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相近 情似远》舍昔者

4、第四章 故人相见 恨晚

　　配合你大爷，我心里恨恨的想着，你都算计好了，只等我开口，自己往里跳，还来感谢我。
　　心中不免又想，希望那些东西，可以让他忘记前尘过往，忘却那些伤心、难过，让他能重新开始。
　　这一切，好似一场梦，梦醒了，我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雨夜。
　　顾怀在马路边，捡到我的那个夜晚。
　　我独自一人，徘徊在夜幕里，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方向。
　　我再次，穿上周放给我买的，连衣裙细高跟，画了精致的妆容，轻挽起长发，漫无目的走在马路上。
　　不同的是那个叫顾怀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他的暖，他的阳光，好似我曾经做的一场梦，梦醒之后，便消全部散掉。
　　“二小姐，三少叫我们来接你回去”
　　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挡住了我去路，在我面前站定，虽是恭敬的话语，我却看出了他们眼里的不屑。
　　我抬头看天空，今晚的月色真是美啊，如此好的景色怎可一人独享。
　　可是我，应该找谁来跟我一起分享呢？
　　我倔强的站定，没有任何动作。
　　其中较高的一人开了口，“您别为难我们，您了解三少的脾气”
　　是啊，此时的我，又有什么立场来拒绝？
　　而我在这徘徊良久，不就是为了等着他，主动来找我么？
　　车子在霓虹灯下穿梭，我却看不清前方的路。
　　副驾驶的人，看出我的疑惑，“周家老宅被毁了，三少在郊区买了块地重建周家”
　　十年过去，他还是那样的偏执，不想失去的东西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保留住，我默然。
　　他继续说：
　　“三少说，无论何时，您依然是周家的二小姐”
　　呵，多么讽刺的称呼啊。
　　我曾经以为是他们舍弃了我，等我再次失去一切，才看清原来是我自己遗弃了整个世界，而那些我自以为是的过去，却从未改变过。
　　“嗯”
　　我浅淡的回答，我想，人生没有几个十年可以挥霍，我用十年去换一个恩情，大概已经足够。
　　一样的庭院，一样的三层洋房，就连石阶都是一样的。
　　时间真的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也好像回到小时候，我被母亲接来周家。
　　周放就那样依靠在门前的石柱上，看着我从车上下来，不动作。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艳丽的女人，我所不认识的女人。
　　女人娇喋的想要依偎进他的怀里，却被他用眼神制止，用手挡开。
　　有人跟我解释，“那是少夫人”
　　我的脚步顿住，就这样站在庭院里与他对望，不想再向前。
　　许久，他终是耐不住性子，大步向我走来，
　　“欢迎回家”
　　眉宇含笑，满足的很，拉了我的手，快速向屋里走去，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我甩不开他。
　　他的表情却一直淡淡的，那个女人就跟在我们后面，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不发一语。
　　周放拉着我，径自，上二楼。
　　还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房间，连布置也都是一样的。
　　我顺着他的力度，游走，跟着他参观了我的房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他似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趣，松开我的手把我按坐在摇椅上，
　　“这把椅子，一直给你留着，喜欢吗？”
　　一模一样的椅子，却不是我的那把，我知道。
　　我的眼眶开始发热，他怎么能这么坦然，撒谎都不脸红。
　　清了下嗓子，我问他：
　　“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他结婚的，是什么时候他有了自己的家，该死的，是什么时候？
　　他眼中虽有艰涩，语气却淡淡的，好不经易。
　　“五年前”
　　原来，我们已经过去这么久，我与他，我们是过去式，而她现在他的现在时。
　　我又问他：
　　“喜欢吗？”
　　他看了眼站在门外妖娆的女人，眼神晦暗难懂，却用力的回答我。
　　“喜欢！”
　　女人笑脸如花，得意的很，看着我们，依旧不开口。
　　我垂下眼睑，为何，心口有一丝的憋闷，我不懂，这是早晚会发生的事。
　　“我要你留在这里……”
　　他伏下身体，双手支撑在摇椅上，在我耳边吐气，说出来的话如此凉薄，
　　“否则，我会找到他，打断他的腿……在把他驱逐出去，让你们再不相见”
　　听着他的话我始终不敢抬眼，他又继续说：
　　“而你要留在这里夜夜梦魇……和我一起下地狱，一起沉在那虚妄之海，你可想好”
　　我的心在这一刻再次支离破碎，他却好似看不见我的悲戚，转过头在我脸颊轻轻一吻：
　　“晚安，我的，姐、姐，祝你好梦”
　　看着他拉着她的手，关门离开，我都僵坐在摇椅上，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或许我所坚持的这十年，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笑话，也或许他只是不舍得我身上的这颗心脏，而我的人，在他的眼里，无所谓，只是一颗心脏的容器，仅此而已。
　　我被限制了自由，确切的说我是被自己限制了自由。
　　我的活动范围一缩在缩，从庭院到不许出大厅到不在下楼。
　　因为周放说，他每次看见我就忍不住想要掐死我。
　　而我每次见到他，心就不由自主的抽痛难过。
　　所以我躲着他，逃避着所有人，也回避自己。
　　我也尽量减少自己的活动量，尽量不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添堵。
　　他出现的地方绝对没有我的身影，这就好像是猫和老鼠的游戏，我们虽在一个空间却不在一个时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几天，直到一天夜里，我再次发热，高烧不退，才又见到他。
　　我躺在床上迷蒙着双眼，看着他在屋里踱步，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我很想看到他的担忧，可是始终没有。
　　我有些失望，我之与他，终究只是过去式，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将来，我想放弃。
　　无奈的叹息，有人把药放在了我的嘴边，可我固执的不想张口。
　　而周放始终淡漠的看着我，他的妻子也在为难的看着他。
　　他犹豫再犹豫，才走过来伏在我耳边淡淡的说：
　　“你逃不了，也死不得”
　　是啊，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十年我都不曾真的逃开，我能逃到哪里去？
　　心脏又开始抽痛，我蜷缩起自己，抓紧了被单，痛苦难忍。
　　“阿放，她好像在痉挛”
　　关心的话，却是漠不关心的语气。
　　“都出去！！！”
　　他抬高了嗓音，吼，神情却始终是淡淡的，所有人都陆续的退出去，只剩下，我和他。
　　“伊姚”
　　这是重逢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叫我的名字。
　　“你休想再逃走，带着他，你哪里也去不了”
　　看，他是如此的狠绝，我再次在心里认定一个现实，我只是一个容器。
　　“几天前我就找到顾怀了”
　　听见他如此说，我平稳着自己的情绪，想要睁开眼看着他。
　　“你好好的，我或许会留他一命，让他自由”
　　他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挣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艾丰，把你逼来我这里，你就应该知道，你再逃不掉，我给过你机会，这回，是老天不让你离开吗，你怨不得我……”
　　听了他的话我的眼中升起一团水雾，迷蒙着双眼，想要把他看的更加的清楚。
　　我试着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喉咙的灼热感让我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只能半眯着眼，心痛难当，悔恨当初。
　　他却不肯放过我，用另一只手捏紧了我的下巴：
　　“伊姚……”
　　他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确定我在听。
　　“唔~~”
　　可是我并没有听到他再说话，突如其来的吻让我更加的窒息。
　　他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啃咬我的唇，撬开我的牙冠，渡了一口水给我。
　　冰凉的触感流淌进我灼热的喉咙，瞬间侵入脾肺，我呛咳了一声，伸出手抵挡在他的胸膛，禁止他的靠近。
　　我很想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让他有点羞耻感，或者是怜悯之心。
　　一口水全部灌进去，他似乎还不满意，伸出舌尖在我唇齿周围抵舔，这样暧昧的动作，让我的心无比的慌乱，我是真的快让他逼疯了。
　　“伊姚……”
　　他边含着我的唇，边呢喃出声，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好不好，你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嗯？”
　　他的一只手不在捏着我的下颚，转而抚着我的脸颊，顺脸颊向下轻抚着我的脖颈，试图钻进我的衣领。
　　我试图挣扎，他的另一只手却更用力的扣着我的脖子，想要掐死我。
　　疯了，真的是疯了。
　　这许些年过去，他竟是一丝丝的羞耻心都没有长过。
　　高热的我浑身软绵无力，即便用了最大的力气也无法阻挡他一丝一毫。
　　缠绵中，他的唇，湿润了我的，也烫伤了我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脏。
　　“阿延~~”
　　呼吸的间隙，我轻呼出声，虽是无声的呢喃，却足以让他听清楚。
　　他的表情开始有一丝的裂缝，眼神变得凶狠异常，盯着我看，抚着我的那只手瞬间抽出狠狠的砸向床头。
　　我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弹起又落下，终于逃出他的禁锢，我得以喘息，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妈的，我真的是不该忍……你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