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无衣》媸镜慕陵

8、偕行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转身，“对不起，公子。无祎……”
　　“没关系，你随我出宫一趟。”
　　“公子想出宫？”我惊讶的问扶苏。
　　“嗯，公子高也会与我们同去。”
　　“殿下。”一个诸侯打扮的年轻男子走近扶苏。
　　“苍梧君还没有回郡吗？”
　　“承蒙皇上厚爱，拂吟还要在宫中呆上一段时间”，他突然注视着我的脸，随即对扶苏道，“殿下的随从，我似乎在哪见过。”
　　“这是自然，难得苍梧君对我的亲随有这么深的印象。”
　　“恕拂吟无礼，想和您的随从切磋一下剑术。”
　　“修想从我碧拂吟的剑下逃走。‘我想起来了，眼前的苍梧君便是——我愣了一下，一柄长剑刺向我的胸口。我急向后退，长剑出鞘。
　　铛的一声，碧拂吟的剑被扶苏的剑压住，“碧拂吟——你好大胆子。”
　　“殿下不会留一个杀害自己父皇的凶手在身边吧。”碧拂吟淡淡地说道。
　　他已经认出我来了，该如何是好。杀了他？我紧握承影。
　　“你以为呢？还是认为我会背叛我的父皇。”扶苏收敛了笑容。
　　“拂吟不敢”，他收剑。
　　“想知道我的亲随原来的身份吗？”
　　“洗耳恭听。”
　　“一剑霜寒十四郡，十步挥袖斩七魄。”
　　“秦无祎——”碧拂吟一怔。“哈哈哈，战国魏公子善于广招门客，今日殿下将天下闻名的刺客招为随从。似乎已超越了信陵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
　　“殿下请恕罪，拂吟告退。”他向扶苏深施一礼，走出瑶园。
　　“苍梧君，碧拂吟，百越之君中唯一有强大政治手腕的诸侯。难怪父皇如此器重他。”
　　“公子，告诉他无祎原来的身份恐怕不妥吧。”
　　“不用担心。以父皇的脾气，若是他告诉父皇反而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是因为时间吗？”
　　“没错。刺客从他手中逃走，三个月音讯全无，抓不到也就罢了,现在如果把皇子身边的亲随认作刺客是不明智的。况且你不是也放弃作一名刺客了吗?”
　　“嗯”,我微笑着看着扶苏。

　　转朱阁,低绮户,入回廊。
　　鸣琴广陵绝,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琴声止,白衣少年起身,“皇兄,你是来接我的吗?”
　　“高,你的脸……”扶苏轻轻撩开公子高左颊前的头发,白皙的脸上印者淡淡红色的指印。“将闾打的吗?”
　　“……没有。”他转头避开扶苏的手。
　　公子高的眼睛同扶苏一样清澈纯明,但他的眼眸里却流露出软弱。难道只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宫外。
　　璎珞,流苏,朱漆,白梨花木,奢华的马车。
　　公子高头枕着扶苏的膝盖,漂亮的长发纷乱地撒在白衣上,犹如染过一般的黑色,瀑布似的垂在扶苏的衣摆前。“皇兄……”
　　睡梦中的呢喃?我侧身看着马车外的景致。小荷浮水卷还舒,夏风拂柳寒蝉凄。
　　我从没想过再回鬼谷,更没有想到会与公子回鬼谷。立誓之前的我并不是刺客,而是第三任鬼谷先生离释的弟子。鬼谷派向来只收两名徒弟。鬼谷子死后,张仪以“连横”计破苏秦的“合纵”,成为第二任鬼谷先生。我的师父离释专攻“纵”超越了张仪的“横”。或许我本不该是鬼谷派的弟子,但哥哥焉逢死后,十一岁的我代替了他与比我大十岁的师兄皇澈学习“合纵”、“连横”之术。
　　不想争,也不想作什么鬼谷先生。十七岁那年我立誓后离开鬼谷,成为一名刺客。临走前,我清楚地记得曾是哥哥焉逢的师兄的皇澈脸上邪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