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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荷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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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豪斯登堡宫殿门前,一场规模盛大的婚礼正在进行中。
闻天和挨着关越,坐在了嘉宾席的第二排。他看着不久前还整天赖在闻家插科打诨的江子蹇,如今正携着为爱放弃荷兰王位的佟凯,在一众宾客的欢呼和簇拥下,踏上了婚礼的红毯。
而分布坐落在殿门右侧的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正气势磅礴地演奏着孟德尔颂的《婚礼交响曲》。普罗强制调低了乐团的麦克风音量,紧接着用中荷双语,担任起婚礼司仪的角色:
“在这庄严而又浪漫的婚礼进行曲的伴奏下,江子蹇先生和佟凯先生,这对沐浴在幸福甜蜜中的新人,他们手牵着手、心贴着心,面带微笑地向我们款步走来……”
“不容易啊,这对欢喜冤家,可算是结婚了……”天和看着这对紧紧相依的新人,不禁感叹道。
“嗯。”关越头也不抬,简单地回应了一声,只顾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天和扭过头一看:“怎么了?还在忙什么呢?”
关越警惕地将屏幕一锁,顺势将天和搂进怀里:“没什么……忙完了。”
“神秘兮兮地。”天和嗔怪道。
乌得勒支大主教宣读完祝福后,普罗宣布进入戒指交换环节。
江子蹇从伴郎手里接过了一枚祖母绿宝石镶钻铂金戒指,郑重地戴在了佟凯的无名指上。
坐在天和前排的江潮生早已泣不成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子蹇要被嫁到荷兰来了。江子蹇的妈妈拍着江潮生的手,没好气说:“儿子结婚你哭什么哭?又不是当上门女婿来了。”
“谁给那个臭小子哭了?”江潮生抹了一把老泪,“我这是欣慰!咱们江家的家业,总算有人打理喽……”
闻天和瞧着面前这对老夫妇打闹,不由觉得好笑。他胳膊肘抵了抵关越,说:“你说,等咱俩七老八十了,Epeus和越和,该交给谁打理去?”
关越思索了片刻,答:“要不,我今晚努努力,争取让宝宝也怀上个小宝宝?”
天和耳根一红,朝着关越的大腿狠狠一拍:“滚蛋!要怀你自个儿怀去!我可怀不了。”
“关总……”吴舜不适时地冒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打情骂俏,将一串车钥匙交给了关越,“都已经办妥了。”
“好的,辛苦。”关越正了正西装,颔首道。
伴娘将花球递到了江子蹇和佟凯了面前,可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把花球接过去。
江子蹇低声提醒:“老婆,拿着啊,该抛花球了。”
佟凯一听急了,不经意朝着麦克风吼道:“谁是你老婆了?咱俩是互攻,OK?”
“互攻?”江子蹇死不要脸地把麦克风抢过去,“那下次你加把劲儿,看看能不能超过30分钟?”
台下先是一片死寂。3秒钟后,全场爆笑不止。
“30分钟很了不起了好吗?!”佟凯气得直跺脚,“普罗!把这个片段给我删掉!”
普罗:“抱歉,佟凯。普罗不能破坏了这场婚礼的完整性。”
佟凯咬牙切齿地接过了花球,也不等那些未婚的女性朋友们做好准备,他就愤怒地将花球往脑后随手那么一抛,“啪”地一声掉在了天和的怀里。
台下先是一片死寂。3秒钟后,全场拍手称赞。
“这……”天和讷讷地捧着花球。他看向了关越,求助道:“可是咱俩已经结婚了啊。”
“那就权当祝我们百年好合。”关越站了起身,牵起了天和的手,一边向送上祝福的亲朋戚友同事们挥手致谢,一边拉着天和,往宫殿外跑去。
日落时分的海牙,太阳只剩半个头探在地平线上。周围的一花一叶,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黄金表面,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着。就连眼前的这台黑色亮光兰博基尼,也像是被嵌了几道金色镶边,显得格外高端大气。
“婚礼还没结束呢,你要带我去哪儿?”天和手里还捧着花球,不明就里地被关越推上了副驾驶。
“到了你就知道了。”关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后坐上了驾驶位,将安全带扣上。
“按照荷兰的婚礼习俗,教堂环节结束后,他们应该还要去古堡里举办狂欢party的。”闻天和理了理有些乱了的花球,说,“我们就这么走了,不太礼貌吧?”
关越答:“没关系,我让吴舜给佟凯打过招呼了。再说了,我们这两个老板杵在那儿,那帮同事反而玩不开。”关越扭头看着认真打理花球的天和,笑道,“就当是给他们一个独立团建的机会吧。”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兰博基尼径直往西一路开着。待到抵达席凡宁根海滩时,天空已经完全黑透了。
De Pier码头伫立在海面上。全玻璃制的建筑结构,在夜里点亮了楼体的灯,光芒倒映在海面上,宛如一幢金碧辉煌的水晶宫。关越携着天和登上了顶层,整间空中餐厅空无一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关越肯定提前包下了整间餐厅。
天和只觉莫名其妙:“吃个饭而已,至于闭店吗?”
关越答:“至于。”随后转头朝向角落的小乐队,要求他们开始演奏曲目。
熟悉的《卡农》前奏再次响起。
“时间紧迫,来不及像佟凯那样,把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请过来。”关越略有些紧张地说道,“但这几位也不错,我让吴舜特地从阿姆斯特丹找过来的。他们都是来自丹麦国家爱乐乐团的乐师,怎么说也要比普罗直接播mp3要强得多……”
“普罗,”天和笑了笑,说,“关越嫌你只会播mp3。你说,要不要我帮你揍他一顿?”
普罗的声音从他们头顶的音响冒了出来:“事实上,普罗除了会播放mp3,还会播放wav、aac、cda、flac等目前人类已经开发出来的所有音频格式。当然,如果你需要通过惩罚关越找些乐趣,普罗建议你朝着2点钟方向走过去,打开落地窗,把关越扔进多佛尔海峡。”
“多佛尔海峡?”天和朝着落地窗望过去,“那对面不就是……英国?”
《卡农》的前奏结束,陌生却富有磁性的男声,轻轻哼唱着那句熟悉的歌词:
“Not sure if you know this, but when we first met...”
关越点了点头:“你觉不觉得,坐在这里,看着对岸的英国,就像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着我们曾经一起在那里生活的时光?”
餐厅的灯光暗了下来。普罗调动了餐厅里所有的投影仪,在360度全景落地窗上投放着过往在英国的那些录像,就像是在海对面的英国土地上,冒出来一个个鲜活而又滚烫的回忆。
天和初到伦敦那天的场景。
两人坐上伦敦眼超级摩天轮的场景。
泰晤士河上告白的场景。
小金飞走的那天,关越的那番话。
还有关越答辩那天,从衣兜里取出的那枚镶了七枚碧玺石的金戒指。
画面与身后的这曲Beautiful in White糅合得恰到好处。桩桩件件的过往,熟悉而又令人回味无穷。那是年少时的他们,在英国度过最美好的时光啊。
天和渐渐湿润了眼眶:“关越,你突然这么郑重其事,弄得好像你又要向我求婚似的。”
关越轻抚着他的脑袋,柔声答:“如果你想,我不介意向你再求一次婚。”
天和破涕为笑:“你是不是今天参加江子蹇和佟凯的婚礼,受到刺激了?”
“是啊。其实我总觉得,当初选择旅行结婚,应有的仪式还是没给到你。”关越顿了顿,继续说道,“像他们今天这样,接受神父的祷告,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交换结婚对戒……我觉得,这样才能算作给了你一个完整的、终生难忘的婚礼。缺了这场婚礼,我总觉得有愧于你。”
天和笑了笑,看着他。关越的骨子里,依旧是一个颇具东方传统的男人,这些在闻天和眼中看似不必要的传统和仪式,在他心里,想必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吧。
“如果你乐意折腾,那我就陪你胡闹一次吧。”
落地窗上的视频播放完毕,落幕的黑屏上写着一句话:
“唯有你的光辉,能像漫过山岭的薄雾。”
音乐奏毕,窗外腾地炸起了一排惊天动地的烟花,沿着漫无边际的海滩一路绽放。那壮观的程度,就跟在香港那晚一般无二。
“穷奢极欲!”天和站在落地窗前,学着大哥的口吻,重复着谴责道,“穷奢极欲!”
关越也走了上前,轻轻地搂住天和耳语:“只要你高兴,就算要我倾家荡产,我也乐意。”
“我记得,那天在香港,佟凯跟江子蹇说,在荷兰,放太多烟花,会挨民众骂的。”天和扭过头,看着被漫天的烟火照亮了脸庞的关越,“烧这么多钱哄我开心,你就不怕被人骂?”
“不怕。”
天和心里又一次感动得无以复加。
“反正咱俩都听不懂荷兰语。”
感动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