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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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红的天际，卷边的云，绚烂的落日，热烈的人。
婚礼就在红日映照之下开场，归巢的燕鸟是见证者之一，洼田里的青蛙也为她送唱。
此刻，宾客盈门，齐聚一堂。
——红绸底，金丝绣，流苏云肩，吉祥扣，祈愿新嫁女儿安乐无忧。
鞭炮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焦点甫一现，众人心照不宣，一一放下拿筷的手，止住闲谈的嘴，行注目礼。
近前，一对新人彼此相携迈过门樘，走过石板，越过人群，抚膝跪拜在中心祠庙堂前。
——擒香虔诚三叩首，祈求先祖庇佑。
新人起身随即被引着进入下一轮流程，一旁的司仪高喊祝词，调动来宾的情绪，交换婚戒、敬茶、行三拜……每项环节有条不紊，鸣响礼炮、长辈致辞不间断交叉其中，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听说有时婚礼撞上游神，又是另番热闹景象。
等到新人退场上楼更换便宜舒适的敬酒服，众人才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餐食上。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倒是一点也不假，什么金银蒜蒸龙虾、八宝蒸膏蟹、港式烧海参、金汤海鲜盅、莲子百合雪蛤羹，一道道海鲜硬菜被阔绰地摆在台面上，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垂涎三尺。
时玖低头喝着汤盅，听见旁边的阿姨小声谈论：“郑家为了这外孙女可花了不少心思。”
话音刚落又插入一道声音，“可不是嘛，刘耙子这回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也就源老爷子说得上话，不然他可不兴招呼出这么多花样。”
“嗐，这不咱今天有口福了。”
又引得一桌人附和。
热闹宴席与绚烂烟花相伴，鞭炮声也贯穿其中。
新郎新娘从父母桌席开始敬酒，郑源望着这对新人，勉力展出笑容，双目里却包藏祖孙情感的汪洋。
他还记得郑姣孩童时期，由于她父母外出谋生不常在身边，他和现已过世的妻子就承担起了抚养的责任。郑姣性子活泼，不喜欢待在楼里，他出去忙活农事常常带着她，她也不觉得日晒、乏味，满田垄找野花、扑蚂蚱，等到他渴时，她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把从家里带来的水和茶杯递给他。
诸如此幕，还有很多很多，都在郑源的记忆里留存，时不时浮现。
新人对着他讲着敬酒词，言语里是希望他福寿安康的祝福，郑源嘴里说不出其它，只点头念叨：“都好，都好……”
看着新人敬完自己这桌，往另桌去了，郑源才缓缓坐下，盯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
三两桌过后，登对的新人来到了时玖这桌，两人先是敬了叶秀兰，重新斟满酒杯后郑姣转身对着时玖说道：“中午谢谢你的开导，我才有勇气和信心站在这里。”
见此时玖也换下手中的饮料，提起一旁的酒水：“是你自己想通了源爷爷的用意，不然我的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双方相视一笑，举杯碰撞，饮下这杯充满缘分和感激的醇酒。
原先灰暗无光的星星此刻悄悄攀挂在天际，忽明忽暗，似乎是在埋怨最早登场见证热闹的月亮和另外几颗灿星。
临近宴席收尾，有些近处的佳客携着多年未见的亲朋准备回家继续闲谈，部分远方的来宾因路程辛苦要去招待的民宿下榻休息。
还有些则三三两两结伴，借着澄明的路灯和千家灯火漫步消食，其余留下来的都是想在收拾好的餐桌上与雀友切磋技艺。
叶秀兰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要去她的姐妹家再做客，临走前还不忘对时玖交代：“篝火会九点开始，你无聊就回酒店待一会儿，我就不陪你了噢。”
时玖听出她的雀跃，用着这段时间精进的演技故作沮丧之态颓丧点头：“嗯嗯，知道了。”
叶秀兰正要出言安抚一番，随即就听见狡黠地声音响起：“我是知道怎么安排时间的，就是某些老人家可别聊天聊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觉也不睡了，那就不要怪我去抓人喽。”
——竟然管上她了……
但叶秀兰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姐妹的八卦在召唤，轻重相较之下她连连应承：“晓得了，晓得了，好好的小姑娘罗里吧嗦的，不管你了。”
说完就奔向了她的姐妹，看得出来还没聊尽兴，时玖轻笑。
夜晚的风不似白日里有太阳的温度加成，要更凉爽一些，乘风而下，扑面而来，很是惬意。
离九点还有几十分钟，时玖轻拍装满饭食的小肚子，临时决定放弃酒店休息计划，眺望下面路灯蔓延，穿过稻田、荷田之间的水泥路，倒不失为一个饭后消食的好去处。
打定主意，时玖不疾不徐地往下挪。
走在时玖前面的，也有好几拨人，临近的一队人是年轻向的，欢声笑语盈盈入耳，听着就能让人感到自在满足，仿佛被整个世界环抱。沉浸其中，时玖胸腔渐渐被舒畅充盈，弥补了今天消耗的精力。
徐徐荷香在鼻尖环绕，耳畔蛙鸣喋喋不休。
默默跟随在他们身后没多久，当中有人接到了电话，其余同伴安静下来，更显得蛙声隆隆。
“齐老师，我们在村下面的路上散步呢，您在上面能看到我们吗？”
适逢他们都走到了一杆路灯下，齐齐伸出手向身后灯光灿烂的村庄挥动，时玖也十分应景地转头朝后看。
——啧，她忘了她有散光，星星点点在她眼里都炸成了一团团的光簇。
见他们放慢脚步似乎要等那个“齐老师”下来，时玖只好自己往前再走，另寻一团“路搭子”。
还没走五分钟，就见第一拨人已经掉头回程，时玖估摸现在回去也临近开场时间，且散步时蚊虫防不胜防，当地蚊虫家族热情好客已慷慨赠送好几个“红包”，她有点消受不起，于是从容转身缀在这班人后面。
这班人整体上瞧起来比上一队年长，团队氛围沉稳，语调言辞间多了社会规化下的捧场技巧。
时玖在其后静静当个无耳挂件，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自己思绪上。
两班人相交又渐渐相离，他们依旧在等待电话那头的“齐老师”。
时玖步调放慢，摸出耳机带上，踏上了一段音乐熏陶之路。
在忽明忽暗的环境下，当真是会迷了眼，时玖愈走愈发觉得迎面走来的人影熟悉。
他从灯光未顾及之处走出，走向光明笼罩之下。
橙黄的色彩潋滟在他眸中，展眉凝望她时，眼镜下的睫羽被灯光投射在面颊的光影明晰可见，恍如初见那般。
此刻耳畔骤然响起的，是能够攒动心跳的音乐，轰鸣而起的乐鼓声与之契合并将它带动，时玖止住脚步，怔愣在原地。
“时玖。”她从他唇中看清自己的名字。
时玖喉咙滚动，轻轻吐出一个名字：“祁楚。”
这还是祁楚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他的本名，竟出奇的新鲜。
他眉睫不自控轻颤，心间似有春风拂过的悦动，渐渐的，笑意从眼底深处蔓延点亮了他整个眼眸，宛如繁星熠熠。
祁楚正想开口，细看之下才发觉她正戴着耳机不便打扰，只好收声作罢。
凝视片刻，祁楚缓缓俯身，朝着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勾勒出道别的话语。
等时玖反应过来，挺拔的身影已经远去。
时玖蹙眉懊恼，长吸一口气势要消除刚才不知是脑袋缺氧、还是酒精上头造成的停滞反应，她顺手摘下耳机，嘲笑似得轻“嗤”一声。
再度回视相遇种种，她的心思其实昭然若揭，瞒不住自己也将要按耐不住了。
站立良久，时玖十分无奈般昂首望天，又长呼一口气。人清醒了不少，虽然胸腔里的器脏仍在喧嚣。
时玖继续走着归途的路，步伐却加快了许多。
“祁老师来了。”眼尖的学生发现了身后踱步走来的祁楚，朝众人喊道。
众人见到他接连朗声招呼：“老师。”
可能听惯了她和学生对他的一贯称呼，刚才那声梦呓般的呼唤出乎他的意料，祁楚压下心中再度泛起的涟漪，神情平和地回应众人。
其中一位学生看他换了身衣服，以为是他洗完澡准备休息了又被他们叫了出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老师，不知道您要休息了，还把您叫过来。”
“没关系，出来走走也好。”——因着约定，总归他也是要来一趟的。
刚跟她道别时，祁楚闻到她身上未曾消散的酒气，不知道是在婚宴上沾染的，还是她饮了酒。
他看了下时间，开口道：“篝火晚会快要开场了，我们回去吧。”
众人也纷纷应和，往回掉头。
8:56PM
篝火举办场所观者云集，人潮还在陆续涌入。
时玖捡了个边缘角落站着。
区别于当地传统“烧塔”民俗，这次的篝火使用的是可操控的仿真篝火。
考虑到“烧塔”火焰波动大，塔身存在一定的危险系数，游玩人员不能靠近。同时局限于当下节气，租用仿真电子篝火显得适用性、安全性更佳。
晚上九点整，操作员开启了巨型仿真篝火，篝火上的大灯红彤彤照射，内置的鼓风机也开始运作，直吹得布制焰火往上扬，从远处还能看见拟真的内、外焰色彩。
距离篝火不远处，设置了三处“博饼”桌，桌上整齐摆放着“博饼礼”。
婚礼上的司仪接着主持这场篝火晚会，抑扬顿挫讲着开场话。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