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提醒 ...
-
大晚上亮出这么一句话，谁的心都得一震，更何况说这话的人是司空摘星。在偷盗这个领域，他的每一句话都有赫赫分量。
听完话，陆小凤倒不说话。
他只是一阵烟似的从床上飘下来，动作飘逸，手脚轻巧，他到司空摘星面前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的功夫，就只是一个劲地瞅，可惜对方人在半明半暗，他也瞅不出什么，只能去问。
“你怎么知道这三人中一定有阿楚？”
司空摘星道：“因为如果是我，就会这么做。”
陆小凤笑道：“你连见都未曾见过阿楚，就能确认他的行事作风？”
司空摘星：“同样是贼，我不必见他，就能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
陆小凤：“好朋友，你若不说实话，谁又帮的了你？”
司空摘星横眉：“谁说我讲的不是实话？”
陆小凤道：“你是不是也想过顶替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
司空摘星：“我为何要这么做？”
陆小凤道：“因为你需要一个机会去接近他。”
司空摘星：“怎么接近？”
陆小凤道：“如果他扮成这三个人中的一个，你只需扮成另外两个人中的一个，你就有很多机会接近他，甚至抓住他。”
司空摘星：“我要抓他，何必如此？”
陆小凤笑道：“说得不错。你又不是阿楚，你怎么能确定他一定会扮成这三个人中的一个呢？就算是贼，不同的贼也有不同的行事之法。你如此笃定，本就不合道理。”
司空摘星：“你的意思是？”
陆小凤：“我的意思，你一定还瞒了我什么，讲讲吧。”
这人说话好好的，忽的闪电般出手，竟是去扯司空摘星的手，对方却早有防范般地轻轻躲过，一个转身间，司空摘星已离了陆小凤十尺远，身姿轻巧从容。
离了这么远，烛光摇曳中，却还能听得他怪声怪气的笑在空气里飘，尾调嚣张却又熟悉。
“陆小凤，你莫非是第一天认识我？”
陆小凤叉腰道：“我知道，司空摘星向来单打独斗，所以他们不是你的人，而是你那位雇主的人。你们四个一起抓一个阿楚，倘若他们先得了手，你就偷不到阿楚了。”
司空摘星：“哦？”
陆小凤眨眨眼笑：“你故意误导我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阿楚，是希望我时时刻刻盯紧他们，别让他们碍了你事。”
司空摘星忽显沉默，半是无力半是得意道：“聪明人还是聪明人，可你这聪明人也错了一半。”
陆小凤奇道：“错了哪一半？”
司空摘星：“要偷东西有我就够了，他怎会去雇别人？”
陆小凤：“所以这三个人到底是谁的人？”
司空摘星：“我若知道，还用得着来问你？”
陆小凤古古怪怪道：“你真的不知道？”
司空摘星：“入庄后，我悄悄去看了他们一眼，一凑近，我发现这三人身上的味道有些特殊，像易容粉的味道。”
陆小凤一时惊愕，立刻醒悟：“他们三个都被掉包了？现在有人假扮他们？”
司空摘星道：“能在庄子里掉包三位高手，还神不知鬼不觉，没半点痕迹，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陆小凤道：“人上人，或者不是人。”
司空摘星一愣：“你说什么？”
陆小凤道：“能在庄子里同时掉包三位高手，这不是不可能，但是在掉包的同时还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要么是高手中的高手，要么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司空摘星：“怎么个不存在法？”
陆小凤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三个人是自己掉包了自己？”
司空摘星随即醒悟：“你是说，他们找了三个冒牌货顶替自己？”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倘若他们大大方方亮相，阿楚就容易注意到他们，但他们现在找了别人顶替自己，自己却混在宾客中，藏在阴影里，这样一来，你让阿楚怎么防范？”
司空摘星道：“这只是一种可能。”
陆小凤道：“是，也有可能他们这么做是别有目的。阿楚在偷剑的时候，大部分的人目光都会集中在剑上，这时就没人注意到他们会去做什么。若他们想要杀人，想要偷别的东西，谁又能阻止得了他？”
司空摘星笑道：“可现在你知道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小凤道：“无论如何，我都得感谢阿楚。”
司空摘星笑道：“你谢阿楚做什么？”
陆小凤道：“谢谢他特意跑来提醒我。”
司空摘星的笑忽然停在了唇边。
陆小凤笑道：“好朋友，这些东西我能想到，司空摘星会想不到？而且我说过的，他一向喜欢单打独斗，他偷东西的时候，怎会跑来告诉我这么多？”
司空摘星不太爽利地问：“光是这样，你就疑我？”
陆小凤笑道：“你故意在半夜，在我最困的时候找过来，又戴着面具，又是在半明不暗的烛光下挤眉弄眼，的确是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可惜，司空摘星到底不是你，你也不是司空摘星啊。”
对方乍听此言，沉默如一道干涸已久的枯井，可不过多久，枯井也多了波澜，他叹了口气，忽然就开始摸起了鼻子。
动作如此熟稔，好像摸了千次百回，似乎都已经摸秃了整整一层皮。
他说：“就凭这些，不足以让你确认。”
陆小凤：“是你刚才那一躲。”
“那一躲出了什么问题？”
陆小凤笑道：“若是司空摘星，我绝对抓得住他。可是你在，我就抓不住了。”
对方在黑暗里苦笑一声：“难道司空摘星的轻功比我弱？”
陆小凤摇摇头：“不，他的轻功与你不相伯仲，只是他被我抓惯了，我也被他摔够了，我们之间很少防范，而你却防着我呢。”
对方无奈地笑了笑，上前几步，便把面具除了下来。
他不笑的时候，眼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夜里的一对寒星都比不上他眼底的冷酷与决绝，一看便是铁石心肠。可若他一笑，这眼便似半月一弯，流出无限温柔与自信。
陆小凤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易容本事强了不少。”
楚留香道：“倒是没有变强，只是钱多了点儿。”
仓促之间在黑市上买的面具，和花时间花大钱自己去精心准备的面具，自然有大大的差别，更何况，他特意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中，掩饰面型，修饰身形，怪模怪样，挤眉弄眼，本是够了。
可惜遇上了陆小凤。
陆小凤道：“你见过司空摘星？”
楚留香道：“他去找你时，我在附近。”
短短一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这使得陆小凤忍不住笑：“你远远听过他的声音，瞧过他的身形，就能模仿一二？”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见笑了。”
陆小凤道：“你也实在厉害，要不是你不敢离我太近，我说不准还真被你唬过去了。”
说完他想细细打量这位朋友，只觉得半月不见，对方身上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想上前亲近，却又觉得时间场合都不对，有一句话不当问，却还是忍不住。
“你是真心喜欢楚留香？”
这话问的实在古怪。
楚留香：“你想问什么？”
陆小凤：“柳长峰是爱剑之人，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剑，只要你亮出身份，就能拿到剑，你又何必去学楚留香？”
这人还是把楚留香当做了叶孤城。
楚留香笑道：“你觉得这把剑，是怎么落到柳长峰手里的？”
陆小凤想了一想，道：“是当初在船上算计你的人，把这把剑交给了柳长峰，然后故意宣扬什么藏剑大会，好把叶孤城引过来。”
楚留香道：“毕竟没有哪个剑客会希望，自己的剑被一群小人捏在手里。”
陆小凤有些得意地笑：“只是他们没想到，阿楚也会来。他们更没想到阿楚的真实身份。”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他大概可以猜出对方在想什么了。
果不其然，陆小凤定定地看着对方：“楚兄认为……叶孤城可以现身么？”
这么多高手围在剑身边，司空摘星也在抓你，你自信可以不用剑术就能脱身？
在场的都是高手，是剑道上有些造诣的，你若用了剑术，谁都能猜一点你的身份了。
楚留香道：“所以我来提醒你了。”
陆小凤道：“你想要我去帮你？”
楚留香笑道：“要你去帮着偷东西，那确实是为难人，可若是要你去帮一个朋友，去夺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去查清他遇害的真相，这也算是麻烦你么？”
胸口大石往下放，陆小凤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别人就算了，但是你给的麻烦，我是绝不错过的。”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提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