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文盲玉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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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有一瞬间的寂静，玉玦傻不愣登地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想不通怎么就叫云殊了。还懵懵地啊了一声。如若不是长得可爱，颇有几分智障儿童的样子。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文盲。
饶是云殊向来冷静，此刻也有些忍不住疑惑：“你不是礼器么？”
礼器高居庙阁，真真正正地几十年如一日的文化浸染，除了祖先祭祀大典皇帝亲临，每日也都会有特定的人员祈祷颂福。
其中包含一系列庞大无比的繁文缛节，就是当年自认博学的他每逢大典都头痛无比。每年世间有了什么变化，例如新修订的历法、传世的佳作以及优秀政绩等都会禀告祖先，以慰先灵，求得庇佑。
云殊只含蓄地说了一句话，然后看着他，不知为何平淡的表情上玉玦硬生生看出了几分关爱，当然是关爱弱智的那种关爱。
毕竟活了将近千年，玉玦再迟钝的脑子也反应过来了，云殊的意思很明显，作为高层次文化熏陶出来的妖精，为何行为举止这般毫无礼数，看起来文化水平也不高的样子，若当初每日祈祷颂福的人若还活着，也许会被活生生气死也说不定。
毕竟玉玦开场就坐地撒泼给人印象深刻，后年一直也是小孩子举动。
活得太久，能看出他路数的妖也有，玉玦因享了庙阁供奉，周身沾染了一丝紫气。这一点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于他自己修行是极有益处的，原本有一些跟他实力相仿的妖怪也不敢动他了，妖怪有雷劫，一个个也怕沾上因果；坏处是觊觎他的也变多了，毕竟他身上带着气运，吞了他大补。
想到这儿，玉玦叹了一声，圆头圆脑配着皱巴巴的小脸：
“我命苦啊，前辈”，他在王朝香火供奉之下生出了一丝灵识，后来一朝大厦将倾，庙阁也被反叛军推了，他也跟着长埋于地下。
后来终于修炼有所成，能够动弹，爬出已经埋于地底的遗址。但因为那时候他实力弱，觊觎他的妖魔鬼怪又多，只能又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不知又把自己埋了多少年。
结果天杀的随着现代化开发，来了一支考古队，他差点被送去博物馆。又是密封箱，又是液氮的，他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找了个还比较顺眼的院子，故技重施把自己又埋了，心想这世界太可怕了。
听说他跑了之后，考古队领导大怒，觉得有人监守自盗，报了警，都立案侦查了，看哪个贼胆包天的走私国家文物，闹得挺大，后来不知道怎么平息了。
他每天无聊到发霉，只能拉拉过路的人玩一下的样子，结果还踢上了铁板。
玉玦断断续续地讲着自己经历，好几此差点把自己讲地心酸哭了，作为一只极为罕见有功德的妖怪，混的也太惨了。
“再说了，胎教有什么用，就是从四书五经放到诗词歌赋，你见过哪个刚生出来的孩子就能读大学了”，玉玦说到这颇有些愤愤不平，那些文化熏陶都是在他灵识都很朦胧的时候。
你难道指望着给石头起个名字，叫它几年，他就能回应你么？不会的，你叫个几百年他也不会理你的，只可能会风化了。他那时候的情况也就比石头强不了多少。之后的岁月也都只是短暂地接触过人类，大部分时间龟缩山林。长此以往，远离人烟，能有文化才怪了。
云殊听完只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还感觉有几分道理。
但实在又觉得作为一只蕴含气运的妖怪，能把自己混到这地步玉玦也是挺有本事的。所以一时之间不知是安慰还是叹息还好。
看他没动静，玉玦此刻又出了声：“老大，我以后能跟着你么”，玉玦星星眼，称呼也从前辈变成了老大。他自己龟缩不出，但山上有其他修行的妖怪，他知道有很多小妖怪会认大妖怪做老大，只需要交一些供奉，便能被大妖怪护在羽翼下，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可以报上老大的名号，会免去很多麻烦。
虽然交手短暂，但他能感受到云殊不知比他强了多少倍。认作老大他心甘情愿，也能在云殊庇护下，在人世行走一番。
他早就眼馋很多人世间的玩意了，世间变化太大，跟他早些年出来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玉玦知道有个小铁盒子一样扁扁的东西叫手机，很多过路的拍卖会工作人员都有，行色匆匆，拿着手机在耳边就能跟人交谈，而且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他还见过有些偷懒的工作人员在凉亭里打游戏，看起来有趣极了，就想叫他们一起到幻境玩，结果都被吓得嗷嗷叫，一副惊悸过度随时会梗过去的样子，玉玦只好把他们放了，慌乱之间，手机被丢弃在地摔坏了，他看着心疼不已，戳了好几下都没有动静。
“老大，我会种东西的，什么名贵花木都不在话下，我听说现在这些东西都可值钱了”，为了让老大收下他，玉玦连忙表明自己是有一定金钱价值的。
“我偶尔还能预知祸福”，这跟幻境一样，是他的天赋技能，只不过弱很多，或许是跟庙里也会举行占卜仪式有关。
“再不行，还能把我卖了，大不了我再自己跑回来，我在拍卖场看见过类似的，能拍好几千万呢，老大，我的品相更好，肯定比它们都贵。老大，老大，收了我吧，我能种田还能养家。”
说着说着玉玦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自觉说错话，也不敢看他了，暗地里想抽自己，在老大面前提什么价钱，提什么品相，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玉玦活了千年但到底心思单纯，想着什么都写在表情上，更遑论他此刻还偷瞄沙发扶手上锦盒里的玉簪。
云殊看着玉玦，觉得久违地被逗乐了，眼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说：“无妨”。说话间走过去拿起玉簪，只见簪子在他手里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灰蒙蒙的外表褪去，露出莹润无暇的内里，流转间带着一抹碧绿，入手温润，俨然品相极佳。
玉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片刻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老大是在隐藏，那群人类坏的很，看我好看就想把我带到一个叫博物馆的地方关起来。老大真是太聪明了。”
云殊没做声，说起来他也远离人世已久，有意识，也只是远远地旁观着，他知道事情的发生起落，但没有太深的体会。此次突然从沉眠中醒来，隐约知道是自己入世的时机了。
现在瞧着这个小东西有眼缘，跟着自己也无妨，终归不像以前，现在他有能力庇护属于他的一切。
“罢了，你就跟着我吧”，要不然他总觉得玉玦真能干出把自己卖了赚钱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文盲玉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