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林太太》傅十九

31、当年的真相

　　走出蔚蓝家，慕言把父母送回了住处之后，又返回了蔚蓝家楼下，他把车停在了蔚蓝卧室的窗下，在车里默默的看着屋子里的灯，从打开到熄灭，他就这么一直守着。

　　其实刚才在听到蔚蓝差点因为他得了抑郁症的时候，他心如刀割，他恨不得狠抽自己几下，他始料不及，他从来不知道当初那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怎么就能跟抑郁症联系上了呢？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这样，至少他会让她知道，他在为了他们将来的生活努力着，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等待，还有他。

　　可是现在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偏离了他原本的规划，他现在要做的是要让她可以重新接受他，可这有谈何容易呢？

　　他们之间多了一个林希，他陪着她走过了最低潮的时期，对于蔚蓝来说林希意义是不同的。

　　他甚至觉得在这一场三个人的关系里，也许最后他会输掉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可如今不管会不会，他都要试着解开蔚蓝的心结，让她可以重新接纳自己，他这辈子最珍爱的女孩，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拱手相让。

　　林希，这个从小到大都如同梦魇般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林希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长辈眼里他们是表兄弟，虽然各自生长的家族不同，但是作为两个家族中唯一的继承人，他们从小到大都免不了被拿出来做比较。

　　可对于慕言来说，与林希相提并论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每一次他跟林希就如同双胞胎一样，个性不同但想要得到的却不尽相同，而且林希在行动方面更加果敢而霸气。

　　再加上他比林希年纪大的缘故，几乎每一次长辈们总是让他多让让弟弟，久而久之变成了一种习惯，可这一次，无论怎样他都不会退让，这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动了娶她念头的女人，从12岁那一年第一眼开始，他就发誓他一定要娶她的女人，就算是要他不择手段他也绝对不会让。

　　想到这，慕言拿出了手机，播出了那个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号码，而在另一头，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陌生号码虽然有犹豫，但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

　　蔚蓝的声音还是一如他记忆中那样的软糯，甜甜的，只不过此刻多了一分疲惫。

　　“蔚蓝，是我。”

　　“我知道。”

　　“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我在你家楼下”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要说的在昨天，甚至之前我都说完了，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

　　“就是因为清楚明白，所以我才觉得有必要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我不求其他的，只求你心中对我没有怨念，也没有任何误会，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好，你等我。”

　　蔚蓝觉得慕言说的对，即便是心中已不复从前，那最起码要没有任何的愧疚和怨念，所以她决定，给彼此一次机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聊

　　十分钟之后，蔚蓝下了楼，坐上了慕言的车。

　　“走吧，找个地方，我们冷静的谈一次，地方你挑。”

　　“好，是不是哪都可以？”

　　“是，我既然决定下来，就是真的带着诚意想要好好听看看你想说什么，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好，只要你肯听，我都会告诉你。”

　　慕言倾身过去帮蔚蓝系好安全带，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慕言已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今天终于实现了。

　　曾经他想过无数次，每一天身边的女孩可以无忧无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业，然而每一个清晨他会提前起床，做好早餐之后叫醒那个爱赖床的女孩。

　　之后他亲自送她去上班，上车的时候他会亲自为她系上安全带，然后在她额头亲吻，告诉她晚上在家等他。

　　这样一直到他们有了孩子，他会告诉孩子们曾经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时光，再到他们渐渐老去孩子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事业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就带着他的女孩，重新再走一遍他们年少时的路，回忆当初他们的过往，然而现在曾经的这些设想，也许永远只能是设想了，物是人非也许很适合当下的他们。

　　一路无言，车厢里安静的不像样，两个人都各自有自己的心事，却也没有意识到这段路程中，他们的彼此沉默，当车停下的时候才恍然，蔚蓝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转头诧异的看着慕言。

　　“这是我家，你说哪都可以，所以我很自然的把你带来了这，我觉得只有这里才不会被人打扰，你放心我爸妈并不在这，这是我自己的房子。”

　　“……”

　　不知道为何，蔚蓝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虽然她说过哪都可以，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慕言会把她直接带回家，这么私密的空间，她真的该去吗。

　　“如果你有顾虑，要不你选个地方。”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慕言不得不顾及她的感受。

　　“额……没事，走吧。”

　　既然之前话说出口了，那么她该有的信任还是要有，起码慕言的人品她没有怀疑。

　　这又是一个临江的高档住宅，跟之前林希为她购置的楼盘，隔江相望，她在心里不禁冷冷的笑，两兄弟这是商量好的吗？一个买江的北面，一个买江的南面，要不要这么默契。

　　蔚蓝就这样低着头，默默的跟着慕言搭了电梯，上了16楼，连楼层都一样，这不是在玩她，那是在玩谁？

　　电梯到了之后一样的一梯一户，慕言用指纹开了门，在蔚蓝发愣的瞬间，握着她的手，进而将她的指纹也输了进去。

　　设置完成的那一刻，蔚蓝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慕言，后者没有过多的理会，直至将她带进屋子，关上门，才从背后发出声。

　　“这房子本来就是为你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所以把你的指纹加进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不需要，慕言，你应该知道，现在我的身份不适合做这个房子的主人，所以你去把房主名字换成你的吧。”

　　“我慕言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如果你不要，就将这里空置这也可以，但是要我收回，不可能。”

　　“……”

　　蔚蓝知道在这个时候，没必要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上，今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她没有再做过多的争辩。

　　“随便坐，喝什么？”

　　慕言径直走进了厨房。

　　“喝茶就好。”

　　蔚蓝看着眼前的房子，每一个细节都是她曾经幻想过的，不知道为何她忽然觉得对慕言有愧疚，她心疼他。

　　但即便是这样，她知道在感情上不可以犹豫，要果断要决绝，否则最后只会是所有人都受伤。

　　那她情愿做那个被说狠心的女人，也不愿意到最后大家都遍体鳞伤。

　　“你还是一样没变，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喜欢下去。”

　　说到这慕言不禁轻轻的笑了，像是在自嘲也像是在感慨。

　　“慕言，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能坐在这里的目的，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让我失望，好不好？”

　　“蔚蓝，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是几岁吗？”

　　“当然记得，5岁，这辈子想忘都很难。”

　　“那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几岁吗？”

　　“你比我大8岁，自然是13岁。”

　　“错，我第一次见你是12岁，是不是很惊讶？”

　　“嗯？我四岁那年不曾有过与你见面的记忆啊。”

　　蔚蓝的记性出奇的好，凡是见过必定过目不忘。

　　“你没见过我，但我却见过你，我记得当时你从树上摔下来，后来被送进医院了，哦，对了，当时你身边还有个比你大的小男孩，这个你应该有印象吧？”

　　“我怎么可能没印象，我第一次被放鸽子就是从那个男孩开始，后来遇到了你，我以为会是一辈子，呵，可谁知道你让我等了更久。”

　　想起当时被‘抛弃’的记忆，蔚蓝忍不住微微的皱了皱眉，眼底淡淡的忧伤。

　　“那你想不想知道当时那个男孩是谁？”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

　　“那是自然，我想他应该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吧？不然此刻你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我认识？并且在我身边？”

　　“当时那个男孩是林希，并且他一直都知道你就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当年的事他一直记得。”

　　林希两个字让蔚蓝恍神，她甚至觉得她出现了幻听，林希？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

　　如果真的像慕言说的，他一直记得，他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他不告诉她？是啊，老天拿她寻开心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多一次又能怎样？

　　蔚蓝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想知道她遇到的都是这么奇葩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像一部电视剧那样而且是肥皂剧那样离谱。

　　“当时我跟着父亲去姑姑家，临走的时候，我提前下了楼，因为我听见了林希的声音，我不确定于是我从楼上跑到楼下去看看是不是林希。

　　结果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林希，而是一个瘦瘦小小扎着一个马尾的小女孩，爬到高高的树上。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女孩跟个野猴子似的，一点不斯文还穿着小裙子呢。

　　但虽然这么想可我目光始终在你身上，直到你从树上摔下去，然后我才看到林希急急忙忙跑到你身边。

　　那一刻我就觉得，如果以后这个女孩能够成为我的妻子，那我的生活应该会很有趣。

　　后来我父亲下来了，我告诉我父亲，蔚叔叔家的女儿，刚才跟林希一起玩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了。

　　我跟我父亲说，我以后想娶蔚叔叔家的女儿做妻子，可是我看到林希好像也很喜欢跟她一起玩的样子。

　　我第一次叫我父亲去帮我跟蔚叔叔说，让他把女儿许配给我，于是之后的我每一年寒暑假都会跑到姑姑家，就为了见你。

　　再后来我16岁那年，被父亲送到瑞士去读书，当时我是想告诉你的，可是我没有等到你，最后我是被我父亲压着上飞机的，一去就是六年。”

　　“当时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我爸的女儿？”

　　“因为我父亲带我去过你家，只不过当时你不在家，应该是蔚阿姨带你出去玩了，家里只有蔚叔叔一个人，在你家里我见过你的照片，只不过照片里的你还是短发。

　　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虽然你扎了马尾，可是身材五官都没有变化，所以我才能认出你。”

　　“好，我就当你当时来不及跟我说你父亲要送你出国读书，那这之后你就没有想过再回来看看我，活着用其他方式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吗？”

　　“蔚蓝，你知不知道我父亲送我去瑞士的时候，他未曾留给我一分钱，我在瑞士读书的学费，生活费，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靠我自己赚回来的。

　　你知道当时我刚去的时候，我父亲除了帮我支付了第一个月的房租，以及第一年的学费以外，什么都没有给我，这意味着我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找到赚钱的工作，否则我连活下去都有困难。

　　当时的我有时候两天才吃一顿饭，有时候一包泡面要吃三顿，一根法棍吃三天，钱对我来说有多珍贵你知道吗？

　　在那种情况下，我活下去都不容易叫我怎么回国看你？更别说想其他办法通知你了，我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要怎么活下去？怎么样去赚钱？

　　只有我坚持下去我才可以等到见你的那一天，当时我送过报纸，洗过盘子这些最常见的留学生会做的工作我都做过，但是你知不知道我曾经还为了生存参加过一些聚会。

　　也就是那些东欧国家的男人会去的聚会，在聚会上，他们会为参加聚会的人提供一些服务，没错，就是人们通常会想到的服务，而且男女不限。

　　然而我不提供这类服务，我提供的是帮她们介绍哪一位男士符合她们需求的服务，也就是所谓的中间人，那是我最困难的一段日子。

　　欧洲的街头艺人实在太多，如果我跟他们一样，在街边摆个摊那我面临的竞争我不敢想，我只有在当时另辟蹊径才可以迅速赚到钱，所以我才想到了通过这种方法来赚钱。”

　　说到这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慕言觉得这是他最不愿意让蔚蓝知道的过往，这是他人生的污点，可是当时他年纪那么小，他能做的会做的真的很有限。

　　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速积攒金钱，之后迅速让自己变得强大，唯有这样他才觉得他有资格给蔚蓝幸福。

　　“慕言，对不起，我不知道过去的你，才16岁的你，居然需要承担和面对的事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我曾经还责怪过你，这么多年我就像一个傻瓜一样的，守着我对你一个人的承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蔚蓝听到这些他的过往，她觉得自己远比想象中的残忍，是她一步步逼着他揭开过去的伤疤，毫无保留的展示在她面前，而她却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给他。

　　于是她走到慕言的面前握着他的手，她现在除了对不起真的什么都做不了，虽然这些对不起是这么的苍白无力，可她是发自内心的在表达她的愧疚。

　　“都过去了，当时我在那唯一支撑我的就是要娶你的这个信念，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蔚蓝的头，一时间他觉得，在她面前他愿意把过往的伤疤一点一点的展示给她看，只要她愿意，他毫不保留，除了爱她除了她其他的都不需要在意。

　　“慕言，你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这些，你知不知道这些话，就像一把刀一样扎在我的心上，一下又一下，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十年，我等了你十年。

　　在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的时候，在我慢慢的将心里的伤口填补起来的时候，你出现了，然后告诉我这些，你是希望我亏欠你一辈子吗？”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回来吗？你知不知道林希是我弟弟，从小我们两个就是被拿来做比较的，又因为我是哥哥，所以很多时候我都被长辈们教导说要让着弟弟。

　　当我父亲知道我一直想着要娶你的时候，他就告诉我，如果我不够强大，那么将来你会是林希的。

　　因为以当时我们两家的实力来看，林希他无疑更胜一筹，再加上他18岁就开始有自己的事业，我虽然也有但是轮根基，我始终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他。

　　那我能怎么办，我希望我将来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我想给她最好的，所以我逼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要扩大家族事业的版图，要累积财富。

　　在我有足够资本的情况下，我才可以很骄傲的跟蔚叔叔说让他把女儿嫁给我，你明不明白作为一个男人他心里的那份自尊？”

　　“所以呢？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一个势力的女人对吗？我没有自己的思想，我只会由着家里安排，或者说我只会看谁有钱跟谁是吗？

　　只有你足够有钱，赢过林希了我才会百分百跟着你是吗？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对吗？我TMD等你十年难道是假的？我用十年换来的就是你这样的看法？慕言你到底是真的爱我还是爱你自己啊？”

　　蔚蓝完全没有想到在慕言的心目中，她对他曾经的爱抵不过他想赢的心，从来不说脏话的她，今天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可以容忍男人不爱她，她可以容忍男人把她当傻子一样，但是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看轻她的爱。

　　她爱一旦给出去了，她就会坚定不移的跟着爱走，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也影响不了，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在慕言心目中她的爱是可以被左右的。

　　“蔚蓝，你听我说，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你，所以在我收到你跟林希手牵手的照片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把你当初送给我的东西寄给你了。

　　就是想告诉你，我们的约定我没有忘，我以为这样你就可以知道我的心，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时间的力量，就像那句话说的不管当初再怎么闪闪发亮，一旦离开了视线也就离开了心。

　　我要是知道你最后会抛下之前的承诺跟着林希，我当时就不会只是寄东西给你了，我会第一时间跑回来把你直接带走。”

　　“可是最终你还是没有回来，在我收到你寄回来的包裹的时候，我不是没有给你时间，我有，我跟林希当时还没有在一起，我甚至当初觉得自己行为很可耻，一度又想把自己封闭起来。

　　但是当时是林希他不管不顾的找到了我，他寸步不离的陪着我，担心我会做傻事，他甚至告诉我如果我还爱你，那么他会等我守到这个承诺的答案为止。

　　我当时恨不得把自己打醒，可是我等了又等你没有回来，也许真像你说的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会带走很多不该留下的，也会让很多原本想隐藏的更加深刻，对于林希，是时间和这给我的选择。”蔚蓝手放在左心房，告诉慕言她的林希已经在她的心里了。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无论我再做什么你的心都回不来了是吗？”

　　“是，我现在对你除了愧疚，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已经伤害了你，我不可以再伤害林希，毕竟他是那个曾经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的人，是他用他的温暖，把我的心一点一点焐热的，我不可以伤害他。”

　　“那就可以以伤害我为代价是吗？蔚蓝，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除了林希为你做的，其他人做的你都可以当做视而不见了是吗？”

　　“慕言，你应该知道如果这段关系里，没有一个人残忍一点的话，受伤的将会是所有人，所以即便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愿意做这个残忍的人。”

　　其实这些话从蔚蓝口中说出来她真的是很不忍，她一直想要把伤害降到最低，可惜没有成功。

　　“蔚蓝，你果然是特别的，就连这个时候你的心都可以比男人还要恨。”

　　“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那么我要走了，慕言，对于你曾经受的伤，我很心疼，也很愧疚，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办法给你更多的，毕竟我的心只有一个。”说完蔚蓝转身走向了门口。

　　就在她伸手想要去解锁开门的时候，慕言一个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后，蔚蓝缓缓转过身，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他双手撑在门上，将蔚蓝整个人圈在了怀里，还没等蔚蓝反应过来，慕言的唇已经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