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街23号Ⅵ（6）》幻影精灵

4、THREE

　　晕眩……晕眩……
　　摇晃……摇晃……
　　浑浑噩噩地结束了我在大学第一天的课程，本公主忽然有种精疲力竭并且极力忍住要吐血立刻虚脱掉的冲动。
　　看来，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十分有远见，曾经说过“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猫”这句话，确实也有着博大精深的道理。而我，就是那只可怜的猫。
　　今天早上从操场脱身了以后，我匆匆地来到了法律系的课室上课。大学的课程非常轻松，导致本公主终于不甘寂寞地想发挥自己的超强交际能力结识一下新朋友。
　　但是，世界上还真是有那么邪门的事情，坐在我的邻座竟然是易林希，有她在的法律系理所当然起了翻天地覆的剧变，使我不得不怀疑易林希的前世到底是不是破坏王，不弄得人或地方鸡飞狗跳誓不罢休。
　　只是，最糟的还不是这样。
　　其实，我只是在第一眼见到易林希的时候不知觉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而这样，居然惹上了麻烦大祸，易林希不但嚷嚷地称我是未卜先知的德道高人，还缠着要跟我结拜“兄弟”。
　　唉……我已经想到日后的大学生活会多么“光明”了，只不过……上帝爷爷啊……你现在是嫌本公主的生活还不够“精彩”吗……
　　“佑慧……你怎么了？脸色好憔悴，发生什么事了吗？”正当我烦恼地跌跌撞撞向前走的时候，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我的肩膀，忽来的力道使得我站立不稳一头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李哲羽……”清新暖和如阳光的气息泄露了怀抱主人的身份，一双手温柔地扶我站好，微微抬起头，我立刻就看到了李哲羽轻轻皱起的眉头，担忧的眼神让我的心不自觉地抽痛了一下。
　　看来，李哲羽已经在这里等我很久了，但是，他淡静如海的呼吸却一点也显现不出等人的不耐。
　　“佑慧……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分担吗？”轻柔地抓起我的手，春风般的温度从我的手心传进来，无疑深深地到达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李哲羽……对不起，这样小的事情，我真的不想让你担心……”迟疑地瞟了一下李哲羽的侧脸，他灼热的目光让我觉得我心里最深处的软弱都被他看穿了。
　　“没关系……佑慧，记得我曾经说过吗……有你的地方我才能呼吸……同样，我的心也只为你而跳……”李哲羽在说这句话事语调好柔好轻，似乎在述说一个最深情的故事：“佑慧……你在烦恼的时候，我的心也在痛，所以，请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李哲羽……”听到这里，我觉得我的声音已经哽咽了，李哲羽他……真的为我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啊……这样下去，我会有力回报他吗……
　　“佑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那现在，请你闭上眼睛，跟着我走……”
　　“要去哪里？”
　　“去一个可以很快消除烦恼的地方……”放心地闭上眼，李哲羽的声音近在咫尺，令人窝心的暖流一直流进了我的心里。
　　李哲羽……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
　　你的身边，就是最好的消除烦恼的地方……

　　***　***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湖水浩淼。
　　湖面上被风吹起细碎的涟漪，山的倒影，树的全影，都随着微微的波浪在里面荡漾，仿佛一匹新缎折出的轻皱。
　　可能是由于气候的关系，湖中心似乎泛着淡淡的水汽，若隐若现中，我看到了那是一个小小的岛屿，玲珑别致，镶嵌在湖光山色之中，显得那样楚楚动人。
　　但是，最让我惊奇的是，湖面上除了湖水还有一朵一朵睡莲硕大的叶子开在上面，排列规律并不整齐，但好像都通向湖中心的小岛，水光潋滟，睡莲们在湖上面架起了一座碧绿的“叶桥”。
　　“好漂亮……”惊讶地睁大眼睛，我立刻就被眼前迷人的景色吸引住了，不自觉地惊呼出声。
　　天啊……在校园里有那么美丽的地方……李哲羽他竟然没有告诉我？
　　“佑慧……喜欢这里吗，这是学校人工湖的后面，由于被树木隐藏了，所以很少人知道这个地方，我也是偶然才发现的……”微笑地拉着我更走近湖边，李哲羽在看到我惊喜开心样子的时候，紧绷的面部表情竟慢慢地柔和了起来。
　　“好喜欢！我好喜欢这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有一点潮湿的空气，馥郁的花香飘进鼻子里，我张开双臂尽情地做了一个拥抱大自然的姿势。
　　恩……真是好舒服的地方呢……
　　站在这里呼吸清新的空气，似乎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佑慧……你喜欢我可以常常带你来……不过，这个，你先拿好……”冰冷的金属触感碰到了我的肌肤，我看到李哲羽放进我手里的是一只叠好的纸船和一只钢笔。
　　“做什么？”
　　“佑慧……把你的烦恼写进纸船里，满怀希望地把它放进湖里，让它顺水飘走，那样，你的烦恼也可以随着烟消云散……”
　　“真的吗？”好奇地望了一眼李哲羽，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手中的纸船吸引住了，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纸船，但此刻我却觉得它好像承载了我厚厚的希望……
　　“佑慧……是真的，你相信我吗？”李哲羽沉稳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即使此时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却仍能感受到一股浓厚得像湖水般的感情把我包围。
　　“李哲羽……我相信你……只要是你的，我都相信。”紧紧回握住李哲羽温暖的手，我是第一次这样表白真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我的脸仿佛一点点热了起来。
　　可是……李哲羽，我说的是诚心的，我知道你从来不会骗我，无论什么时候……
　　而且，你一定会做到的，永远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坚强地走下去，对不对？
　　“佑慧……”动容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此时李哲羽的声音让我毫不截止真正地脸红心跳起来。
　　“李哲羽……我写好了，现在要把纸船放进湖里面对不对？”
　　“恩。”
　　……
　　黄亮亮的太阳照耀着碧玉般的湖水，这时柔和但还带点冷意的春风再一次吹过，闪耀着鱼鳞般的银光。
　　小小的纸船很快就溶进了湖水里，像大海里一叶扁舟，载浮载沉，带着我的爱和希望向前驶去……
　　阴郁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宁静和安适，心旷神怡地闭上眼，听听风的声音，那是最纯净的渴望，心中也在渴望着，有一天能象像风儿一样自由飞翔……
　　“佑慧……”忽然后面传来呢喃般的声音，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我即时就被李哲羽从身后紧紧紧地抱住了。
　　“佑慧……有你这样一句话就足够了，足够让我有着永远在你身边守护的勇气……”
　　“李哲羽，你知道吗，要不是你，可能我已经撑不下去了，你不在的时候，我感觉到心中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似的……”回忆起李哲羽不在的那段日子，我忽然感到有一些心悸，轻轻转过身回抱住他，温热的体温使我的心溢得满满的。
　　李哲羽……真的不敢想像，假如有一天你真的不在我身边了，那我该怎么办……
　　“佑慧……那都过去了，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一直有多远呢？”
　　“即使你已经不爱我，即使你已经忘了我，即使你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守护你的人……”
　　“我还是会一直在你身边，用我的方式永远守护你……”
　　“……”
　　坚定的诺言轻轻飘荡在空中。
　　霎时，连同清爽的风，深刻地印在我的心上。
　　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一直守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以后，会这样，有个人和我一直走下去……
　　就够了吗？
　　…………
　　“佑慧……你知道这个湖的传说吗？”耳边有湿热的呼吸，奇怪的是，李哲羽此时就在我那么近的地方，我却感觉不了一丝心跳了，仿佛是疲惫的旅人找到了栖息的港湾，那么安心……
　　“不知道。”
　　“佑慧……看到湖面上那些睡莲了吗？这是恋心湖，只要双方都闭上眼凭着感觉向前走，不用任何指示就能一起走到湖中心的话，那他们便是命定的恋人，会生生世世在一起……”我感到李哲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很明显的底气不足，他，是在害怕吗……
　　“李哲羽……我想和你试一次……”诚恳地说着，我轻轻地从李哲羽的怀抱挣脱了出来，眼光直直地望进李哲羽的眼底，想让他清楚地看见此时我眼中真挚的感情。
　　恋心湖的传说……真的存在吗……
　　既然我自己在李哲羽和金月夜之间根本就做不了决定，那为什么不交给天帮我呢……
　　“佑慧……我没有听错吗，你……”错愕地望向我，我发现李哲羽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李哲羽……真的，我想和你试一次，无论结果如何，好吗？”
　　“佑慧……”感动地看向我，此时我竟然看到了李哲羽毫无掩饰的开怀笑容，以前他都只是文质彬彬的微笑，以至于我从来没有想过，李哲羽真正开心笑起来，会那么……迷人。
　　夕阳的光华洒在他身上，为李哲羽镀上了符合他气质的金边，恍惚中，我仿佛还看到了一双洁白如雪的天使翅膀在他身后缓缓打开……
　　“李哲羽……你以后常常这样开怀地笑好不好？”痴迷地望着李哲羽的笑容，破天荒的充实感使得我全身都是暖暖的。
　　“不……佑慧……”
　　“为什么？”
　　“因为……这个笑容，我只为你一个人绽放……”
　　一阵微风吹过。
　　那样轻的一句话，不经修饰的，就那样，融化在了风里。

　　*** **
　　湖水，在夕阳的照射下，明亮得好像一块淡绿色的绸缎。
　　站在湖的边缘，看到对面的李哲羽与我隔湖相望，闭上眼，我忽然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假如，我和李哲羽真的通过了这个考验，那我们就是命定的恋人了吗？
　　那金月夜呢……又该怎么办？！
　　无数个念头乱七八糟地涌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踏出第一步，我感到自己全身的重量已经移到了湖水中。
　　“有你的地方我才能继续呼吸，所以，请让我一直在你身边。”
　　“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呢？”
　　“只要有你陪着我，多大的苦难我都能承受。”
　　“这是代表着最纯净的……爱，我希望它可以放在我最珍惜的手心，让它陪伴着你走过每一个白天和黑夜。佑慧，你愿意替我保存它吗？……”
　　“我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在乎你……不知道为什么……”
　　“佑慧，嫁给我好吗？”
　　“那……就先把你的心给我……让你的心安安稳稳地和我在一起。……”
　　…………
　　和李哲羽在一起的片断不断地清晰了起来，我试着寻找和李哲羽在一起的感觉，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想像着李哲羽就在我面前等着我……
　　“哈哈哈哈！佑慧妹妹，你好可爱！”
　　“够了！佑慧，如果你自己不愿意走出这个阴影，没有人可以帮你……”
　　“佑慧，擦干眼泪才能站在阳光下微笑。”
　　“佑慧，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一无所有，我想……来这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呵呵呵，佑慧，你看今天的太阳很漂亮哦……”
　　“……所以……我喜欢你！”
　　“呵呵，佑慧，我是认真的哦！”
　　“我真的很想把佑慧永远都留在身边呢！”
　　“所以我会等你。”
　　…………
　　但是，为什么……脑海里浮现的却不全然是李哲羽的身影，还有星镇的海边，那个曾经那么喜欢我却又常常戏弄我的大男孩，那个毅然把自己推进了另一个世界的金月夜……
　　怎么会这样……
　　明明我现在要和李哲羽会合，可是为什么会满脑子都是金月夜绝望孤独的影像？！
　　“啊！”就当我心神大乱的时候，我忽然感到鞋子绊了一下，整个人立刻就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湖里！
　　“咕噜咕噜……”不小心地喝了几口水，我感到铺天盖地的碧绿很快就淹没了我，肺里的空气一下子被抽空，我感到难受极了！
　　“佑慧！！佑慧！！”心急如焚的声音从湖面上传来，我想努力开口答应李哲羽，但是可能是因为喝了太多水的缘故，我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眼睁睁地就向湖底沉下去！
　　救命！救命啊！
　　就当我以为就快要葬身湖底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忽然把我托了起来，奋力地带着我就往湖面上游去！
　　李哲羽……是李哲羽！他来救我了！
　　“佑慧！你没事吧！佑慧！！”慌张地拍打着我的脸庞，李哲羽急促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清楚地表明着他刚才有多么地担心……
　　“李……李哲羽，我……我没事……”对不起，刚刚才说好的，又让你担心了……
　　“佑慧……”闻言，李哲羽忽然似乎用尽了毕生力气地把我抱进了怀里，紧得好像把我揉进他的生命里：“佑慧……知道吗，刚刚你掉下湖的时候，我觉得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什么？
　　李哲羽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因为我感到黑暗正一点点把我吞没……
　　“佑慧……怎么办……”
　　“我……好喜欢……不，好爱，好爱你……”
　　李哲羽……你到底在说一些什么？
　　为什么，我已经什么也听不见……

　　*** **
　　月亮高高地悬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上，向大地洒着银色的光芒。
　　已经是晚上了，我竟然又从漫天雪白的医院醒了过来，溺水的后遗症让我的头一阵一阵地抽痛。
　　李哲羽可能因为照料我而累级了，此刻正安静地趴在我床边像天使一样沉睡。
　　小心翼翼地下床尽量不弄出响声把李哲羽吵醒，我蹑手蹑脚地溜出了病房。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金月夜他应该就在我的隔壁病房吧……
　　果然。
　　黑漆漆的病房，朴素的摆设，床上沉睡得近乎安静的少年，只有床头那台仪器在“嘀嘀”响提醒着我床上的金月夜还在活着。
　　金月夜……
　　轻轻地走近他的床边，我看到床里的金月夜因为好多天没有起来吃东西而骨瘦如柴，瘦弱的模样，让我的心剧痛了起来。
　　金月夜……你知道吗？
　　刚刚我和李哲羽去了恋心湖，但那个恋人的试验却因为想着你而没有成功……
　　现在我知道，我对你，金月夜，有着一种不同于李哲羽的感情，那究竟是什么呢……
　　…………
　　一缕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窗台上，窗台宛若镀了一层银。
　　“很小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如果想念一个人，可以偷偷地告诉月神，只要将右手轻轻地放在心口，站在月光能沐浴到的地方，真诚地对着月神表达着自己的思念，那么不管那个人身在何方，只要他看到月亮，就都能感受到你的思念。”
　　金月夜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即时对着月亮许下了最真诚的愿望。
　　金月夜……好想好想你……
　　你能醒过来吗？恢复以前那个容光焕发的样子，你会生龙活虎地跳起来笑着对我说，佑慧妹妹，好久不见……
　　真的……你不是说会等我给你答案的吗？那为什么现在又逃避了呢……
　　金月夜……醒来好吗？
　　一滴泪从我的眼角不自觉地滑下……
　　金月夜……
　　忽然，我感到一直抓在手中那只冰冷的手动了一下。
　　啊……金月夜！
　　惊喜地睁开眼睛，我确定我自己没有眼花，金月夜的手真的在动！
　　金月夜！金月夜！
　　他这次难道要醒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