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照九溪》渡亦

2、第 2 章 旧人

　　“能看出是什么毒吗?”顾九溪压抑着头目眩晕的痛感，云淡风轻地撇了赵付一眼。
　　“怪了！”赵付揣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那人看上去虽是穷途末路之人，随身带毒未尝不可。却不该是这样的毒。”
　　“先解毒再说，我可不想死在解毒师身边。”
　　听到这话赵付并没有慌乱，反而低头轻笑。九溪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生死台上无论多么冷血，多么残忍，这些终究不会带到与人相处之中。她纵然背负了莫大的使命，也没有失去自我的性情。
　　“还不赶紧给我解毒！也不知道你又在想哪家姑娘。”
　　“好好好，大小姐，我这就给你解毒。”只见赵付两眼一闭，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从自己唇边抹过，向顾九溪伤口处一指，一道绿色的光浮现在顾九溪伤口处，突然就没了踪影。而顾九溪的伤口涌出一股黑色的血，紧接着伤口竟消失了。
　　“所以，这是什么毒?”顾九溪终于恢复元气。
　　“不知你是否听过，天煞？”
　　“你是解毒师，你问我？有话快说。”
　　赵付本想装神卖鬼，可惜九溪并不领情。原来，天煞是一种源自北陵的毒，虽说并不致命，但在这天南城中，本不该出现。天南城与北陵不仅相隔甚远，中间更是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两地的人们也从不进行任何贸易往来。一北一南，原本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事物，却在九溪身上汇聚。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诡计？
　　“等等，九溪”，赵付急忙跟上急着赶路的顾九溪，“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生死台上走神呢？”
　　听到这话，顾九溪放慢了脚步，回想起她和林落对视的那一瞬间。少年人直白的坚定的眼神在她心里扎根生长，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但她说不出来。
　　“赵付，你说，我还认识别人吗？除了我母亲，除了我师父，除了你之外，的人。有吗？”赵付听到顾九溪叫他的名字一惊，随后又没心没肺不假思索地说：“怎么可能？你在做梦吧！从小到大，咱俩就没离开过天水阁。天水阁也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为什么这么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走神呢？”
　　“因为一个人，我看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也不是你走神的理由！万一你没反应过来，你就会死在场上！”
　　“我知道，可我，仿佛不受控制，望着他，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那人是不是会迷惑心智的法术?长什么样啊他。”
　　“一身正气，星眉剑目。”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人家长得帅，犯起了花痴。只是你自己没意识到而已哈哈。”顾九溪听了这话再懒得搭理赵付，加快了脚步，只丢下一句“快赶路”。

　　不远处，树上乘凉的林落轻轻叹了口气，“这姑娘，究竟是谁呢？为何我也像她所说般，与她对视后，再也挪不开眼睛。”
　　“怎么就挪不开眼睛了？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一个身着蓝色武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树下。说这话时也没有抬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你来的还挺快的，小昭昭。”林落从树上一跃而下，直直地立在了司徒昭的面前。
　　“我看你是越来越嚣张了，这么和我说话？”司徒昭面不改色地指责林落，却并不生气，“你说好在生死台等我，我赶到时却见你急匆匆地跟踪人家姑娘。现在你说，我们去哪？”
　　“锦城。”

　　锦城云乐，众人皆知。光是锦城城门口悬着的金银丝线编织的旗帜就能看出来锦城繁华奢靡至极。林落来锦城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与司徒昭相约在生死台见，不过是去确认一件事情。而司徒昭并不知道，林落这次出门，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奉命行事。
　　城内万人空巷，热闹非凡。司徒昭真以为林落是来闲逛的，便尽职尽责，吃喝玩乐，一样不落。林落却心事重重，一边忧心他的任务，一边想起来那个令他熟悉的，却又陌生的对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熟悉的感觉，绝对是有所接触过。可是林落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孩子屈指可数，且都是大家闺秀般淑女静娴的。像那样，杀人果决、毫不犹豫的，他刨根究底，也还是没能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蛛丝马迹。可仅那一眼，这个人却像在自己心里划了一刀，难以忽视。
　　快到日落时分，街上小贩的吆喝声却听不出一丝疲倦。林落拽走了听书听得兴奋至极甚至乎手舞足蹈地司徒昭，打算找一家客栈落脚。
　　山月客栈的门口，林落突然止步，对面的人也驻足与他相望。顾九溪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再次见到这个不曾相识却熟悉的人。
　　太阳尽忠职守，将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辉打在了山月客栈的门前，落在地上的光恰好隔开了林落和顾九溪。顾九溪望着那道余晖，收起了思绪。
　　“麻烦让一下。”
　　林落听见这冷淡的声调，也回过神，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顾九溪错身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进了客栈。直到顾九溪消失在客栈二楼的拐角处，林落才回过神。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一个人能有这样的感觉。有种毫无根据的熟悉感，带着一丝悲凉，和此起彼伏的心跳。
　　“别看了，人家姑娘都没影了。刚好，咱就在这落脚吧！”司徒昭一把拽过林落，勾肩搭背的走进客栈开了一间上房。
　　“司徒昭，你见过那位姑娘吗？”
　　“见过啊，怎么没见过?”
　　“什么时候？”听到司徒昭说见过，林落一脸惊讶，又带着些激动地问道。
　　“不就是生死台那个吗？”
　　“不，我是说，以前。你以前在哪里见过她吗？”
　　司徒昭摇了摇头，便去睡觉了。
　　是啊，明明不曾相识。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窗外的月光洒在窗上，林落和司徒昭在房中熟睡。一个黑色的人影却挡住了想要在窗上倾洒的月光，站在他们房外，不知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