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传（原：镇国公主）》夜猫女

5、美人如玉剑如虹

　　李钧站在树后，默默的看着残月享受着嗜血的快乐，心中有一丝无奈。在刚迈入这所客栈第一步的时候，他就有预感残月嗜血的欲望将会被勾起。

　　之前将红琊交给扮成小二的御前侍卫时，他就已经发现这个客栈里的人都是侍卫假扮的。毕竟他们共事多年，他对那些侍卫的体形特征、动作上的细节都了如指掌，所以在那个小二接过缰绳的时候就已经从他手腕上的刀疤认出他是御前五品带刀侍卫张延。这刀疤还是当年行军打仗时留下的，如果当时不是李钧拉了他一把，他的手早就废了。既然他在这里，那么想必这客栈里的人都不是之前这个有名的黑店原来那些图财害命的原主了。

　　想必之前这些侍卫与店主之间的必定有过一场厮杀，而弥留的大量血腥味才会让对血腥极其敏感的残月险些露出本性。刚才放过他们是为了克制住残月的本性不让他人发现。而他们明知道是他来到这里却不愿说明本意定有阴谋。在张延对临桌几个人使眼色的时候，他则趁其不备将张延的上衣拉高，露出了他穿在里面的御前侍卫官服。因为张延这个毛病早就有了，总是在假扮某人的时候还在里面穿上官服，以便随时显示他自豪的身份。

　　刚才放过他们，是想从他们的嘴里知道这次皇帝派他们来到底所为何事，总共来了多少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侍卫在这附近。还有就是既然他们不主动表明身份就已经暗示了皇帝已经对他产生疑心，对他和肃亲王的关系产生了疑心。果然刚才从死去的侍卫身上搜出了一封密函，联系之前偷听到的侍卫之间的对话，证明了他的猜测，虽然有可能是陷阱，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漏杀一个。

　　另外他知道，如果不杀他们残留的血腥早晚会激起残月的嗜血本性，到时这个秘密就保不住了。

　　刚才看到张延放了两只鸽子出去，虽然这两只鸽子都被他用石子打下来了，但是没有接到密函的那些人肯定会有所怀疑并在天亮前赶到这儿。所以他偷换了密函的内容又将鸽子放了。并趁残月沉睡之际，将他们引到客栈外面的树林里杀人灭口。省得被残月闻见又血性大发。

　　残月虽然嗜血，但是却只对活着的猎物感兴趣，所以他将他们都引出来，趁残月还没有露出本性，将他们一起杀死，让他们怎么死的是谁杀的都不知道。（虽然共事多年，他们对他的功力也不甚了解，而他也是不会手下留情。）

　　到了第二天残月醒来，嗜血的欲望再大也只能乖乖上路。

　　本以为办完此事趁着天还没亮，小睡一会明天继续赶路。

　　没想到残月对血腥的气味竟如此敏感，从睡梦中醒来并找到这里；更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一个活着的。算他倒霉，就让他给残月打打牙祭吧。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宠她，人家可是会吃醋的。”一个温软的男声从李钧的背后传来。

　　能有如此温软的声音，并且能在不被李钧发现的情况下从背后靠近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温凝雨。

　　但是还没等李钧回过头证实自己的猜测，一个物体“唰”得从前方三丈多远的距离扑向他的背后。李钧猛地一回身大手一捞，将饿虎扑食般的残月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不敢稍有放松。他不是怕残月会伤害到温凝雨，那个家伙是个贻害万年的祸害不会有事的；他担心的是残月，以她现在的功力不是温凝雨那个祸害的对手。

　　残月好一会才停止挣扎，但是仍恶狠狠得瞪着一脸暧昧的温凝雨，咬牙切齿的咆哮：“钧是我的，不准你碰他！”

　　听到残月的这句话，李钧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虽然没有月光（今天是初一）但是温凝雨仍是将他的窘态看的一清二楚。温凝雨笑得更开心了，真是可爱的家伙：“是吗？”温凝雨眼睛笑得都成一条缝了。

　　“丑、八、怪！”这三个字清清楚楚的从残月嘴里蹦出来的同时，李钧和温凝雨都傻了。

　　想他温凝雨，自出生以来虽然没有几个人说他长得英俊、威武有男子气概，却好歹别人都认为他长得美丽动人、漂亮好看、风华绝代，说得难听的也只是说他长得脂粉味，像女子一般，最难听的也就是“狐狸精”。但是从来没有人说他长得难看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三岁女娃给说成是丑八怪，不傻也难啊。

　　“是吗？你是在说我吗？”恢复神智的温凝雨决定逗逗这个女娃娃，给她一个下马威，以后相处的时候也好让她知道敬老尊贤。（当然他是那个贤啦，他这么年轻漂亮他才不老嘞。想当初他和司空聆风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可是并称天下四大美人。如今称他为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呵呵，谁让那些女人死的死、走的走、疯的疯。）

　　“哼！”残月撅着小嘴，扭过头去不理他。

　　“可是‘你的钧’喜欢的却是我这个‘丑八怪’。”温凝雨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揉胰就要抚向李钧的胸膛。可是却被李钧敏感地躲过了。温凝雨一脸兴味地不肯放弃，非要摸到他，最后竟然逼得李钧不得不放下怀里的残月专心的与他套招。

　　“是吗，”看出点门道的残月，在一旁用稚嫩的语调讥笑道：“只怕是喜欢躲着你这个丑八怪吧。”

　　正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看向这个涉世尚浅但心智高于同龄孩子的女娃。

　　“你……”想继续斗嘴的温凝雨刚一张嘴就被李钧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早有疑问的李钧一脸凝重的问道。

　　“当然是我一得到有人要杀你的消息，就立即来救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温凝雨的一番软语温言说得着实委屈，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贝齿把嘴唇咬得煞白。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李钧无所谓得抱起残月转身就走。“虽然我不会烧了客栈，把附近的人都引来杀了你，让你成为我的替罪羊。但是夜深露重可是有害于皮肤吆。想想一会这些死尸就会招来专吃尸首的猛禽和野兽，到那时我可不敢保证……”

　　“我说！你给我回来！”天生爱美的温凝雨实在不想让自己死的那么难看，虽说以他的功力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可以将穴道解开，但是再怎么说这一个时辰之中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真的谁也不敢保证了。

　　李钧停住脚步，转过身却没有往回走，只是静静的看着温凝雨的眼睛。

　　无奈温凝雨只好老实交代：“简单的说就是礼亲王已经买通了不少所谓的江湖高手参加这次比武大会。他对《嗜血》和武林盟主的宝座是旨在必得。而廉亲王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就以江湖人士密谋造反为名向皇上申请秘密调兵剿灭叛匪，并且趁机夺得《嗜血》，更重要的是能够绊倒礼亲王这个皇位第一继承人。”

　　李钧走近温凝雨帮他解开穴道。“是谁泄漏了我的行踪？”

　　温凝雨优雅得活动活动筋骨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副将。他是皇帝派到你身边的密探，其实是为了考验你的能力，但是他比你年长却职位在你之下，早就心有不满。

　　自从你上次离开边关前往青莲山，他就怀疑你可能替三个皇子中的一位办事，但是他却不能确定。于是这次你接到密函之后，直奔琴剑山庄，他就上书给皇上认为你可能是礼亲王或廉亲王的人。

　　而皇上就在这条毕竟之路上设下了埋伏，无论如何都要抓到你，看看究竟是那个皇子有谋反之心。虽然他不会因此杀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绝对会杀了你。”

　　“哼哼，”李钧轻笑了两声，“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之所以提前七天将密函交给我恐怕也是有原因的吧。”

　　“没错。”温凝雨得意地笑笑，“王爷总的等到他们陷入以深无法回头的时候才使出你这个杀手锏吧。

　　现在廉亲王已经领兵到达了琴剑山庄附近百里以内，如果京师这个时候有任何动静他都没有时间返回了，而且皇上怕他借着这次行动兵权在握借机逼宫，于是只派给他三万兵马，他即使回的了京师也无法挽回任何局面了。

　　而礼亲王虽然是皇上的嫡长子，但是手下尽是些前朝投降的遗老和一些逢迎拍马的小人，现在只怕已经被软禁了，而那些武林中人只怕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

　　而现在皇上就等着你给他答案了，你究竟是为礼亲王取得《嗜血》和武林盟主之位，还是暗地里与廉亲王勾结密谋起兵造反。到底是那个皇子背叛了他。”

　　李钧盯着温凝雨的眼睛想证实自己的想法，“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要在皇上发现之前返回边关。”

　　“你不觉得皇上会怀疑，如果我有谋反之心应该带着军队出来才是，怎么会自己千里走单骑逞这种匹夫之勇？皇上不是太高估我的能力，就是太低估我的见识了。”

　　“皇上当然会相信。你的副将让他相信你是明里自己离开边关，暗地里已经布置好了边关的军备，准备伺机而动。如果你是礼亲王的人就会将他救出后送往边关随时杀回京师；如果你是廉亲王的人就会与他分两路夹击京师。所以不管你是谁的人他都非杀你不可。”

　　“如果我现在回返边关，那《嗜血》的怎么办？”看来自己真的是被肃亲王利用到底了。

　　“呵呵，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你把这个小家伙交给我。独自回边关吧，一些事如何处理我想不用我多说吧。”温凝雨柔和的语气中露出一丝威胁。并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李钧。

　　唉，不答应又能如何自己与家人的身家性命都在肃亲王的手里，现在这种情景只有帮助肃亲王早日登基才有可能澄清叛逆造反的罪名，但那真的是澄清吗，只怕是会变为现实吧。

　　“你先离开一会，我有话残月讲。”李钧眼中的坚定使得温凝雨不得不暂时离开。

　　一想到就要与残月分别了，心中难免有些不舍。看着怀中对他俩的对话懵懵懂懂的残月，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次离别之后再度相见可就难了，即使见了面这个令他第一次知道动心滋味的女孩还会记得他吗，即使记得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依赖他信任他与他形影不离，用稚嫩却无比纯真地对他说“我爱你”吗？

　　多少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一句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耳语“我也爱你，等我。”说完便在残月惊讶的眼光下，点了残月的睡穴。

　　昏厥之前残月无力地靠在他怀里说了一句“我等你，别骗我。” 而这次惊讶的换成了李钧了。她竟然懂他，这个小家伙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奇，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她不曾忘记他们之间的诺言。

　　等温凝雨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独自躺在地上的残月。呵，这家伙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虐待她啊。真是的连声再见都没说。

　　温凝雨伸手想解开残月的穴道。没想到这时残月竟然睁开了眼睛，温凝雨的手只得尴尬的收了回来。看来这个小家伙真的是深藏不露，连李钧那个家伙都能骗过，果然是不同凡响，加以时日肯定连他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你是历代负责保护‘嗜血’的神官吧。”这句肯定句从残月的嘴里简简单单的说出，温凝雨这才看清残月的眼神，已经与同李钧在一起时的眼神大不一样了。那不是三岁孩童该有，即使她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呀，而双眼睛中透出中的睿智与深沉再在显示了这个三岁孩童身体里的灵魂就是传说中的月神，至于她到底会成为福星还是煞星就要看今后得到她的人如何做了。

　　“是的。”温凝雨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残月，双手将上衣用力一撕露出了洁白的胸膛，只不过这光滑如同丝绸般的胸间竟然垂直镶嵌着一个巴掌大小剑状的铁牌。黝黑的剑体在没有光亮的夜晚竟然逐渐散发出四散的多彩光芒，慢慢将十步之内笼罩在白光之中，让人睁不开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嗜血”，它根本就不是像世人所想象的那样是本书，而是一种只有月神继承人才能拥有的武器，而温凝雨则是负责在月神尚未觉醒时保护“嗜血”，直到月神觉醒，才将寄生于体内的“嗜血”从体内释放出来交给月神。

　　想必刚才的离别之痛终于使得月神觉醒，现在可以提前将“嗜血”交给它真正的主人了。温凝雨抓住残月的右手放在他胸前的“嗜血”上，口中重复地默念着传承咒语。刹时，强烈的光芒将百丈之内照得晃如白昼。

　　当光芒慢慢消失之后温凝雨与残月方圆百丈之内寸草无存，包括地上的那二十几俱尸体和那座以“黑”著称一时的黑氏客栈，以及树木花草鸟兽都荡然无存。

　　聆风我终于完成你交给我的事了。筋疲力尽的温凝雨倒在地上回想起司空聆风多年前将“嗜血”交给他的情景。“凝雨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嗜血’，我的孩子会来找你的，你一定要把‘嗜血’交给她，如果你真的爱我。”

　　外来的撞击逼迫温凝雨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残月。“别闹了，我好累，让我休息一下。”这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疲乏还包括多年来精神上凡尘俗事的厌倦。

　　但是之间残月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月神继承了‘嗜血’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在他疑惑的眼光下残月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于是决定替他解惑。

　　“就是用守护神官的鲜血和生命祭祀‘嗜血’。”温凝雨还未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残月手中已然成形的‘嗜血’月牙般的剑身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并且“嗜血”因吸喰了他的鲜血而使得银亮的剑身逐渐呈现出血红色，如同初生婴儿娇嫩得透明一般的肌肤经脉凸出，显得妖冶而诡异。

　　视线逐渐模糊，胸口得疼痛也逐渐消失。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幸福吧，聆风我终于可以去见你了。

　　“另一件事就是赐予他另一种生命。”残月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底传来一样，阴寒、冰冷与无情。

　　温凝雨的身躯逐渐失去温度，逐渐冰冷，但是他依然还活着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原本冷漠、嘲弄中透露着忧郁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下逐渐露出一丝光芒，慢慢的露出整张红色脸庞，用他温暖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大地。而温凝雨的身躯也逐渐恢复体温，眼神也恢复了原来的神采。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虚幻不真实的。只有方圆百丈之内寸草不生的秃地证明了昨晚一切都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