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谣》半拉胡块

5、小剧场 书生和少年的故事1

　　当书生鬼还叫杜东林的时候，是京城冉家的西席，而那少年，则是乡下寡妇赵大婶的独子赵季晓。书生高高瘦瘦的，态度温和，只是由于多年赶考只得了个秀才，举人死活考不上，神态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不那么快乐。少年则是乡里的野孩子，从小没了爹，娘倒是挺宠着的，自小到大也没受什么苦也没被宠坏，整天嘟着张肉肉的嘴，圆圆的脸上常带着笑。本来两个人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直到那一年赵大婶家饥荒，不得已到了京城，托人在冉家谋了个厨房的职位。
　　赵季晓是和他娘一块到冉家的，平时就是帮着择菜和面，有时候还帮着送送饭什么的。这不，今天书斋的小红拉肚子，让赵季晓帮着给先生送菜。
　　赵季晓乐乐呵呵的答应了，然后拿着食盒往书斋走去。先生么，他的印象就是从前村子里聘的那个老学究，一把胡子满脸皱纹，走路方块步说话文绉绉。可是见了杜东林，他才晓得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先生，一身青衫，一把折扇，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和平常人不一样。而且那脸也挺好看的，眼也挺好看的，手也挺好看的。赵季晓看着看着，就忘了说话。杜东林也挺诧异，很难看到一个脑袋圆圆，胳膊圆圆，身子圆圆，眼睛圆圆，浑身都圆滚滚的人居然是个小厮，他不应该是个厨子之类的人吗？（好吧事实证明杜东林最初的揣测是正确的）而且更令他诧异的是这样一个人，居然长的还……不难看。（好吧书生们的表达都是很含蓄的）于是两个人的首印效应都很成功。
　　这样好的开始再加上便利的条件，导致他们的关系向光明的前景发展着。从那天起，赵季晓就经常帮助小红带饭给杜东林吃，杜东林便常常教赵季晓识字啊念诗啊，还鼓励他多看看书。可怜赵季晓做饭手艺还成，却实在没有长一个读书的脑袋，那些方方块块的字，怎么也进不了脑子去。于是杜东林就建议赵季晓去买些通俗易懂的书，一边读一边学就快的多了。于是赵季晓就开始在书店里买些通俗的书，一般都是小说什么的，那是什么通俗买什么。
　　这些天店里进了一批新书，包装精美，文字简练，中间还夹杂着好多图画。赵季晓看着新奇，就买回去准备和自家先生一同研究。
　　“先生，先生，我又买了本书。”
　　“嗯嗯，”书生很高兴，拿过来看了看书名，“弁儿钗？这是哪门子的书。”他拿了过来，粗粗的翻看了一下，好像是三言二拍之类的书，至少比上次他买回来的菜谱女红靠谱多了。杜东林点了点头,便让赵季晓上一边自己研读起来。
　　那赵季晓初识字，一本书里不认识的到有大半。他初是不想让杜先生看不起，自己闷起头来看书。可是实在认识的字太少了，最后没办法，只得腼腆的走到杜东林面前，求他指点。
　　“先生，你看这个是什么字？”
　　杜东林将书拿来，只看了一眼，便臊的满脸通红。那《弁儿钗》正写到翰林将一个小厮揽在怀里，正行着好事。杜东林虽然书读的多，这种书却还是第一次读，他还是个死硬呆书生，对那方面更是连接触都没接触过，更别提南风之事了。现在一上手就是这阵仗，震得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赵季晓见先生半天没有反应，便问道。
　　“这个字不是好意思，还是不懂为好。”
　　“哦。”赵季晓也大约知道是什么意思，赧红了一张圆脸，慢慢将书收了回去。
　　“下次不要买这种书。”杜东林憋了半天，憋出这么句话来。
　　“这种书？”赵季晓看了看封皮，“有什么不好吗？”
　　“这是南风。”杜东林语重心长的说。
　　“南风？是什么？”
　　“是……是两个男子像夫妻一样，互相交好、欢爱。”杜东林脸更红了。
　　“男子也可以结成夫妻吗？”赵季晓偷看了杜东林一眼，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打鼓。
　　“可以，不过这是有违伦常的。”杜东林说道，“下次还是买菜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