑重地点头，只是微勾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嬷嬷，你去把哥儿抱过来。”叶夫人吩咐道。
李嬷嬷是叶夫人的陪嫁嬷嬷，从小把叶夫人带大，与夫人的情分不一般，这时候看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哪里会不担心，又看到陆离长相清秀，行动规矩，摇了摇头，只好去把三少爷抱过来。
陆离第一次看到三少爷时，三少爷正是吃饱喝足的时候，脾气好的不得了，看着谁都笑。陆离小心地伸出手去触碰那白嫩的小脸，一下子手就被三少爷有力地抓住了，咿咿呀呀地挥舞着。
我是因为三少爷才活下来的。
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晚上，洗漱的时候，李嬷嬷又忍不住劝了起来：“小姐，老爷领回来那个小孩子，要是养着也就罢了，只是这孩子来历不明，老奴实在不放心啊，要是担心少爷没有玩伴，府里家生子的孩子也就是了，咱家大少爷的孩子也不比三少爷大多少也，何必一定……”
李嬷嬷是叶府的老人了，又是跟着叶夫人久的，私下里称呼总是改不过来，又总是把叶府当成自己家。叶夫人还有一位嫡亲的哥哥，叫叶正德，在朝里做御史，又是叶家的出身，清贵的不得了。
叶夫人有些恍惚，道：“嬷嬷，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猜着老爷或许是想起了三年前我不小心失掉的孩子，要是那个孩子长大了，或许就跟陆离也差不多了。而且陆离这个孩子看起来也很懂事，我只当多一个孩儿抚养照拂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