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子卿》皮卡一皮卡

10、乌锡王

　　夏子卿听到傅云飞并没有侍女的时候是很震惊的，堂堂皇帝，身边除了常公公似乎不曾有什么宠臣。真是好生朴素。
　　他差下人拿来了傅云飞的衣服，伺候他换上了朝服。嘀咕道：“什么繁文缛节，穿衣服都要烦死了。”
　　傅云飞胸口的不适因为这句话有所好转。夏子卿取来毛巾给他擦了擦虚汗，这时候全福也提着食盒跑进来了。
　　傅云飞问道：“子卿是不喜欢朕这里的食物？”
　　“臣只是不放心。”
　　“朕难道还会下毒害你不成？”傅云飞从心底涌上一丝悲哀。
　　夏子卿握住他的手：“不，臣只是怕有人会加害于皇上。”不然，您这解春怎么中的计呢。然后又补充道，“臣的下人都是从夏府带来的，可信。”
　　傅云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两人坐下来用早膳，快吃完了，傅云飞道：“今日胡人首领来朝见，回来晚些。”
　　“臣知晓了。”
　　坊间传言，傅云飞和那个胡人首领似乎是拜把子兄弟，这就是傅云飞选择从北方入主中原的原因。夏子卿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去会会珍妃，她与傅云飞究竟有什么交易。毕竟为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诞下孩子，于一个女人来讲，实在是讽刺之至。
　　早朝下后，不知是昨日夏子卿的悉心照顾起了作用还是心理暗示。傅云飞感觉胸口的绞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理政殿。
　　乌锡王早就坐在椅子上嗑瓜子了，也不讲究个礼节，看傅云飞来了，打量了一下，也没个什么参拜的意思：“你这老什子规矩，三年一朝见。哥哥还想沉迷温柔乡呢，光这路上就耗费哥哥个八月。”
　　“唉，”傅云飞坐下来，“自从进了这高墙深院，朕都没再见过繁华的京都和塞北的苍莽。”
　　“别朕朕朕的了，你不累吗？我都替你累。”乌锡王打量了一下，“看来你这个老什子的天高皇帝远当的也不是那么舒坦，还是哥哥没事草原上打打猎，喝喝酒，猜猜拳来得肆意。”
　　傅云飞令人上了棋盘，喝退了其他人。
　　乌锡王啧啧两声：“瓜子真是好嗑，我走的时候，肯定装个一麻袋走。”他摸了摸下巴，“瞧你这脸色，你不会是身患重病，不久于人世吧？”
　　“我中了解春。”
　　乌锡王半晌没说话。
　　“是我弟。”
　　“你这哥哥当个可比做我兄弟我差劲了。”乌锡王终于没再继续嗑瓜子，憋出一句话，“当这么个皇帝，有那么重要吗？”
　　他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就提醒你，你弟弟将酿成大祸。要我说都是你惯的，屠他嫂子满门，暗地里出手，哪一个是说得清的事情？”
　　傅云飞拿过旁边的茶碗抿了一口：“这权海，犹如这茶，人人趋之若鹜，真当喝到的时候，才知道这茶涩。”
　　乌锡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人人皆说中了解春的人，先丧失嗅觉味觉。如今看来，你当真中了解春？”
　　“暗伤发作罢了。”
　　乌锡王反而比听到中毒更严肃了：“这人和人的关系如同这棋案，试探必有破绽，而你必须落子无悔。”
　　“若这棋够重呢？”傅云飞执黑子，放在棋盘中央。
　　乌锡王没有再向往常一样下棋，他突然觉得陌生，这个几乎是发小的兄弟，变成了他认不出来的样子：“我以为你不会轻薄这天下。”
　　“这子仍是子，只是这执子人换了。”
　　“我原先心疼你爱得卑微，如今，”乌锡王接着说道，“做帝王做久了，这天下都玩弄在手掌中了吧？有没有带给你快感？”
　　傅云飞叹了口气：“你不懂我…”
　　“懂，当然懂，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以天下为筹码，让夏子卿帮你抉择。出于天下，他不得不择。”乌锡王叹了口气，“或者说，他只有一个选择。”
　　傅云飞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自古帝王心难测。好一个一石二鸟。”
　　“自古帝王逃不脱二字——寂寞。”
　　乌锡王对傅云飞这句话嗤之以鼻。傅云飞接着说：“若你早早起来，穿上朝服，面对百官的叩拜，内心只是烦躁，有时候，他们扯着嗓子吵着无关的话题。除此之外，每天都是批阅奏折。”
　　“我累了。”
　　“所以，布下这天罗地网，画地为牢。你弟、夏子卿都是这子。”乌锡王接了下去。
　　“云天…太令我失望了。”
　　“那几日后，夏子卿也必然会经历一遍这失望。从来没有无懈可击的布局。”
　　“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乌锡王只是突然为这个好兄弟感觉悲哀。
　　傅云飞垂眸道：“这世界从来不会有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刻意为之。”
　　乌锡王敲了敲棋盘，故作轻松：“无味，棋就免了吧。明日早朝还要装模作样，我去这巴掌大的地方遛遛。”他也是心里头有些烦躁，三年一朝觐，那个恣意的少年被这深宫大院熬成了老奸巨猾之人。要论狠，谁都狠不过他这个兄弟。
　　傅云飞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