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栾》凌怀周

3、第三章 十九景鹤

　　“十九十九！给我倒水来！”
　　耳边是一个师兄的声音，十九却躲在柜子里不愿出来。
　　他是戏班子里年龄比较小的一个，在没有取艺名的孩子中排行十九，所以别人叫他十九，十九默默算着年龄，他今年十岁，十五岁才会取艺名，十五岁才可以挑大梁上台演出，他还有五年。
　　“十九十九！！”
　　“诶！”十九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声，从柜子里钻出来。
　　“你躲在柜子里干嘛！”
　　“师兄别气，给您倒水。”十九笑眯眯的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端到师兄面前“师兄喝”看着师兄喝了水，偷偷出了后台。
　　十九在一棵杨柳树旁坐下“喂！你知道兰语班怎么去吗？”一个男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寻声望去。
　　发现是个穿的阔气的男孩，男孩留着短发，并没有留着辫子，长的很好看很好看，像年画里的孩子，穿的也不是长衫，是件…挺稀奇的衣裳。
　　十九想了想，似乎是叫西服的，又慢慢开口“就前面那个园子便是。”兰语班是他学戏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个男孩去戏班子干嘛，去找谁？他想问问，但他并不敢问，就只能看着男孩往戏班子那边走去。
　　十九十五岁了，他有了自己的艺名苏栾，班主姓苏，戏班子里面的艺名都姓苏，他十五岁的那天上台唱了一出戏。
　　也就是那一天，北平都知道了兰语班有个男旦叫苏栾。
　　傅景鹤无奈的拉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去了二楼，小妹吵吵闹闹非要去听戏，说想看看这个戏是什么样的，傅景鹤只能买了二楼的票，匆匆看了一眼戏录本子，他不喜欢听戏，不懂这些，只觉得难懂。
　　“兄长兄长！！”傅鹤郎扯了扯傅景鹤的衣袖，仰着头看着傅景鹤，他今年十三岁了，比兄长矮了几个头，短发后面留着辫子。
　　“诶诶。”
　　“你看你看，那个人好漂亮！”
　　傅鹤郎指了指台上的苏栾，傅景鹤顺着傅鹤郎的手看过去。
　　他眼神很好，很好看似乎没法形容那个男孩，很干净，吚吚哑哑的唱着，虽然傅景鹤听不懂他唱的什么，但他嗓子很好听，像是百灵鸟，傅景鹤摸了摸傅鹤郎的脑袋。
　　傅景鹤认认真真看完了戏，听说戏子这一行很累，也听说好多公子哥捧戏子捧的家财散尽，他那会儿初次听见有人因为戏子而散尽家财时，满脸不屑，但他好像明白这种感觉了，他好像也想着捧戏子了。
　　“妹子，簪子给我借借，回去给你个更好的，宋清，把簪子拿去给下面那个戏子。”傅景鹤拿下自家三妹妹的金簪，将簪子递给宋清，又想了想将自己手上的扳指取下来一个一起递给宋清。
　　“大哥，我不想要簪子，我想要剪短发。”
　　傅乐虞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家哥哥，她念书的学院有几个女孩剪了短发了，看着清爽，她心心念念很久了。自家哥哥思想开放，但一直没机会提起这个事。
　　“行行行，回去就剪，我看鹤郎也该剪，留辫子像什么玩意，现在不一样了。”
　　傅景鹤并不在意这个，他思想比较开放，早些年也去过西洋留学，所以他并不觉得女孩剪短发离经叛道，倒是对傅鹤郎的头发一直不满，提过好多次了，傅鹤郎一直不同意。
　　“我不，不要剪短发！”果不其然，才说这个话就被反对了，傅景鹤无奈摇了摇头。
　　“里面是哪位少爷啊，赏了我们家苏哥儿这么贵重的东西，苏哥儿非要感谢你们，现在在门外呢”门外传来声音，倒是个心思细的孩子，傅景鹤心里想着
　　“别了，苏哥儿好好唱。”他假装严肃的说着话，接过乐虞递过的茶水喝了口。
　　“谢谢你的东西，会好好唱的！”这会儿回答的不是刚刚那个声音了。
　　“诶，是那个戏子。”傅鹤郎接嘴说，傅景鹤不说话停顿一会儿，听见外面没声了。
　　又才问了句妹妹“乐虞今日里开心吗？”
　　“开心，那个哥哥好看！”傅乐虞年纪小，才十一，笑的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