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Love》会唱歌的熊猫

2、我是唐宁远-2

　　事实也是如此，舅舅虽然在外闯事业，但每每邮回家的钱，都能给家添置不少新鲜物，这都能让大院里的左右四邻羡慕不已，所以很小的时候我也算过上了“奢侈”的生活。即使物质上的富足也不能让我真正觉得是幸福的。每次学校开完家长会，刚进大院门，总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外公笑眯眯的神气地大步往前走，而我总是不声不响屁颠屁颠跟着，当然你还时不时会听到外公和左右四邻的对话。
　　“老唐什么开心的事让你笑成这样？”
　　“去开家长会，我孙子又考年级第一！”
　　而此时的我，总是微微点头苦苦一笑，背着书包，“溜”的窜回了家，你可能还会听到外公在后面喊的一句“慢点！”
　　我从小到高中呢，学业上一直都是家人甚至整个大院的骄傲，我考试回回年级第一，从未旁落过，每次都能代表学校参加区或市里的比赛活动，也能多次参加国家的竞赛，获奖无数，我就是大院长辈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为此我也遭受了无数的“挤兑”和“白眼”。作为优秀学生的我，每年都会给外公涨不少的面子，舅舅为此还和外公无故吃起醋来。表姐小学上完之后，就被舅舅送到了美国，外婆说舅舅心真够大，放心自己的姑娘一人在国。即使在事业上舅舅能挣足了面子，但是他从未体验过自己的孩子在学业上给他带来的那种荣耀。有一年，舅舅为了想去参加我的家长会，特意提前从杭州赶回青岛，在家天天和外公磨嘴皮，目的就是达成让他去参加学校的家长会，让他因为我这个外甥半个儿豪气一回。我只记得舅舅回家的前几天，天天听到里屋他和外公争论的声音，突然有一天，这样的争论没有了，我很好奇，我问外婆，她却告诉我说他们父子俩达成了“见不得人”的共识，当时的我不理解还很纳闷。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明白为什么早些年，外公和舅舅的关系这么僵，到后来关系又这么好，直到我长大之后才明白，他们是为了彼此，为了这个家都放下了一些东西。结果不用想，自从那次舅舅参加了学校的家长会后，老师和同学们也都知道了我是有“父亲”的人，那些嫉妒我学习好的同学们也再也没有对我恶言相向，老师在一次课间活动时遇到我还诚恳说了句“唐宁远，你爷爷也年纪大了，以后家长会都让你父亲来吧！”我很诧异的问道：“我爸？”，老师的表情让我如此尴尬，“对呀，唐岑，你父亲呀！”，我不知所然的回了一句：“哦！”。
　　其实我学生时代的那个阶段，老师们一直都没有搞清楚，那位年长的人不是我爷爷而是我外公，那个只参加过一次学校家长会的人不是我爸，是我舅舅。我无力也无心去解释，因为这些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因为无论是谁，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当然老师对这些产生的误解和我留在学校信息表格中的内容不无关系。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虽然学生时代的我，学习用功成绩好，在这方面老师对我很放心，但是我也是学校远近闻名的“刺头”。因为我经常不听老师的管教，课堂上老师经常讲到一半，我就会突然站起来打报告，说要去操场上透透气，一开始老师还能放纵我，但是后来我也越发不可收拾，经常无故“旷课”，老师们却拿我没办法，同学们则对我羡慕不已。当然这样的做法也就会面临不好的结果，所以老师也经常叫家长去学校。“滑头”的外公只喜欢我的荣耀时刻，对于我的“犯浑”事迹，外公是不愿意听老师们的奚落的，所以每次都是外婆来学校替我“解围”。老师和外公也问过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总是不说话也不解释。这难免会给他们留下我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的刻板印象，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内向，是不是真的不爱讲话，也不是我不会去表达，只是我真的不愿意开口。每次旷课，无非就是在学校操场上奔跑，我很享受奔跑过程中，耳边划过的各种声响，也享受当下“无人”可以聆听自己心跳的感觉，或是躺在学校操场的草坪上，狠狠的发着呆，我觉得那个时候太自在了。这种情况在我高中的三年，尤为明显。一来二去老师们开始担心我的学习，可我从来也没有当回事，依然如故好似平淡无奇，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每次考试成绩发榜，排名第一赫赫显示的“唐宁远”总能打消老师们对我的顾虑。舅舅会经常电话回来，外婆就会诉诉衷肠，也会“抱怨”说我大了，外公和她管不了我了，让他好好管管我，劝劝我。可舅舅总是玩笑似的，对外婆说：“妈，放心，您外孙，我的大儿子，就是当年的我，聪明着呢······”。
　　我除了学习好，还遗传了我生父母的好基因，长的好看就不说了，因为妈妈是个大美人，其实我生父也是个大帅哥，只不过在早些年我的大脑中还没有形成这样的意识。妈妈十几岁就被部队文工团特招了，那是因为妈妈能歌善舞又弹了一手好钢琴，所以我继承了妈妈的金嗓子，外公又教我弹钢琴，让我从小就感受艺术的熏陶。后来我才知道，家里会弹钢琴的不只是有我，外公外婆妈妈和舅舅都会弹琴，所以我想我们家也算是个“世家”了吧。等到后来长大一些，我又开始喜欢上了画画，再到大学我又喜欢上了摄影，唯独我的这两个爱好，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起初我不能理解家里人的想法为什么这么偏激，不就是简简单单的爱好，怎么就成为了家里人口中的不学无术？妈妈的日记本里记载的不全，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一切。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当时的我一再坚持，不过最后外公最先妥协了，后来他又说服了外婆和舅舅。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外公是个明事理，有大格局的人。外公是旧社会苦出身，兄弟姐们多，十几岁就参军，上过战场，获得过战斗英雄的称号，外婆是旧社会资本家的小姐，不愁吃不愁穿，读过书，念过卫校。关于很多外公外婆的过去，都是后来我搬去了杭州听舅舅讲的。听的时候，我还是很诧异为啥两个不同阶层的人走到了一起，在解放和□□的特殊时期，外公和外婆是怎么相互扶持走过来的，我想这只有当事人他们自己最清楚。听到有关于舅舅讲述外公的过去，在细想我和外公一起生活所经历的一些事，我更加坚定外公是我心中的大人物。所以当我坚持要学画画和摄影的时候，外公虽然迟疑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是无条件的支持了我的选择。他老人家比谁都看的透，直到我们一家人来到杭州，我和生父见了面，又和外公外婆心中的好女婿成为了父子，外公的一席话也算是对我养育了近20年所有看似不寻常事情的最好解释了，他说：“我有一个聪明争气又不争气，让我又爱又恨、年轻的时候一直和我对着干的儿子；我有一个看似傻傻却心思细腻的有才华的女儿，可惜她的生命太短暂；我有一个让我欣赏、让我满怀期待的准女婿，可惜他出国多年，让彼此错过流金岁月，相见恨晚；还有一个让我怀恨至今的人，是他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生活轨迹，······他们各自的好都在我的外孙上充分体现了出来，我丢也不是，疼也不是，这是我的宝贝呀······”
　　原来是我让外公看到了更多也想到了更多，我遗传了自己生父母的基因，无形和舅舅有太多的相似，就算外公对不尽心的舅舅，对早逝的妈妈，对不负责的生父有诸多的不满和委屈，但终究是一家人，而我还是一个孩子，我不能成为这些过往的记忆载体。我希望我能成为这些过往通向释怀大门，能让外公和家人放下心中芥蒂的一把心灵之钥，事实证明后来我做到了。
　　高考那一年，我很轻松的“上岸”，家里人很是欢喜，原本以为我会选择理工科，将来能大有作为，可我偏偏在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了一个看似和我很不搭边的专业：新闻学。我在很多人眼里看来是不爱讲话、人多还脸红、又不善于社交的人，对于一个即将接触的新闻学来说，似乎起点有些难。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我的志愿填报表只写了一所学校---中国海洋大学。大院的左右四邻都在为我没有选择去北京的高等学府而感到遗憾和困惑，但外公和舅舅却笑了，因为妈妈当年也是中国海洋大学新闻系的学生。虽然在本市上大学，但我还是选择了住校，充分感受大学校园的生活。我记得刚入校报道的那一天，全家出动，连我在国外学习生活好多年的表姐也回了国，她说她一定要看看国内的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上了大学，外公外婆也经常坐车来看我，我也经常在没课的时候回家，这让同寝室的舍友羡慕不已。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小气吝啬的，我经常从家里带好吃的去学校，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寝室好友分享，以至于到后来，外婆包了我们寝室所有人脏衣物的清洗，搞的大家都很不好意思。我也时常带同学们回家，和外公外婆小聚一番。我依然保持了我在学业上的独霸天下，专业课成绩一直稳居第一，年年都有奖学金，在学校的各种表现都很突出，以至于在我大二的时候就提前拿到了学校报送读研的名额。身边的同学对我“特殊”的家境也有一定的了解，加上我的年纪比他们都要小很多，所以自然而然会受到他们更多的照顾。我的大学生活过的很平顺也很精彩。20岁那年，大四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学校保研的机会。外公问我：“不读研，本科毕业，你准备干吗？”，我笑笑回答：“过完年下学期有几个月的实习期，我准备南下，去舅舅的城市看看······”。可惜那个时候舅舅不在家，我想要是在家的话他知道我要去杭州一定很开心。为了安抚外公外婆，我笑着说：“放心吧，阿公！您外孙这脑子还不好使？我转转再会回来继续考个研，将来再考个博，成不成？”外公没说话，笑了笑。
　　和外公外婆商量放弃保研没几天我就放寒假了，我把寝室的同学又叫到了家里。每年放寒假的时候，外婆都会给我们做好吃的，也算是我们过年前的小聚，今年很特别，因为这是我们大学四年的最后一次，年后的毕业季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假期没过几天，我就开始频繁的联系远在杭州的舅舅，把我自己的想法和接下来的打算告诉了他，虽然相隔两地，但是我能感受到电话那一头舅舅的“狂热”，他恨不得春节假期早点到来。其实舅舅不知道，在他回来过年之前，我几乎天天在给外公外婆洗脑，我希望他们也能和我一起去杭州，这样大家彼此都有照应。早些年，舅舅刚到杭州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照顾到我，也能照顾到外公外婆，这样也省去了来回飞来飞去的折腾。但是外公总是借我还小，舅舅事业刚起步，不能把妈妈一人留在青岛等理由拒绝了他的三番五次的相劝。这一次不同，我把外公所有的顾虑一一说通后，他没有再做任何坚持，当我看到一旁外婆脸上笑容的时候，我知道这事成了！舅舅的事业忙的很大，他是一家上市地产公司的CEO，下面有近万名的员工，他是别人眼中的“霸道总裁”，却是我眼中的大可爱！年关将至，为了让他的“家人” 过好年，作为老总他一路“奔波”，出席了集团总部和全国各地分公司的尾牙庆祝活动，直到年二十九才飞回到青岛。之所以说舅舅是可爱的，是因为那天他回青岛上飞机之前，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宝贝，我直接从广州飞青岛，就不绕道回杭州了，流亭带大衣接机······”那年青岛的冬天特别冷，几天前还下了大雪，为了不让年迈的外公外婆劳累，我自己一人去了机场接机。这么多年舅舅就没在家待过，家里哪有他冬天的外衣。索性舅舅他每年都会给我买好多衣服，说是给我买，其实都是按照他的尺码买的，因为我比舅舅要小一号。那天下午四点，我带着衣服叫了个出租，就去了机场。青岛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从家去机场还是有些距离的，不过走高速，很方便，一路还能看到余阳西下此起彼伏的海面，那画面美极了。因为当天的航班晚点了，飞机很晚才从广州起飞，到青岛就更晚了。原本六点落地的航班，让我硬生生等到了晚上十点多。机场出站口里的人不是很多，每每出站口的自动门一开，就会吹进来一股寒风。距离上次和舅舅见面已经隔了快10个月了，不知道舅舅从出站口出来还能不能一眼就认出我来，因为每个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算他认不出我来，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他，因为出站口打哆嗦的那个就是舅舅，因为他没有穿冬天御寒的外衣。好不容易听到广播说飞机落地的消息，为了“戏弄”一下舅舅，我特意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躲在了出口的一角，为的就是让他下飞机后找不到我也联系不上我。等了十多分钟，才陆陆续续有人推着行李出来，我远远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很难想象一个“霸道总裁”现在如此“落魄”，推着行李车战战巍巍地往外走，左看看右瞅瞅，就是不见我，拿出手机给我打电话，却传来手机关机的声音，我想舅舅一定会给外公打，刚瞧见他准备拨通号码，我便悄悄跟了上去，不声不响的从背后将外套套在了舅舅的身上，并紧紧的抱住他。我和舅舅在那伫立了许久，当我能感觉到舅舅身上的热温后，我才慢慢松开双手。舅舅转身的那一刻，他一下子把我搂在了怀里，而且越搂越紧，我似乎快要“窒息”，但是这种感觉久违了，很美妙······
　　毕竟是一家人，即使不相见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我和舅舅推着行李车走出了机场，寒风中我们有说有笑，打了个出租回了家。上车没多久，可能是没吃东西的缘故，我便靠着舅舅的肩膀睡着了。舅舅却和司机师傅聊的甚欢，我不清楚他们具体聊的是什么，只迷迷糊糊听到，“大哥，这么晚来机场接儿子的呀，这小子估计飞累了吧，一上车就眯着了哈······”，“对呀对呀，飞机晚点又飞的太久了，回来过年，终于落到咱青岛的地睡的就是香······”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九点多，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帘射入房间。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舅舅穿着我的居家服，静静地看着我，“小子哎，真能睡啊，睡的还挺香！”说实话，眼前的这个人和商场打拼的成功人士俨然是两个人，他摸摸我蓬松的头发“该起床了”，我慵懒地转了个身：“让我再睡一会吧，被子太舒服了！舅舅你看我睡觉看多长时间了？”。 “你个懒虫，看你都快有一个小时了，还迷迷糊糊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啥，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说完，我立马挺了个身起了床，生怕睡觉说的那些西里古怪的话让舅舅笑话我。这个时候外公走进来笑着说：“舅舅忽悠你的，我们家远远哪里说什么奇怪的话了，他就是骗你的，就是为了让你起床······”。
　　虽然是年三十，该置办的都早就准备好了，但是舅舅还是闲不下来，他拉着我满大院满大街的溜达。虽然舅舅比我大28岁，我都已经是20岁的人了，可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加上他脱去成熟的正装，穿的都是他给我买的衣服，我俩走出去，看背影绝对是哥俩。北方人过年没啥特别讲究的，吃饺子是必须的，外婆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馅的饺子，说来也怪，外公总说我和表姐一个样---嘴刁。除了外婆做的我们基本上是不吃外面的饺子的，青岛海鲜多，我们尤其爱吃外婆做的各类海鲜馅的饺子，我还曾经做过大美梦，梦到哪一天让舅舅投资开个姥姥饺子馆，外婆就是饺子馆的“技术顾问”。今年过年表姐没有回国，西方国家只有圣诞假期，没有中国的春节假期，表姐的硕士学业在来年就要结束了，她得安心准备最后的冲刺，她决定学业完成后就回国发展。年夜饭的点，我特意拨通了表姐的视频电话，给她秀了一场老家的饺子宴，虽然表姐没有像我这样在外公外婆身边这长大，后来去了美国念书也很少回来，但是她总惦记着外婆做的饺子。视频中，我们相互送祝福，外婆也答应等她回国后，给她这个宝贝孙女做她最爱的鲅鱼馅水饺并让她吃个够。
　　吃饭的时候，我代表外公外婆，把舅舅没回来之前我们仨讨论事情的结果告诉了他，我们准备年后一起南下杭州。当舅舅刚咬下饺子的第一口时，不知道是吃的太快还是听到这个消息太激动，他居然被呛到了，缓了好一会，又大口吞了几只饺子。我推了推舅舅的手：“舅，你啥意见啊，给个准话呀，你是赞成呢还是不赞成呢？”舅舅没有表态，直接说道：“爸，把咱家的酒拿来，我们一家好好喝几口，庆祝庆祝！”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对着外婆说：“阿婆，俺舅傻了还是抽了，吃饺子喝啥酒，这饺子又不是硬菜？”外婆不慌不忙，摸摸我的头：“傻孩子，你舅是高兴的！”说完她又去厨房做了2道下酒菜。餐厅里的我、外公和舅舅笑声不断，厨房里外婆噼里啪啦炒菜的声音也不绝，一顿年夜饭，一顿饺子宴，祖孙三代四口人，我们都喝上了。外公外婆年纪大平时基本上就不喝酒，而我在他们看来，喝酒是更不可能的，因为20年来他们就没有见过我喝过酒。作为北方娃青岛小哥，酒量还是有一些的。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舅舅喝酒，我还调侃说道：“舅舅还是生意人呢，谈生意喝这点酒可不行了呀！”。真的如外婆说的那样，舅舅是真高兴，所以就喝高了，当然舅舅年纪也不小了。为了不让外公外婆错过精彩的春晚，我主动承担起了收拾家务和照顾喝醉酒的舅舅的任务。收拾家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喝的真挺多的，整一瓶红酒和一斤半白酒。
　　外公外婆早早洗漱就进了房间，我是“生拉硬拽”扶着舅舅回了房间，说实话，喝醉酒的人真的比死人还沉，我本来就比舅舅小一号，把他弄到房间，把我折腾的半死不活。照顾喝醉酒的人，得实时关注，说不定一会要吐一会要喝水，而我呢又有轻微洁癖，不洗漱是绝对不让上床的。我学着电视里照顾喝醉酒人的方法，用热毛巾擦拭着舅舅那微微泛红的脸，说真的我从没有这么认真观察过舅舅，说真心话他也算是个美男子，五官分明，皮肤又很好，真看不出是一个快五十的小半老头。为了不吵醒他，我也只能靠在床边坐着，带着耳机看手机直播。除夕二十四点，老习俗是要守岁的，准点儿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里放鞭炮和烟花，我挪了下位置，走向窗边，外面美极了。就在此时我的眼前浮现了很多小时候的情景和画面，舅舅带着我和表姐在院子里放烟花炮竹我们是又蹦又跳。然而时光一转，我转头看向床上酣睡的舅舅，此时满脸洋溢微笑和满足的他，不就和当年小时候的我一样吗？因为小的时，我最开心的最满足的就是过年，因为舅舅和表姐都会回来，一家人围坐一起那种感觉别说有多棒了。零点的炮竹声持续了很久，但依旧没有吵醒醉酒的人，而我也耗不住眼皮的下垂，倚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睡了好久，只感觉一侧的大腿特别的麻，后来我才知道，是舅舅把我的大腿当成了枕头。等到天亮的时候，我竟然被舅舅搂在被窝里，我轻轻转动着身子，微微扬起头，看着舅舅的脸，就像昨晚一样，仔细的看了好久，连呼吸都不敢大大的喘着。不知道隔了多久，冷不丁我的额头被狠狠亲吻了一下，紧接着就是默契的相拥，我被包裹在舅舅紧紧的怀里。这样的温存不太合宜，没多久我们就起床了，按照习俗，给外公外婆拜年并左右四邻串门送祝福。虽然我20了，但还是能收到长辈们给我的压岁红包。春节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舅舅一直在家陪着我们，直到新学期我去学校报道后，我们一行四人才大包小包南下杭州。飞杭州的前几天，外公外婆带着我陆续去了大院其他长辈们家里寒暄告别，毕竟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有太多的不舍。我们全家也走遍了青岛的大街小巷，仿佛预示着，去了杭州我们就不再回青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