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星曳月》亿恙

25、每一个生日

　　走过一条街后俩人进入那家专卖虾蟹煲的店，店里依然是人声鼎沸，除了镇上的居民也有不少收工了的演职人员在这里吃东西。

　　他们找了一张在角落靠墙的桌子面对面坐下，点了店里招牌的虾蟹煲和麻辣烤鱼和一份卤味拼盘。

　　点单的服务员离开后，夏皎笑着说：“把帽子摘了吧，你坐的位置背对着大门，能看到你的也只有我和我背后这堵墙了。

　　虽然可以想象自己取下帽子头发会是怎样一种乱糟糟的场景，但王堇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爽快的取下帽子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的头发比我刚回来的时候长长了不少。”夏皎盯着拿手机当镜子整理发型的王堇熠说道。

　　是啊，是长长了不少。那个时候还是夏天，王堇熠刚刚拍完一部古装戏，剃了光头的头顶好不容易长出一个寸头，刚杀青那一个月王堇熠除了在家几乎是帽子不离头的，等头发长到他一贯的长度时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后了。

　　而夏皎也从机场的匆匆一面再一次成了住在他对门的邻居，两人的关系准确的来说是自己对他的态度也从冷言冷语逐渐到冰雪消融，从一再否认到终于肯承认自己心里还有他。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太多的人和事，他们彼此却因为时间和距离拉成的相思反而变得更加成熟。

　　王堇熠喝了口热茶：“今天拍摄还顺利吗？”

　　“有个演员一直入不了戏，多拍了几场，其他都还好。你呢这两天在忙些什么？”夏皎一边说一边拿湿巾擦着桌面。

　　王堇熠被店里弥漫的香气勾引出了馋虫，转头看了看他们点的菜还是没有送到的迹象，有些失望的说：“也不是很忙，人都没到齐还没正式开拍呢。这儿上菜怎么这么慢！”

　　正说着服务员就端上来了一盘卤味拼盘，留下一句慢用就飞快离开去忙了。

　　追剧看电视的时候爱吃各种卤味是俩人共同的爱好，因为从小王堇熠的外婆就爱在家自己做各种卤味，经常来串门蹭饭的夏皎也有机会常饱口福。

　　所以一直长大到现在，像是鸡爪鸭翅等各种吃起来不是那么优雅却很美味的卤味依然是他们的心头好。

　　这会儿对着桌上这盘看起来丰富又美味的卤味拼盘俩人迫不及待的尝了尝。

　　“比我外婆做的还是差点儿！”王堇熠觉得味道只能说不差，在他吃过的卤味中根本排不上号。

　　“我也这么觉得。”夏皎赞同到。

　　卤味拼盘吃了一半，正餐虾蟹煲和烤鱼就上桌了。

　　虾蟹煲和烤鱼都配了酒精炉一起上桌保持温度。

　　装在砂锅里的虾蟹煲咕嘟咕嘟冒着泡，色泽红亮的梭子蟹和对虾搭配着各种浸满汤汁的配菜，旁边的烤黔鱼外焦里嫩，以洋葱为辅料搭配豆皮藕片等配菜，上面一层点缀着足量的干辣椒和香菜，被热油激发的香气光是闻到就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美食当前两人都顾不得说话，完全投入其中开始享受美味。

　　不得不说这家店卤味拼盘虽然一般，但招牌的虾蟹煲和烤鱼真的是一绝，也难怪大晚上九十点了顾客依然络绎不绝。

　　两人充分贯彻了光盘行动的精神，吃光了桌上的所有食物后心满意足的付钱离开了。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他们身边不时还有往来的人群和车辆，虽然是个小城镇，但靠着影视基地发展起来几乎算得上是不夜城了。

　　“你在拍的这部剧的主角是谁啊？能透露吗？”王堇熠心血来潮道。

　　夏皎关于电影的保密工作虽然做的到位但这当然不包括瞒着王堇熠，要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行：“群像戏，角色跨越老中青三代，主角是一对夫妻。男主角演员是刘译，女主角你可能没听过，叫李倾妍。”

　　刘译当然不用说，科班出身的三金影帝，入行十几年佳作频出是一位特别会演戏的演员，无论是作品还是知名度在同代的演员中都属于佼佼者。

　　至于李倾妍，王堇熠回想了一下：“李倾妍我还真挺说过，不但听说过还合作过。”

　　“我怎么不知道？”夏皎惊诧道，夏皎出道以来所有合作过的演员他虽然不能说都非常了解，但名字肯定都是知道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王堇熠疑惑道，随即又说：“勉强算合作过一部戏吧。就我年初拍的那一部《大清王朝》，他在里面演一个我皇阿玛的嫔妃。”

　　“皇阿玛？”夏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古称弄懵了。

　　“康熙帝啊！我演雍正，康熙可不就是我皇阿玛吗！”

　　“哦哦，对！哈哈～”夏皎一下子笑出声来。

　　“不过她跟我没有对手戏，好像戏份也不多，进组差不多半个月就杀青了。”王堇熠回忆道，上次在剧组看到李倾妍人的时候好像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他跟李倾妍几乎没什么接触，只远远瞧着觉得这个女生长的蛮漂亮，也挺有气质的。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成为夏皎回国后第一部戏的女主角。

　　“能请到刘译你肯定没少费功夫吧，不过李倾妍你是怎么找到的？”王堇熠觉得怎么想也应该选一个跟刘译旗鼓相当的女演员来跟他搭戏吧。

　　被这么一问夏皎才反应过来，这部戏的虽然选角不太顺利，但最后真正确定的人选反而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告诉王堇熠，刘译是他一直就很看好的一位内地演员，加上他师兄高仲平的牵线搭桥，正好刘译本人对他的剧本感兴趣且刚好有档期，合作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至于李倾妍，其实是我的新助理介绍的。”这次拍戏尤新宇自然也会全程跟组，目前来看夏皎对他这个新助理的工作相对来说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尤新宇毕竟还是个新人还是很缺乏经验。

　　“你的新助理？”

　　“是导演系刚毕业的学弟，叫尤新宇，改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夏皎想了想又说：“他肯定知道你，我是说以别的身份介绍你们认识。”

　　“最好不要！”王堇熠想也没想就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才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他和夏皎的关系。

　　夏皎也不着急反驳他，反正来日方长早晚的事儿。

　　到了酒店的路口，夏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堇熠，生日快乐。”夏皎慢下了脚步。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王堇熠得知自己今年又会在剧组度过恰好还跟夏皎在同一个影视基地的时候就在想过生日的时候会不会有惊喜。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从小时候认识你以来就从没忘记过。”路口偶尔有人经过，夏皎也没敢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只是看着他说：“这几年我不在你身边，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基本上都是在剧组过得吧。”其实习惯了之后王堇熠觉得也挺好的，至少证明他在事业上是没有虚度光阴的。

　　“过了今晚12点就25岁了，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生日愿望不都是那些吗？身体健康一夜暴富之类的。”王堇熠不以为然道，他早就过了会对着生日蛋糕认认真真许下生日愿望在吹灭蜡烛的年纪了。

　　夏皎没再追问：“我准备了礼物给你，要跟我回房间拿吗？”

　　既然准备了礼物为什么刚才不拿下来？王堇熠一脸“你看我像很好骗的小孩儿吗”的表情。

　　“或者我去拿了送到你房间？”夏皎提出来另一个方案。

　　“那你刚才怎么不拿来给我？”

　　夏皎尴尬一笑：“东西有点大，我怕拿着跟你去吃饭不方便。”

　　最后在夏皎的坚持下，王堇熠无奈同意了让他把礼物送到自己房间的请求，他也很好奇那个据说有点大的生日礼物到底是什么。

　　回到酒店房间的十分钟后，王堇熠的房间门被敲响了，他透过猫眼一看，确认是夏皎，这才开了门。

　　这会儿已经挺晚了，走廊里空无一人，夏皎才得以大摇大摆的半夜来敲王堇熠的门。

　　进了门，房间里的昏黄的灯光跟走廊的明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夏皎将手上捧着的箱子递给了王堇熠。

　　王堇熠接过发觉不算很大，但也不小，反正拿在手上出去吃饭确实不怎么方便。

　　“是什么呀？”礼物并没有什么包装纸就只是一个白色的盒子，王堇熠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米家的加湿器。

　　“加湿器？”王堇熠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送这么居家的生日礼物。

　　“南方冬天的天气也挺干燥的，而且很冷，你如果住酒店总是开空调的话用的上。”夏皎知道这个礼物不算贵重还透着一股老干部的风气，可是相比起外在的华丽他更想从生活的方方面面去照顾到喜欢的人。

　　“好吧，还挺实用的。”王堇熠拍了拍从包装里取出来的加湿器，拿出说明书翻看准备试用一下：“去拿水壶接点水来。”

　　夏皎得令拿了水壶去卫生间接水，他进房间也没几分钟但还是看的出来王堇熠所带的私人物品不多，立在墙角的一个大行李箱，半开的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加上卫生间的一些洗漱用品应该就是他在剧组的全部家当了。

　　加湿器被加了水接上电源后开始运作起来，静音效果很不错，水雾也很细密，配合着房间已经开启的空调，真的给人一种湿润又温暖的感觉。

　　“生日快乐。”夏皎看着似乎正对着加湿器喷出的水雾发呆的人说：“真的希望未来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能陪着你一起过。”

　　王堇熠伸手戳了一下水雾笑着说：“哇你也太贪心了吧！我都没敢这么想过。”

　　“为什么没想过？”

　　“反正还不是错过了这么多年。”王堇熠茫然若失道。

　　被沾湿的指尖突然被人握住，夏皎凑近了说：“事在人为，我们可以一起努力让以后的不要再错过。”

　　说起来容易，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求而不得的人和事太多了，岂是一句事在人为就能改变的。

　　王堇熠不置可否的抽回去说：“谢谢你的礼物，可是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夏皎也知道在待下去不合适，只好从善如流的道了晚安准备离开。

　　转身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插兜却发现没摸到房卡，立即搜索了全身上下的几个口袋，果然还是都没有。

　　他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出门的时候两只手捧着加湿器却没能腾出手来拿房卡。

　　现在怎么办？

　　“怎么了？”王堇熠看到定在原地的夏皎疑惑道。

　　夏皎迟疑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我……忘记带房卡了。”

　　此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几秒后又不约而同的开口。

　　“我能在你这借宿一晚吗？”

　　“你故意的吧？”

　　夏皎苦笑道：“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王堇熠诚恳摇摇头。

　　“那怎么办？你忍心看我晚上露宿街头吗？”夏皎趁热打铁道：“我可没带身份证！”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完全可以联系他的助理尤新宇或是剧组的其他同事帮忙向酒店客服证明一下身份。

　　可是现在已经凌晨了，剧组的生活虽然辛苦忙碌但大多数时候都还是很有规律的，为了第二天有个好的工作状态，大多数人都不会熬夜，而是会养成规律的作息早睡早起。

　　比起半夜去打扰别人，显然夏皎更愿意就近打扰一下王堇熠。

　　王堇熠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反正只是住一晚，又不会发生别的什么。看在他专门给自己送礼物过来的份上就收留他一晚吧。

　　“那，那你明天早上一定要早起然后低调点儿离开啊！”王堇熠觉得万一明天被人看到自己房间里出去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导演，这种事情十之八九会被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的故事都能被编出来，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敢小瞧吃瓜群众的八卦能力。

　　夏皎当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他立马保证天亮之前就一定离开。

　　二十分钟后，先后洗漱完的两人分别躺上了大床的左右两侧，中间的间隔看起来再躺一个成年人也完全没问题。

　　“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王堇熠熄灭了床头灯，直挺挺的躺在床的边沿。

　　黑暗中，夏皎侧过身看着离自己一尺以外的身影开口道：“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怕我心怀不轨吗？”

　　“你想多了。”王堇熠心想比起这个，我更怕我自己心怀不轨。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么几年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该有的性/生活，要说完全没有冲动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还得经受跟喜欢的人同床共枕的考验，王堇熠是真的怕自己冲动之下会让□□这种轻佻的关系成为他和夏皎重新开始的方式。

　　其实就算夏皎想的再多，他也不会强迫王堇熠做不愿意的事儿。

　　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了，两人没再说别的，互道晚安后就相继进入了梦中。

　　好像只过了几分钟，但确实是在几个小时后，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了梦中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