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名》一直在飞的鱼

18、前夜

　　山中的雾气早已散去，眼前的圆形水池清晰的反射着点点的繁星，闪烁的星辰倒影让静态的水面有了动态的错觉。
　　水池并不算宽阔，是直径大约一百米的人造规则圆形，奇怪的是，水面上并没有任何水生植物，澄澈的水质让我即便在这样的夜晚也似乎能看到水底。
　　不为人知的山间人造地，平静过头的水面，从位置来看，我也感觉月亮在最高处时一定会倒映在水池正中心，对我来说，这里确实有那种神秘主义的感觉。
　　所以这里就是陆川崎诞生魔的地方了吧，然后把他带过来就行了，或者我装些水给他喝下去，之后可能会跟魔打起来，最后出一把魔吃掉，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而在我从水池一侧下方的小型断崖处跳上来后，陆杉墨从我背后滑了下去，跑到水池边将手伸进绝对很凉的水中玩起水来。
　　平静的水面依旧如同星辰一般，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一直介怀的事情有了结果，这里确实让人很舒服，水面倒映的繁星也很漂亮，就稍微在这里呆一会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在水池边坐了下来。
　　意外的，原本因为水边的湿气和山里经常会弥漫的雾气所以应该会很潮湿的石板并没有湿润的感觉，只是很凉，跟眼前的水池一样。
　　而在我坐下准备看着眼前的水池发呆的时候，陆杉墨跑了过来，对我露出一如既往的坏笑后跳进我的怀里背靠着我的胸膛坐了下来。
　　他身上暖和的温度驱散着地面的凉意。
　　如果有弟弟的话，大概就是陆杉墨这样的感觉吧，有些吵闹，过分活跃，非常难缠，但是，很温暖。
　　不再如之前那样闹腾，陆杉墨安静的坐在我的怀里，用与看着眼前平静的水池同样平静的语气感概着：“这里很不错对吧。”
　　“你喜欢安静的地方吗？”有些意外陆杉墨原来喜欢安静的地方的同时，面对眼前陆杉墨的头顶，我忍不住伸手揉了过去，蓬松的发质，柔软的触感，让我不由感概果然小孩子的头发摸着都很舒服。
　　还有……头发的走势果然跟我一样呢。
　　没有对我多少有些放肆的揉搓做出反感的回应，我也无法看到背对着我的陆杉墨脸上的表情，他只是突然说起再次醒过来时的感觉：“那天也是今天这样的夜晚，月亮有些朦胧的亮光，风吹过来的凉意，水汽潮湿的味道，虫子嗡鸣的声音。”
　　跟活着时一样的感觉。
　　以及……
　　“还有，我死后哥哥对我的记忆……”
　　在他近乎喃喃自语的补充中，我感到他些许的低落。
　　他有着自己死后陆川崎关于自己的记忆。
　　陆川崎诞生魔的原因，我大概也知道了。
　　非常简单的理由，并不复杂，但对于置身事外的我来说，确实不容易理解，但与陆杉墨仅仅两次的见面后，我理解了。
　　记得在陆川崎家里看到过，如同普通一家人那样保留幸福瞬间的照片。
　　珍视的人，在某一天不在了，再也无法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怀着这样难以释怀的记忆，一直到现在。
　　然后，在碰巧的某一天，陆川崎在这处能够审视内心的安静之地，将这一生的遗憾宣泄而出。
　　如果再也无法见到的话，就忘了吧。
　　忘记，对于过去唯一的应对方法。
　　魔，诞生。
　　而陆杉墨大概也是魔，在陆川崎的魔诞生的时候，即将忘却的时候，温暖的记忆即将消失的时候，与想要忘记失去陆杉墨时的痛苦一样，不想忘记与陆杉墨一起的时光的感情同样强烈。
　　最终，魔诞生了两只，忘记与不想忘记。
　　也就是说，陆杉墨并不是真的幽灵，只是陆川崎记忆当中陆杉墨的姿态。
　　但是，如果将另一只魔清除掉，陆杉墨会怎么样呢。
　　回想着照片中漫溢着幸福感的陆杉墨，继续揉搓着陆杉墨柔顺的头发，我不由问到：“你不想再见你家人吗？”
　　自然，对于家人，陆杉墨并不是也没有遗念。
　　“去见过了。”他语气自然的回到。
　　只是………
　　“但是哥哥他们看不见我。”
　　恐怕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看不见陆杉墨吧。
　　不过既然能好好接触实体，我又给出了建议：“那么间接的方法呢，比如在你哥洗漱时在镜子上留下血手印什么的，上次不是吃了我买的东西的吗？”
　　终于晃动脑袋甩掉我开始帮他的头发摆动造型的手，陆杉墨转过头用看恶作剧小孩的不屑眼神盯着我，同时也解释着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能挥霍掉我给他买的酸奶：“因为是笨蛋大哥哥你给我的。”
　　“贡品……”陆杉墨刚刚已经说过原因了。
　　“那为什么我能看到你呢？”问出这个问题后，我立刻想到了答案。
　　“啊……”记得陆川崎那家伙看到过我的头发走势，所以那时候想起了关于陆杉墨的事情同时因为感情的载体是我，所以我成了相当于陆杉墨而言的“父亲”了吗？
　　然后又因为这件事把我视作威胁所以对我发动了袭击，害我熬夜补衣服。
　　莫名火大。
　　…………
　　之后，我离开了陆杉墨带我去的水池，从好好修葺的石板阶梯那里。
　　值得一提，水池其实在傍晚时我走的那条路再往前的废弃寺院后面，所以其实并不是太远。
　　而明天刚好周五，放弃把水池中的水强行灌给陆川崎的我打算明天放学后把他带到那里，看情况可能会强硬点也不一定。
　　原因很简单，除了觉得要想办法把水递给他喝更麻烦之外，与魔战斗的几率并不小，考虑到战斗带来的附带伤害，把陆川崎带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是必须的。
　　虽然我觉得无论是我递给他水或者是让他跟我走，陆川崎都不会拒绝。
　　至于陆杉墨………
　　“我才不要去笨蛋大哥哥家里。”
　　既然遇到了，我自然不能放着他露宿野外，虽然这几天他都跟幽灵一样在外面游荡的样子。
　　但是他拒绝我时那鄙夷的眼神说实话让我有些伤感，不过因为没出一那味所以我并不在意。
　　“刚刚摸我头发的时候好恶心。”
　　虽然拒绝的理由十分有说服力，但我明明只是在收取住宿费而已！
　　不由分说的把他架起来让他骑在我肩上，我做出了让步：“我睡沙发可以吧。”
　　“诶！要睡笨蛋大哥哥的床………”
　　看上去很嫌弃，那么：“那你睡沙发。”
　　“不要！”
　　………
　　认命的给陆杉墨换了套新的床单和被子，我从卧室离开躺在沙发上。
　　不过说起来，幽灵……魔需要睡觉吗？
　　出一好像是要的。
　　明天还要叫醒出一……哈根达斯……蛋糕………要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