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不如追你》细齿咬人不行

1、追星见面现场

　　那天天气有点点潮湿，她从公司楼梯走下来，路口那棵大树下正好有个公交车站，于是她突发奇想，要坐这路公交离开。她坐在一条可以算是凳子的上面，等一辆车来，等到华灯初上，等到行人渐渐消失，等到天气预报里说的夜雪终于落下来了，还没等到。
　　后来她才知道，这条路线已经被取消了一个月。
　　“你等在这里干什么？”他一开口，熟稔地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苏宴惊讶了一下，因为她以为他不会跟她说话了，他们俩坐在这凳上已经很久了，在等那辆不会来的公交。
　　但是苏宴心情确实不好：“关你屁事。”他撞枪口上了。
　　他笑了笑，从兜里掏了一个火机和一根雪白雪白的烟，她受不了，刚想逃开二手烟味，但是他把苏宴的肩膀按住了。
　　“这路公交已经……算了，你就继续等吧，我走了。”他抬起屁股，整了整棒球帽，扬脸对苏宴又笑了笑，就走了。
　　等到他消失在街尾时苏宴才想起他是谁，他的脸和苏宴身后广告牌上的明星的脸一模一样。
　　他就是韩禹君。

　　一
　　苏宴从公司离职已经两年了。
　　她仍然会想起那个雪夜里对她笑的男人，有时候，她会忍不住点开男人的社交账号看看，那些小女孩在他的每条动态下面激动尖叫的模样，会让她忍俊不禁。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他的每条动态，这给了她一种视奸别人生活的快感。
　　十月，苏宴找了一份新工作。她重新换了个英文名，苏，她觉得要比苏娜简单，让她心里的束缚和重压少了很多。她确实不懂为什么现在的公司一定要求职员有一个英文名字，但她很喜欢苏这个名字。
　　她负责带一个不成器的女艺人，她知道，女艺人偶尔贪玩、□□，劣迹斑斑，但好在女艺人现年二十，一切尚早，苏母爱泛滥，对她就像是对孩子一样细心照料。下了班，她就像是卸了皮的白骨精，她会去喝酒泡吧，或者回家做点菜品，而女艺人的下班时间完完全全是属于她自己的。只要不搞坏身体就好了，苏还是一个很宽容的人。
　　到了早上，她就得负责将艺人从别人的被窝里挖出来，只是在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时苏稍稍有点意外和惊讶。她一直以为他是个gay，枉她观察他那么久，看来他的账号也只是表象，是公司在管理。
　　她给他留了纸条和一杯水。
　　结果她把女艺人扶上车时，被一群人围着拍照。不到两小时，各种新闻都已经满天飞，公关忙的满头大汗，对着她就是破口大骂：“苏，这是怎么回事？”苏无言以对，又是赔笑又是鞠躬道歉，这才免于辞职。安娜走过她的工位，对她进行日常的嘲讽。
　　“苏，你的小蝴蝶可真够调皮的。想火想疯了说的就是你家艺人吧。”
　　苏正闹心，没功夫搭理她。安娜撇撇嘴，又接着说：“那可是韩老师，这下你们小蝴蝶要火了。”
　　她翻着小蝴蝶的工作表，抬眼看安娜：“不是说，韩老师是gay吗。”安娜嗤笑：“你可真逗，韩老师结过婚的人了，那叫人设懂吗？你刚入圈啊？”
　　傍晚的时候，韩老师和他的团队到公司来。苏躲在工位上瞄眼看，被老板一把揪起来。
　　“你就是胡一蝶的经纪人苏女士吧。”韩禹君穿着一身黑陷在老板的真皮沙发里。当然，他的脸也是黑的，但他的淡棕色的眼珠子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是我，我叫苏宴，是她的经纪人。”她不敢抬头，没想到他气压那么低，整个屋子的人都喘不过气来了。
　　“你的人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你是新人吗？”韩禹君抬手摸了摸耳钉，又斜眼看她。
　　“苏宴？哦……我记得了，你给我留的纸条，让我联系你索要包夜费？”他低头笑了，“你还真干的出来？”老板狠狠地盯着苏，苏又羞愧地低下头。
　　他们又在商量公关的事情，商量到了很晚，韩老师当然不会在这里坐着听他们吵架，他早就走了。吵到最后，他们决定先炒作一段时间，合作一部戏，之后的事情等之后再说。
　　苏打开蝴蝶的社交账号，编辑了一会儿，八点便发出来了，内容大概是前辈老师之类的话，韩老师也转发回复了一些客套话，不到一分钟，便冲上热搜第一。不少人涌进来骂蝴蝶，苏叫蝴蝶不要回复他们，好好睡觉，明天准备准备，要进组跟韩老师演对手戏。
　　蝴蝶苦不堪言，她知道蝴蝶在抱怨什么，蝴蝶起码两个月不能进行她的“夜猎”活动了。
　　苏到家已经两点，累得像个截肢的人。打开手机，消息这么多，在没开灯的屋子里闪闪发亮，最耀眼的一条，是韩禹君发来的好友申请，吓得她一夜没睡好。
　　“所以，给钱吧。”韩禹君发来这样一句话。
　　苏发了一个一百的红包过去。早上八点，韩禹君发过来一个问号。
　　苏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好，刚想解释解释，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原来，他是一个这么小气的人。

　　二
　　苏在车上补觉，蝴蝶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苏！苏！你知道吗，一夜之间，他们竟然连cp超话都建好了！而且！我小学毕业照也被扒出来了！他们p的特别好笑，给你看看！”苏朝她翻白眼，头一歪，又昏睡过去。
　　到了片场，苏坐在化妆间考查小蝴蝶的台词背的如何了。小蝴蝶磕磕绊绊地背着，把化妆师都给逗笑了。苏扶额叹气，她觉得她的小蝴蝶会被韩老师骂死了。
　　果然，拍到一半，韩老师的脸又黑了。吓得小蝴蝶大气不敢出一下，一回到休息室里就跟苏抱怨：“他怎么老是黑脸，是不是我昨天晚上让他不满意了？”小蝴蝶是学不会演戏的，一点天赋都没有。苏叹了一口气，给导演打电话说请假。请假干什么？当然是临时抱下佛脚，去上几场表演课。
　　“请假干什么？”这句话从韩禹君嘴里吐出来，像吐口水一样。韩禹君的助理小姜搭话：“去上表演了。”
　　“哼！真是搞笑。”韩禹君昨天在酒吧里喝醉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一个十八线女明星搅和在一起了。但是说后悔，他向来不后悔，睡了就是睡了，那个小明星真是不知好歹，现成的老师不好好请教，竟然跑去外边上课，不是说好的炒作么。
　　他好歹也是母校挂职的教授，演戏对他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韩禹君渐渐把下巴埋进黑色毛衣里，他对小姜摆摆手，让他出去，自己要睡觉。小姜很听话地走出去，锁上门。不一会，韩禹君就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临睡之前，他把黑名单里的“美女经纪人”放出来了，又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下，把名字改成了垃圾人。
　　苏宴从教室里走出来，靠着露台休息，她又习惯性刷了刷韩禹君的社交账号，发现他没有更新，又把手机放回外套兜里。她慢慢地伸了个懒腰。
　　韩禹君原来是这种人。
　　她又打开手机，继续浏览韩禹君的超话和贴吧，竟然在韩禹君站姐的图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缩在保姆车上，正拿着小蝴蝶的外套。她看到有人骂她，这个粉丝以为她就是小蝴蝶，后来又有人纠正，说这是小蝴蝶的经纪人。
　　“啊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子。”她笑着评论那个人。
　　没想到那个人也很快回复了她：“怎么了，骂错了吗，她们都是一伙的，蹭哥哥流量的坏女人！”后面跟着一个有点可爱，又有点幼稚的表情。
　　苏宴笑得很开心，笑得有点得意。
　　到了晚上，她吩咐司机把小蝴蝶送到公寓里，确保没有狗仔跟踪。
　　这句话其实在警告小蝴蝶不要想着出去鬼混。
　　小蝴蝶用得意的笑着回复她。她露出皎洁的牙齿，伸出一只小嫩手跟她苏姐告别。
　　也不知道她听明白没有。苏宴也懒得去猜，径直上了一辆出租车。
　　“嗡嗡。”她打开手机。一条来自韩禹君的消息。
　　“我把你放出来，你再给我100。”苏宴看向窗外，路边渐渐亮起灯火，她心中仅存那点的“韩禹君”也瞬间消失了。
　　她鼓起勇气想要把他拉黑，努力想要维持对偶像的最后一点幻想。
　　“嗡嗡。”
　　“你知道你现在的名字叫什么吗？”
　　“叫已读不回垃圾人。”
　　苏宴噼里啪啦地敲击手机：“倒也没有这种显示已读的功能吧？”她顺手也改掉他的微信名字，“小孩2号。”
　　与小蝴蝶的“小孩1号”躺在同一个地方。
　　舒服多了。
　　小孩2号：“我说有就有。”
　　她掐灭手机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