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谁是凶手 ...
-
此时的谢缘与刚刚从蔡家出去的那个病弱青年判若两人。
他身穿蔡家长老白袍，腰间挎一把黑红长刀，一手摁在刀上，手背上青筋毕露，眼角依旧是微微发红，却不是原来的艳丽，更像是煞气毕露。
就连他那消瘦到几乎撑不住厚重衣衫的一把病骨也显出一种嶙峋遒劲的味道来。
蔡家主看他一眼，心中也不由得吃惊，此时谢缘身上的修为已经开始让人有些看不透了。
二长老也是如此觉得，在他原来的料想里，好不容易得了大机缘才修复经脉的谢缘最多也不过是半步练气巅峰，谁知道现在看一眼已经探不出深浅。他不由得向自己目前最大的靠山洛书馆的管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洛书馆管事一打眼也没有琢磨出深浅，但是这毕竟是洛书馆统领下的上千小世界中的小小一个，哪里会有什么能人？
最多不过是使用了掩盖修为的法宝而已。
不过这法宝能够屏蔽他的感知，倒是有些妙处。心念一动，洛书馆的管事也升起了几分贪念，便传音:“ 无碍，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谢缘将将好把这一句听在耳边。
“井底之蛙。”斋怀莲在他的识海里评价道，“我们可以解决它。”
此刻谢缘的身魂修复达到筑基巅峰，加上他对于天地规则和道意的领悟远胜于金丹期，打一个在他眼里根基虚浮，沦落到处理小世界事务的管事还是很容易的。
二长老得了准信，当下便指使人把棺材敞开:“还不速速认罪，看这伤口痕迹，再加上你当年就是以刀法成名，必然是你因爱生恨，杀害我崔家麟儿！”
“不如让我看一看伤口。”
之前流传在外的通缉令中，崔家言之凿凿是他杀害崔峻逸，却没有详细说过崔峻逸死亡的样子，让他以为此人是死于幻术之中，便也认了。但如果是死于刀伤，谢缘可不会替别人背这个锅。
“你还想混淆视听吗？”二长老本着就是要摁死谢缘，再顺路从蔡家身上敲骨吸髓的目的，哪里肯听他辩解？
还是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清婉仙子开口:“二长老找我等来是为了做个见证，既然说好了要公平公正，就该给谢长老一个辩解的机会。”
她身边的其他宗门的长老也纷纷称是。
二长老攥紧了手，他可没打算讲究什么公平公正，不过是这女人带着一众人堵上门来，说既然是通知到整个小世界的通缉令，他们自然也有权利参与审判:“好。”
“先生。”几个谢缘之前在崔家私塾教的孩子们既然也被拉到了祠堂来，半是如同人质半是如同小厮地站在气势汹汹的崔家来人身边端茶倒水。
此时也是由他们把棺材盖整个挪到一旁。
“好孩子。”谢缘对他们微微一笑，从兜里摸出了几颗奶糖，塞到他们手里。
崔峻逸的尸身完整地展露在谢缘面前，他死的时候面目狰狞，全然看不出来之前翩翩贵公子的样子。
谢缘低头看了一眼伤口，这是一道横贯了整个腹部的伤口，使用的武器极其锋利，而且使用灵力冲开了大面积的皮肉，没有办法直接通过伤口来判断使用武器的种类和大小。
“你们怎么看？”谢缘突然发问。
站在他身边的就是平素课堂上最机灵的那个孩子:“这……”
底下人已经开始暗暗发笑，谢缘怕是已经急昏了头，居然想让区区稚子帮他查看伤口吗？
“大胆地说。”谢缘语气镇静从容。
“不像是谢先生的小刀。从伤口皮肉翻卷的角度可以看出，这一刀是从最上面划下来的。炼气期使用灵力的时候，刀尖只有薄薄的一层，入刀之后才会向外扩散，所以最上面那切口可以反映武器最本质的形状，”弟子掐着奶糖，回忆起谢缘在课堂和课下讲过的杂学，渐渐冷静下来，“显然入刀这块地方比先生的小刀要宽上许多。”
周围人都不由得有些沉默，看向这孩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叹。
蔡沂馨此时抱着双臂，斜眼看了过来:“谢长老不是多了一把刀吗？这把刀造成的伤口恐怕要宽许多吧。”
“这并不能成为脱罪的理由。”二长老开口。
谢缘的目光从在场众人的身上划过，尤其在恩人家的傻闺女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真的是太急躁，暴露得太快了。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蔡沂馨左手的蔡家大哥，他平素一心向剑，就算是在这种场景下，恐怕也是闭目冥想，懒得理这些俗事，此刻手按在剑柄上，眼睛盯着棺材，脸绷得紧紧的。
同样表情微妙的还有蔡家主，他对于自己的女儿还算了解，这样急吼吼出来对一个人穷追猛打，而大儿子的反应也很不一般，这背后怎么可能没有隐情。
“二长老，毕竟谢缘是我们蔡府的长老，还请容我私下里与他谈几句。”蔡家主心念电转，刚好与谢缘四处打量饶有兴味的眸子对上，心中一凛，朝着座首拱了拱手。
二长老也没有想到一次审判中间这么多波折，恨不得现在动手就把谢缘杀了赔罪:“直接审判即可，哪还有这许多话说？”
“不可轻易下定论，谢长老应该还有话说，是吧？”清婉仙子笑着对谢缘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支持态度。
管事来之前就受到过水月门的一些打点，也乐意在此时放点水，便对二长老急躁的目光视而不见。
“恰好我也有些话要说，”谢缘想一想自己受重伤身体倒退回幼年状态时，蔡家好歹给予了他帮助和培养，把即将要揭露的真相咽了下去，“家主不妨带着大小姐与我一同商谈。”
蔡家主这下子已经认定了事情必然与自己这个不肖女有关，神色也严肃了许多，完全无视了蔡沂馨求助的目光把她一同带入了祠堂旁边的小阁之中。
这小阁本来就是议事的地方，三人一进入其中，便自动启动了阻止窥探的阵法。
谢缘更是刚刚进入其中，手中便出现了三块阵盘。灵力运转之间，三块阵盘分别投入三个方位，更加严密的阵法笼罩了这座小阁。
“三才？”不像蔡家父女，斋怀莲一眼看出其中奥妙，“蔡家可是对你有恩？”
“救命之恩。”谢缘叹口气，“所以不论发生什么，我总是要把这段因果偿还干净的。”
他停止识海里对话，目光严厉地看向蔡沂馨:“有些话还是主动说出来。”
蔡沂馨之前只觉得谢缘温温柔柔的，从始至终带着点病态的孱弱，还是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这种压迫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下一秒钟她又努力撑起了气势:“还不是你杀了人，连累了我们蔡家！”
“我没有杀他，”谢缘从腰间抽出他的白玉药烟斗，一缕药烟从上面轻轻地逸出来，一点点的逼近蔡沂馨，“我甚至给他设立了简单的防护阵法，免得他死于妖兽之口。”
蔡沂馨双眼微微睁大，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守护类阵法被破之时，如果设阵人有意，完全可以窥看到破阵之人的灵力波动。
“我本以为你是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崔郎君昏迷不醒，救人心切，所以打破阵法。”谢缘不紧不慢地陈述着，“结果，因爱生恨痛下杀手的是你吧？”
蔡沂馨脸涨得通红，她拼命摇头大喊:“不是我，不是我！”
药烟缠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抬起头正视着谢缘的眼睛。
那双眼睛沉静如同深潭，反映着她惊恐的表情，渐渐的她看见了崔峻逸临死前的那一幕。
那个曾经如同天神般俊美的男人像一条死狗一样在地上崩溃喘息，几乎击溃了她曾经有过的所有幻想。
在谢缘给她展示的梦境里，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不过是个□□良家妇女的禽兽，曾经所有的海誓山盟，郎情妾意，都不过是这个男人达成目的的一种方法。
在那一刻，曾经崔峻逸给他的那一窝心脚种下的仇恨种子终于茁壮发芽，之后又有更多因素浇灌着它茁壮成长。
“他该死！”蔡沂馨抓乱了头发，姣好的面孔彻底扭曲如同恶鬼一般，“我原本看了谢缘的挑衅，立刻去了那里捉奸，省得他们俩死灰复燃！带队的大哥不放心，便把本命灵剑给了我。”
“结果谁曾想这段影像竟然是真的，崔峻逸真的陷入了幻境之中！等我过去的时候，他才好不容易从幻境中醒来，此生都无法寸进。他居然还舔着脸想要娶我，这种时候就算被迎娶为正妻又有什么用！”
“我脑子一热就取了大哥的剑给了他一刀，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大哥不放心我过来看到这一幕，替我清理了一下周围两人留下的痕迹，等到崔家过来讨说法，我就干脆栽赃嫁祸给了我最讨厌的谢缘。”
“又蠢又毒，不过如此。”谢缘冷冷评价。
她眼见着还要继续大吼大叫，蔡家主已经一巴掌打在了这个不肖女的脸上:“你还嫌这不够丢人吗？之前和家里长老抢男人，不知道人家已经是准道侣了吗？现在又沉不住气，为我们家惹来这种大祸！”
谢缘直接解除了幻术，手中执着白玉药烟斗，半垂下眼看不出神色。
“你也打我！”蔡沂馨从小受尽宠爱，就算是家主也不曾动过她半根手指头，她捂着脸，满脸的不可思议。
蔡家主第一次深深的后悔自己太过于娇惯女儿，把她养成了这种刁蛮任性的性子:“闭嘴，现在向谢长老道歉！”
他伸手把蔡沂馨拽着一起跪在谢缘面前:“谢长老，这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现在蔡家有难，还请谢长老替我们担待下来。”
谢缘面无表情地低头:“您的意思是，让我顶罪？”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谁是凶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