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云见鹤

5、经年

　　玄帝五年夏末，边境守将顾行云身受重伤，回都城修养。同时，边境与外族签订休战协议。

　　玄帝五年秋，玄帝封赏边境军士。

　　文安侯世子顾行云受封云王，赐居常安殿。

　　·
　　他做了一场梦，很长，很长的梦。
　　简帝六年，文安侯夫人诞下双胞胎麟儿，长子行云，次子尚未取名。未及满月，长子夭折，文安侯夫人不久病逝。文安侯对外宣称只得一子。

　　简帝七年，文安侯次子受封文安侯世子。

　　简帝九年，文安侯世子入国子监。

　　·
　　简帝十八年

　　今天是顾行云十二岁生辰。

　　他已经在东宫住了九年了。

　　当年简帝的一纸诏令，他莫名其妙就进了宫。

　　那时候不懂事，刚进宫那会儿，他天天吵着要出宫，吵的简帝不甚其烦。最后还是他的太子哥哥温玄把他领回了东宫，陪着他哄了一夜又一夜，才总算勉强的把他留在了东宫。

　　那时候起，他就十分依赖温玄。如果说他以前对温玄还有几分惧怕的话，在那之后，温玄就是他除了父亲外最亲近、最信赖的人。

　　·
　　今天国子监的课结束后，温玄被简帝叫走了，就让福公公先送他回东宫了。

　　往年的生辰他都会回侯府过，但是今年他父亲提前托人送了信给他，让他今年生辰就留在东宫。

　　所以，他现在就百无聊赖的趴在围栏边喂鱼。

　　“行云。” 身后传来温玄不急不缓的声音。

　　顾行云转过身。

　　“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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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行云，你以后尽量不要去找太子，也不要和他单独见面。”
　　是父亲的声音。

　　“为什么？我们以后不是会成亲的吗，为什么不让我见温玄？”

　　“因为太子原本是……”

　　父亲的声音渐渐被隐去，顾行云听不清他后面到底说了什么。

　　不，他听到了。只是他不愿意再回忆起当初听到父亲解释时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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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最近老是躲着我？嗯？”

　　“没、没有。”

　　不过是从那之后，他开始刻意的，强迫自己别去找温玄。他害怕自己一但松懈，就舍不得了。可是，他分明已经越陷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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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哥哥，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明天就要去边境了。”

　　就这样吧。离的远一点，自己迟早能忘记的。温玄，他，应该也会慢慢忘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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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境五年，他们没有书信往来。

　　所有关于温玄的消息，他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

　　太子登基了……

　　陛下给咱们边境封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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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行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白芒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艰难的睁开双眼，入目是曾经无比熟悉的太子寝殿。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刚刚不是还在边境吗？

　　顾行云头昏脑涨，一时也想不出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跨越千里，回到了都城。就连刚才的梦，他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殿中没有侍从，很安静。

　　顾行云掀开床帘，走下床榻。

　　刚走第一步，顾行云差点摔倒。他这是睡了几天啊，身体都虚弱成这样了。好在，勉强扶着墙壁也能走。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走到了寝殿门口，轻轻一推，殿门就打开了。

　　门外仍是几年前的旧景，他趴过的栏杆仍在池塘边上，鱼儿仍在池里游戏。只是不知道，这池中之鱼，是否还是曾经他喂过的鱼儿。

　　“哐当”一声，将还沉浸在思索中的顾行云拉回了现实。

　　他转身望去。

　　“福公公。”

　　福公公一脸震惊，而后又是欣喜，欣喜过后，又转而为担忧。

　　“世子、世子，您醒了！？您怎么不披件衣服就出来了，您要是着凉了，陛下、陛下他肯定……”

　　顾行云一脸无奈的任由福公公扶着他往殿中走。

　　“快坐下。”福公公把他扶到桌边坐下，又从内室中取了件氅衣给他披着，仿佛他还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小世子。

　　眼看着福公公就要去给他取暖炉了，顾行云连忙拉住他。轻声道：“不用了，我不冷。”

　　“太子哥、陛下呢？”顾行云询问道，“还在忙吗？”

　　福公公看他确实精神着，又为他提了提微微滑落的氅衣，回道：“陛下看见您醒了，肯定很高兴。陛下眼下正在正殿议事，过会儿就会来看您。您饿了吧，我这就吩咐厨房热粥端上来。”

　　顾行云看着福公公小跑着出了殿，不禁莞尔，怎么还把他当孩子。

　　·
　　殿门哐的一声被打开，顾行云以为是福公公回来了，头也不偏，“不用那么急，我没有那么饿……”
　　等了一会儿，身后也没有回应。顾行云忍不住回头看。

　　温玄也在看着他。

　　他站在门口，不动，似是僵住了。

　　“陛、陛下。”还是顾行云先开了口。

　　·
　　“唔”顾行云差点喘不过气。他被温玄紧紧的箍着，“轻一点儿，快喘不上气了。”

　　温玄又紧紧抱了会儿，才慢慢松开。转而将他拦腰抱起，往内室走。

　　温玄走到床榻边，轻轻的把他放下，坐到床沿，让他靠着自己。就这样，环着他，看着他。

　　顾行云见他半天不说话，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微微仰头，吻了一下温玄。

　　“我没事了。”

　　回应他的是温玄细密、缠绵的深吻。

　　温玄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护着他的头。顾行云被吻的有些脱力，不自觉的伸手环上了他的腰身。

　　天色暗了，烛火燃起来了。

　　而他们久别重逢，等了太久了。

　　一别经年，今夜，好眠。

　　·
　　玄帝六年春，玄帝与云王大婚。

　　玄帝十五年冬，云王于常安殿病逝。帝追封昭王，葬皇陵。

　　·
　　殿外，穿着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正撑着伞，一步一步走过来。

　　温玄温声道：“昨天不是跟你叮嘱了，今天不用来接我吗？”

　　“我忘了。”顾行云莞尔，“我们回去吧。”

　　“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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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