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常相逢》东坡肉球

28、初蒸茄子

　　六子已经熟练的蒸上饭，郑大力正要切菜，黄莺进来说：“大力叔，先别切茄子，咱朝食先炒白菜吧，暮食再吃茄子可好？”
　　郑大力很困惑：“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今天要吃的嘛。”
　　“嘿嘿，我今儿想把茄子换个做法试试，为着感谢冯伯伯给我们做滑板。”黄莺不好意思的说，“因那个菜晚上吃舒服些，所以咱晚上再吃茄子吧，可好？”
　　“那好。”郑大力把茄子收回篓子里，拿出白菜来掰洗。
　　黄莺说：“瞧我这记性，大力叔，我来洗吧。这是你昨儿扯破了的那件衣服，我娘给你补好了。”
　　郑大力忙起身接了，掩不住的兴奋，用手在那缝补的印子上不住的摩挲。黄莺见他高兴的样子，以为他真的很宝贝这件衣服呢，说到：“我娘今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补了呢，你瞧，是不是从外边一点也看不出来？”
　　“嗯。”郑大力拿着衣服收回屋里，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家生活在西北边陲，是世代的厨子。小时候，和朋友一起出去骑马，总是跌了这儿，摔了那儿的，衣服裤子上的破洞从来没有少过。别的朋友回家，总少不了一顿骂，可他娘，从来没有责备过他，反而常说：“男子汉，摔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摔疼了爬起来就行。”
　　每日他归家晚，他娘就一大早就起来，借着熹微的晨光给他补衣服，就像春秀那天早上一样。
　　战事带走了他的爹，娘，兄弟，只剩了他一个活了下来，远离故土。
　　生活里，再没家乡的半点痕迹。他在沙场历经生死，以为自己的内心再不会起波澜，直到那日清晨，春秀在晨光里补衣服的样子，就这么怦然闯进他的心。
　　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好没意思。
　　他想要这样一个女人，可以日日惦记着他，回家衣服有没有磨破，鞋子穿着合不合脚。所以在他看见春秀的那一刻，思念裹挟着乡愁迅速的让他失去理智，让他确定，他想和这个女人，成个家。

　　郑大力把春秀补过的衣服好好的叠起来，压在枕头下，心想：慢慢来，慢慢来。

　　下午，黄莺和六子早早的就来做暮食，因为晌午他俩想出去练滑板，但是被各自的爹娘拦下了，说日头毒成那样，出去定要晒掉层皮。
　　两人只能早早的吃了暮食，去后街练一下，所以今日格外振奋。

　　黄莺今儿要做蒸茄子。
　　他们吃过几顿的茄子了，可是郑大力真的就只是炒而已。六子每每抱怨菜的味道单一，郑大力就会神秘的一笑，拿出酱油罐子，挖一勺放进去，仿佛在说“这回味道不一样了吧”。所以要细论起来，确实味道算不上单一，只能勉强算单二吧——盐味儿和酱油味儿。就这，郑大力都觉得自己已经十分的了不起的，让人挑不出什么理儿。

　　黄莺让六子另起了大锅，把茄子囫囵扔进去蒸。她和郑大力一道剥了好多大蒜，请郑大力帮忙剁成蒜蓉。她又拿了一个大碗，往里面放了酱油，醋，香油，些许的白糖，从小姐的鱼汤里匀了一勺鱼汤出来添上。
　　郑大力剁好蒜蓉后，她把蒜蓉分了一半放进料汁里，另一半拿碗装了备用，旁边切了些许的葱花。实在想不到厨房还有什么调料可以加进去了，黄莺只得作罢。
　　这时候，大锅里的茄子差不多刚蒸熟，黄莺怕烫，用筷子将茄子扯成细条。茄子蒸的极为软嫩，所以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就扯开了。郑大力和六子看明白以后，也来帮忙。因着春秀的缘故，郑大力现在已经把黄莺当成自己亲闺女看了，怕她被茄子烫着，说：“黄莺，你去给馒头添把火，我和六子撕茄子吧。”
　　黄莺没读懂他的好心，但看他俩弄的有模有样的，也就去了。
　　撕好茄子后，在边上晾着，还有半个时辰才到饭点，估计到了那会儿也差不多凉了，正好。

　　今儿来打饭的人很奇怪，和往日好像不大一样，不是从大锅里装一勺就带走，倒像是没做好，要现做似的。
　　黄莺拿着他们的瓷碗，把晾凉的茄子细细的码进去，上面浇上一大勺糖醋汁儿，又放了一小撮蒜末上去，旁边的六子顺手淋上半勺滚烫的热油，让人瞬间就闻到了蒜香味儿，最后在表面撒上一些切的细细的葱末，真是又香又好看。
　　都是吃惯了郑大力清炒茄子和酱油炒茄子的人，眼下猛然见这做法，都觉得新奇，何况又这么香。所以还不等回自己屋呢，有好几个小厮都迫不及待的先尝一口，嗯，真香，茄子蒸的烂烂的，泡在这汁儿里极入味儿。这汁儿好像也不一般，虽然尝上去酸酸的，但好像又不是是酸味儿，细尝有啥味儿吧，又说不出来，就是好吃！
　　六子一早就送了一份回家，说是黄莺专门做了感谢爹的，所以眼下冯传也在家不住的赞，心想着：这丫头真是知恩图报，六子跟她一块玩儿又肯上进，日后真是要对她再好些，能做儿媳妇儿就更好咯。

　　六子现在可没工夫想这些，他就想着赶紧吃完饭，出门玩儿滑板去了。所以吃的那叫一个快，第一个馒头，四口就下了肚。他一回头，看见黄莺一半还没吃完，简直要急死了，催道：“你快点呀，黄莺，干啥呢，你咋一点儿不着急呢。”
　　黄莺慢条斯理的吃着馒头，说：“吃饭大于天，是最不能着急的了，都像你这样，‘猪八戒吃人参果儿’似的，急慌慌的吃下去，这美味都没品尝到不说，一会儿出去玩儿肚子也不好受，还是慢些吃吧。”
　　六子向来觉得黄莺说的话有道理，所以第二个馒头也不肯吃快了，但黄莺刚说了个啥？他问道：“猪八戒吃人参果儿？这是啥？”
　　黄莺懒得跟他解释这些，说：“我胡诌的，吃饭吧。”
　　六子这才闷头吃起饭来。
　　到最后，茄子都吃完了，他还把馒头撕了，泡进去蘸汤儿吃，真好吃啊，黄莺做的饭，连汤都这么好吃。
　　那天几乎小院儿的所有人，都很羞耻的这么吃了，连春秀也不例外，实在是香啊，比酱油炒茄子香多了好嘛！
　　春秀出去洗碗的时候，见孙婆子的碗也被吃的干干净净的，还不好意思的对她说：“今儿茄子味道是好哦！”春秀不知道这是黄莺的手艺，只当是郑大力做的呢，心想：她大力叔做饭真是有一套，瞧大伙吃的多干净。

　　黄莺和六子忙忙的收拾了厨房的碗筷，把明儿一早要吃的馒头预备出来藏好，就拿了滑板从后院儿猫出去了。两人都和爹娘打过招呼了，黄莺要教的字更是晌午就教着春秀绣在了帕子上，今儿阿新和春秀只需要照着帕子练习就好。
　　不得不说，春秀想的这招实在是高明。她怕自己记性不好，今儿教一个明儿就忘了，偏他们又是在土地上练字，写过就不见了。所以她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每学一天的字，就绣在帕子上，这样，她时时刻刻可以看见，也就记得住这个字了。
　　感谢春秀的机灵，让黄莺今天能偷个懒，出来练滑板。

　　两人出了后门，踮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往外走，生怕惊动了后门正门的侍卫，过来盘查他们。他们蹑手蹑脚的拐过去，到了沈府旁边的大街，就是他俩晌午商量的后街了。
　　这条街很短，只有几十米，但是好在它一边是沈府的院墙，一边是衙门的院墙，两边都没开着门，所以也没人把守。只要不出这条街，一会儿再悄悄的溜回去，肯定没人能发现，最妙的是，衙门和沈府离这儿最近的侍卫，都还隔着好远，他们只要不大喊大叫，就没人能听见这儿有人。
　　两人都为自己这绝妙的主意自得着，但也不敢多耽误功夫，上了板子就开始练习起来。
　　黄莺本是很熟练的，可是早上回来发现，背上若是背了很重的菜，就很不好掌握重心，得上半身稍微的前倾一点儿才行。这个角度就需要练习才能把握好，所以她特地带了背篓出来，装了个大石头，一趟一趟的琢磨着。
　　两人对玩儿这件事，大概都是有天资的人，不一会儿就慢慢熟练起来，即使背着很沉的大篓子也能很稳当的掌握。原本可以回府了，但天色尚早，还大亮着，黄莺玩儿心大起，说：“六子，我有一种新玩儿法，你要不要试试。”
　　“哦？什么，你说说看。”六子赶紧凑上来说。
　　黄莺找了个巴掌大的石头，摆在路中间，她从一边出发，极快的滑出，快到石头时，用脚猛踩一下板子的后侧，滑板的前边翘起，黄莺顺势屈身一跳，就跃过了那块小石头。
　　六子在旁边赞叹道：“哇，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
　　黄莺说：“我刚滑的时候，发现这儿正好有个坡儿，就跳起来了，不信你来试试。”
　　两人正开心的切磋着滑板技艺，不已。
　　突然，听见有人喊到：“你们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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