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常相逢》东坡肉球

4、相貌丑陋

　　是日傍晚，二丫一行人百余之众，风尘碌碌，弊缕破衣而来，到了人牙子位于城外的庄子里。他们要在这里被分门别类，各有去路。
　　只收样貌出众的孙老爷并没有过多逗留，自领着自己的人进城去安顿，因乡下地方，风姿绰约的实在是少，也不过几人而已。
　　方小儿和二丫母女俩就此别过。
　　“婶子，多谢你这一路上对我的照顾，若是没有你和二丫，我怕是还在镇上的时候就活不下去了，这是过命的恩情，方小儿至死不敢相忘。如今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们的，等我，若能在这安宁城里出人头地，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说着就跪在地上，准备给春秀叩头。
　　春秀向来是个实诚人，哪里将这点事情算做恩情。忙拉起来方小儿，“小儿啊，婶子长你不少，虽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想劝你一句，莫想什么报仇的事了，如今活下来就好了，安宁城大，你自己多保重。活着最要紧。”
　　方小儿不住的抹眼泪，“婶子，你和二丫也保重。”
　　话毕，头也不回的跟着孙老爷一行人进城去了。

　　二丫看着方小儿决绝的背影，觉得这真是个有骨气的女子，希望她日后过的好吧。
　　春秀紧紧的拽着二丫的手，嘱咐道：
　　“二丫，方小儿姐姐就算只剩了自个儿，从那样艰险的地方逃出来，也拼着命打算争口气。娘知道，你也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但你万万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活命要紧，娘只要你活着，知道吗？”
　　二丫抱着娘的胳膊，说：
　　“放心吧，娘，我都知道，咱不光要活着，还要活的越来越好。如今离了爹，咱娘俩一块争口气，挣个好日子出来！”
　　春秀呜咽着，把二丫抱在怀里，
　　“好孩子，娘的好孩子。你说的对，咱娘俩一块争气。”

　　人牙子见多了这种人情冷暖，早已不为所动，
　　“快，站过去，两人一排！去，男的一排，女的一排。十二岁以下的，都给我站到这边来，重新排两队。”
　　二丫和春秀被迫分开，各自站到了自己的队伍里。春秀死死的盯着二丫，好像在用眼神给她打气，“别怕，娘在。”

　　很快，所有的人排成了四列，以十二岁为界，分成男女各两列。
　　几个穿着锦袍，和孙老爷一样打扮的人沿着队伍，一个一个查看着。
　　他们像是人牙子里的管事，二丫想，也是了，跑去乡下收人的，自然都是狗腿子。

　　锦袍老爷们先是看体格和样貌，样貌还算周正的，扯起下巴，和买牲口一样的看牙口。有特别口臭烂牙的，都不要，只把口齿端正的，叫出来说几句话，走几步，见说话流利清晰，走路不跛不瘸的，便挑出去。
　　到了二丫这儿，二丫尽力挺直胸膛，拿出了一个最朴实的微笑。
　　那管事挑过这么多人，还真没见过这么高兴的，冷不丁一见，吓了一跳：这怕不是个傻子吧！但见她五官还算是端正，就掰起她的下巴，谁知一口大黄牙映入眼帘。
　　那管事把二丫下巴一甩，“去去去，如此粗陋，还笑的出来。”嫌弃的甩手接着看下一个。

　　（二丫内心咆哮：妹的！你才粗陋！你们全家都粗陋！）

　　这样一圈下来，百十个人里，只挑出去二十余人。
　　见过最大的人物只是衙役的乡里小儿，见到穿绸缎的老爷，还以为是多大的官儿呢，大气都不敢出。只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的笔直，不卑不亢，二丫仔细一瞧，是那晚给大家上历史课的哥们儿啊。
　　“你，叫什么名字，看你这把年纪了，这么会从乡下被收上来。“一个锦袍老爷指着他问。
　　“回老爷话，小的名叫孟凡，曾是程府在下面庄子里的账房管事，因犯了府里的规矩，被打了发卖出来，因此在乡下被收上来。”孟凡很是规矩的回答。
　　“哦？犯了什么事儿啊？”
　　“与丫鬟私通。”
　　这犯了事儿被重新发卖的大有人在，大多都卖不上什么好人家，原本看他长相还算周正，把他挑出来的人，听了这话，大力搡着他，
　　“滚回去，犯了事出来的还敢过来，回那边去。”
　　孟凡差点被推个趔趄，站了回去。

　　剩下的二十余人大多都是十几岁的丫头和小子，有几个岁数小的，看着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不知道自己要被挑出来干嘛，头也不敢抬。
　　锦衣老爷们看着甚是满意，别看现在他们低眉顺眼的没规矩，等回去好好教教，就能卖去大户人家当个丫鬟小厮，稍微识文断字些的，卖去当个书童也不错，都是上等的好买卖啊。
　　之后，两个管事就领着他们进城去了。

　　还剩下两个锦袍儿，又回到大队伍里，逐一查问，
　　“多大了？会啥手艺吗？”
　　“去，上那边，把那大石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你身上这衣裳是自己做的吗？”
　　……
　　……
　　见剩下的人有的搬去搬大石头，有的拿着斧子砍柴，甚至都有刨木头的。
　　东西准备的够齐全的呀，二丫想，看来这回是要挑手艺人。
　　二丫看着他们层层选拔下来，深觉自己一定不能落到最后，不然剩下的怕是要卖去倒夜香吧。脑子里转的飞快，想自己会点啥才能被挑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