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双黑）猎杀倒计时》Eimoon

4、Chapter 4

　　04

　　下一个目的地是宾馆。
　　轿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飞快的把夷为平地的仓库甩在了身后。宾馆位于偏离市中心的近郊，几小时的车程后，天色逐渐变暗。
　　作为保镖的侦探社决定派一名社员在夜间保护安格鲁。太宰积极地自告奋勇，谷崎当着安格鲁的面不好吐槽，只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太宰。国木田倒是见怪不怪，“护花使者”这种无聊名号，他太宰不稀罕才是意料之外。
　　“明早九点，安格鲁女士的专机会在机场等她。”太宰平静的回应着两人的目光。
　　“我六点来接你们。”
　　太宰微笑着点头。他自然的伸出手臂，揽着安格鲁的肩膀，安格鲁也顺势搂住太宰的腰，两人相依进了宾馆。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保镖”干的事吧？
　　谷崎尴尬的转过身，回到了车上。其实比起可能会发生的乱七八糟的轻浮事情，谷崎更担心的是同事会不会被安格鲁反戈一击。
　　“我们是不是也该留在那里？”
　　“不用担心。”国木田要冷静的多，“既然太宰主动提出要留下，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我总觉得......这份委托太奇怪了。”谷崎思索道，“安格鲁为什么要杀了中原中也？仅仅是因为交易吗？”
　　“因为她想活下去，她猜测黑手党的干部杀人如麻，累加在他身上的时间一定非常多。”
　　“可安格鲁是从南亚来，并没有中异能。”
　　“她在说谎。”国木田不假思索。
　　“诶？”
　　“太宰不受这次异能控制，你是知道的吧？”国木田从后车镜里看了眼谷崎，“他是‘游戏’的‘局外人’，身上没有倒计时。这场‘游戏’把「人间失格」隔绝在外，并且拜「人间失格」所赐，太宰有了‘上帝视角’。”
　　“人们会穿长袖衣物，故意把自己的时间隐藏起来——无论有没有杀过人。现在正常人的时间是十个月，超过十个月的人很可能会被盯上，也很可能会被远离。没人想死，也没人想被知道自己杀了人。”
　　存在即猎杀。
　　死亡近在咫尺，以倒计时形式步步逼近。残暴者要杀戮，懦弱者也要杀戮，一个月的时间，累计死亡人数过百。人性的残暴逐渐显露，一部分人还能冷静思考，但没人敢肯定自己的觉悟能支撑理性到最后一秒。
　　以时间为基准，社会中出现了无形的金字塔。
　　正常时间在最底层——
　　他们会被认为是怯懦，死板。只能被杀，或者通过杀人来到上一层。
　　超过正常时间的人，以时间多少自上而下压制——
　　时间越多，越受人忌惮，也越受人追杀。
　　所以不约而同地，人们会隐瞒自己的时间，妄图获得未知带来的片刻安逸。
　　“太宰的‘上帝视角’，能直接看到所有‘玩家’的时间。”国木田回忆起当时在仓库里的情景，“太宰站在中原身后，你站在门口，没看到很正常。太宰用眼神示意我，安格鲁有‘倒计时’。”
　　谷崎呼吸一窒。
　　既然安格鲁雇侦探社是因为侦探社与黑手党对立，她相信杀了黑手党干部，侦探社不会阻拦。但现在干部被杀，安格鲁很可能会要掉太宰的命！
　　“现在掉头还来得及吗！”
　　“好了，谷崎，都说了冷静点。”国木田攥紧方向盘，他也在紧张，“相信他。”
　　从大厅到房间，这一路上太宰没看见半点人影。幽深的走廊里，廊灯24小时照明，每个房间都紧闭着，一切安静的没有半点生气。
　　鞋跟声被吸进深红色的地毯，太宰和安格鲁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门牌号。
　　“差劲的酒店，怎么连个服务生都没有？”
　　“请谅解，他们也不想被杀。”
　　“没有门卡，我怎么进去？”
　　太宰微笑着，一句话的功夫，门就打开了。
　　“嘿？手很巧嘛。”
　　她进到室内，高级套房感应到人体后自动连接电路。门锁全部开启，柔和的壁灯亮起，空调自动调节室温，有轻轻的流水声从一扇拉门后响起。
　　安格鲁看着那扇拉门，她随手把包包扔在床上，朝太宰扬了扬下巴。
　　“把这里检查一遍。”
　　“遵命，女士。”
　　太宰把房门关上，安全锁上好。他依次打开套房里的房间，检查所有的角落。当从厨房里出来时，安格鲁已经脱下了外衣，散开了头发，她的高跟鞋踢在一边，内衣丢在沙发上。她只穿了一条修身的丝绸裹裙，慵懒的靠在床头翻阅着酒店赠送的杂志。
　　太宰表情平静的绕过地上的女士打底裤，将房屋最靠里的拉门拉开。
　　随着哗啦一声滑轮推到底，柔和的水流声扩散到了屋内。
　　“安格鲁女士。”太宰转过头，看着床上的人，“我猜你会喜欢这个。”
　　安格鲁抬头，看着太宰微笑着的脸上被映着动态的波纹。
　　她猜到是什么了。
　　赤脚走过去，果不其然，是室内的恒温泳池。
　　“一般般吧，比起室内，我更喜欢露天泳池。”
　　“但如果是露天泳池，我会把它锁起来。现在的横滨，这么悠闲是会没命的。”
　　泳池在自动过滤池水，呼吸灯在流动的波纹上镀了薄薄一层颜色。不断变换的灯光使整个房间的墙壁上映着水纹，这些通透的景物被收进暗金色的眼睛里，他微微垂下眼睛，平淡的嘴角带了点弧度。
　　“你叫什么名字，小子。”
　　太宰回过头，两人就站在泳池的拉门旁，这里只可以站下一人半，所以两人挨得极近。
　　“太宰。”他转过头，“太宰治。”
　　“你这个保镖还真是细心。”安格鲁侧过头，挑起眼皮看着太宰的脸。
　　“其实，锁起来的原因还有另一个。”太宰垂下眼睛看着她，声音低哑道，“您妙曼的身材被更多人看到，贴身保镖的任务量会剧增。”
　　安格鲁笑了一下，她妩媚的拽过男人的领口，回应着他的目光。
　　·
　　中原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结论——
　　只要太宰出现，准没好事发生。
　　灰扑扑的重机车停在宾馆门口，中原双脚撑在地上，瞥了眼表盘上的油箱数字。整整三小时的车程，油箱已经见底了。他从车座上跨过，也不管它失去平衡后会倒在一边，直接走进了宾馆大门。
　　从棚顶垂下的巨大水晶灯上，繁复的切割面折射出无数个男子的身影。
　　他在前台毫不忌讳的翻箱倒柜，哗啦哗啦的噪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中原从预约信息上找到了门牌号，又搜刮出房卡。他丢下大敞四开的柜门，乘上了电梯。
　　中原心情很不好——
　　交易失败不说，价格不菲的西服还被麻绳勒出了好几道褶子。拜某人所赐，他从海边等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劫持到交通工具——不知道横滨发生了什么的偷渡白痴。
　　白净的脸上蹭了几条泥，他泄愤似的狂按电梯按钮，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才肯罢休。
　　“妈的，绝对要杀了那个混蛋。”中原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让他和那个肥婆一起死！”
　　电梯门缓缓打开，中原快速找到房间后摸了摸腰间的手枪。
　　他先趴在门边听了听，然后用房卡刷开了门。
　　安全锁被挂上了，他只开了一小条缝，没有触发警报。
　　中原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把安全锁取了下来。还好他住过这家酒店的总统套间，知道这玩意的上锁方式。
　　把手枪从腰间抽出，中原双手持枪，以第一人称射击的视角又稳又缓的走进室内。
　　就像豹在捕猎时收敛起利爪，他的皮鞋刚好迈过扔在地上的衣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空中弥漫着一股熏香，大概是薰衣草，还有点发涩的百合。
　　安格鲁正在床上睡觉，她整个身体藏进了被褥里，只有发丝和额头露在外面。
　　嘴角勾起，中原的眼神透着嗜血和势在必得。
　　中原站在床头，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安格鲁的脑袋。
　　咔哒——
　　厨房门开了。
　　“！！！”
　　几乎是同一时间，里面人走出的一瞬，中原抽出了另一把枪，飞快瞄准了那人的脑袋。
　　那人眨巴眨巴眼睛，“？？？”
　　“？？？”中原疑惑的皱着眉。
　　“太宰？”他用唇语说道。
　　“嗨~中也。”对方同样以唇语回应。
　　太宰的风衣不知道扔在了哪里，他穿着衬衣和马甲，脚上是一次性拖鞋，手里捧着个热气腾腾的马克杯——完全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打扮。
　　“嗨个鬼啊！”中原一手一把枪，一枪指着一个人头，他看了看安格鲁，又看了看太宰。
　　“你在这做什么？”两人继续用唇语交流道。
　　“我在这煮奶茶。”
　　“......”
　　“要尝尝吗？”
　　“滚。”中原扬了扬下巴，“回厨房去，我要逼她签字。”
　　“她没穿衣服。”
　　中原扫了眼扔了一地的衣物，“跟我有什么关系。”
　　太宰朝他坏笑一下，“怕你把持不住。”
　　“你......”中原已经在思考该不该扣下扳机先干掉这个“居家男子”了。
　　“签完字我就杀掉她，你别看。”
　　“啊。”太宰张了张嘴，恍然大悟道，“这可不行。我是安格鲁的保镖，不能让她死。”
　　中原眉头紧锁，他只是来挽救糟糕的交易的，没想跟太宰玩什么花花肠子。
　　他想着说服太宰别碍事的理由，可还没等他想出来，太宰就后退了一步。
　　搞不懂这家伙是要干什么，但要是放弃保护安格鲁，对中原来说终归是好事。
　　中原刚要放松警惕时，太宰和他对上了目光，中原看了眼他脚下的地板，猛的反应了过来——
　　那块地板没有地毯铺就，他要把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
　　“喂！”
　　中原瞪大了眼睛，飞快跑向太宰。
　　太宰依旧保持着微笑，他双手一松，马克杯盛着香芋奶茶，在中原眼前无情的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