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寒江穴（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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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四个人异口同声道。
“洪水到哪了？怎么回事？”云闲拉着月下站起来。
“洪水已经进荆江城了，您四位先去防洪顶上避一避吧!”那人慌慌忙忙地解释着，一边走一边嘟囔：“真是怪了!前几天还干的要命……”
“防洪顶？”云闲看向两个皇子，“你们知道防洪顶在哪里吗”
二人皆是摇头：“不知道。”
江上安推开门，道：“想必是个地势很高的地方，我们只需去座山上就好了。”
“江何，还记得早上的路怎么走吗？”江上安把其他三人都推出门，“我们去那座山上。”
“大概记得。”江何连忙点头。
“真是够了!”云闲一边走一边埋怨道，“本公子……还有你们两个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我们好歹是长安来的贵客!居然……没人帮我们？”
“云大公子不要矫情了，”江上安没好气地说道，“估计他们是还没赶到，否则我们卷洪水里……荆江城主别想好过了。”
果不其然，荆江城主此时正在几里外冒着大雨策马而来：“皇子和使者都还好吗!？”
“城主，我跟你一块走的，我也不知道啊!”司空在风中大吼。
“快点儿吧，不然你我命都没了!”荆江城主眼泪横流，“这两位爷干嘛偏偏来我这找麻烦啊!”
“这座山够高吗？”云闲拨开树枝，“这么多蚊子，真烦。”
“这座山如果还拦不住洪水，整个荆江城都得淹了吧。”江何靠在柳树上，打了个哈欠。
月下紧紧靠在云闲身边：“你们看东边，好大的水啊。”
四人都转过身去，洪水如同猛兽一般撕咬着东边的村落，没赶到高地上的人们哭号着被卷入猛兽的嘴里。人流冒着洪水涌向城南，估计所说的“防洪顶”就建在那里。
“嘶，”云闲也靠在树上，“还是火州好啊……几百年都闹不了洪水。对了，月下，你家不是在南方吗？”
“是，不过比这里富庶，也平坦得多，没准就在江东呢。”月下点点头，“我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我连家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云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等魔族清剿完了，我一定带你回去!”
“清剿魔族？”月下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复杂，“是长安国决定的吧。”
“对啊，”云闲显然没在意，伸了伸懒腰，“我说两位，你们这次可回不去了吧？”
月下微微垂下眼眸，以众人难以察觉的声音轻声道：
“魔族真的十恶不赦吗？”
江上安点头道：“这么大的洪水，估计路都坏了，怎么回去。”
江何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三哥，那我们可以继续查奉将军的案子了吧？”
“当然可以了，”江上安点点头，“我正为这事郁闷呢，正好，回京路不通了。”
“什么奉将军？”云闲显然很有兴致，连忙问道。
江何再次不厌其烦地讲给了两人，江上安则靠在树上，眯上眼睛小睡。
“其实我们好像忘了两件事，”江上安等他讲完后才睁开眼，“我们来的路上，遇到过幻术。”
“还有一件，荆江水鬼？”江何一下子反应过来。
“没错，”江上安竖起拇指，“荆江里有水鬼，而荆江城四周有类似于鬼打墙的幻术……也许正是魔族的手笔。”
“我听你们说，杀死奉将军的那把刀，似乎正是魔族的标志？”云闲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头。
“所以，这一连串的事件，其实都跟魔族有关？”月下看向山下的荆江城，“那他们设下幻术，布置水鬼的目的是什么？”
“设下幻术，布置水鬼，让行人不敢也不能进出荆江城。”江上安挑了挑眉毛。
“封锁!”四人异口同声道。
江上安打了个响指：“其实我们遇到鬼打墙的时候，也做过推论。魔族设下这个幻术，一来不是为了杀死我们，因为这样太过麻烦；二来不是为了逃跑，因为逃跑的话，不可能施幻于所有道路。这样看来只有一个目的：封锁。”
“而荆江水鬼的作用，恰巧也是让人们远离这片水域……这样，整个荆江城都和外界分离开了!”
“可是我记得荆江城并不是四面皆水，”月下摇摇头，“这样人们还是能通过陆地进出。”
“陆路在哪个方向？”
“我记得是东面……”月下恍然大悟，“而这次洪水就发生在荆江城以东。”
“这样一来，”云闲打了个哈欠，“整座荆江城都被魔族封锁了。”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江何摸摸鼻子，“不会是要……占领荆江城吧？”
三人闻言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江上安开口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他们真的想占领这里，建立起一个‘魔城’的话，为什么又要杀死奉将军这样不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吗？”
四人都眉头紧蹙，一言不发。没想到在他们即将返回长安之时，魔族却又挡住了这条去路。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月下突然很紧张地指了指。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灌木丛窸窸窣窣，突然间钻出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面具男举止确实有些诡异，左顾右看，似乎在提防附近有没有人。
“会不会是那天晚上的神秘人啊？”江何再次靠到柳树上。
“我去看看。”江上安转过头，“武功高强的那位，过来帮忙。”
“我？”云闲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好吧。”
二人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神秘人，那人却好像在低头整理什么东西，没发现有人靠近。
江上安伸出手指：
三，二，一！
“啊!”神秘人被两人扑个正着，江上安一只手钳住他，一只手毫不费力地摘下面具……然后就是一段极为尴尬的对视。
“缘京？”
“你？”
“你们……认识？”云闲放开了躺在地上的缘京，两人却都没理他。
“大哥，你不是回去了吗？”缘京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我这一出来就被你们给推倒了，故意的吧？”
江上安气不打一出来：“你还怪我？外面这么大的洪水你出什么门啊？还有，出来就出来，你戴这么奇怪的面具干什么!”
月下和江何见他们两人居然争吵起来，也赶了过去。江何挠挠头道：
“原来是缘京啊。”
“缘京是谁？”云闲和月下都看向他。
“缘京是我们之前的帮手，”江何一屁股坐下来，“不过因为要回长安，给了他工钱就分开了。”
“外面有洪水？”缘京蹙了蹙眉头，“真是耽误事。”
“你家是什么盖的啊？”江上安抱起胳膊，“洪水这么凶都听不见？”
“用不着你管!”缘京没好气地回答，捡起面具就要走。
“缘京，去哪啊？我们还需要你呢。”江何远远地叫住他，说完便朝江上安递了个眼色。
“我回家!没有活干了我还……”
话没说一半，江上安就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您的活也就是带个面具偷东西吧？这有正经活，干吗？”
缘京果然停下来，道：“工钱多少？”
“一天一两银子。”
缘京转过来，道：“你们不是要回去了吗？怎么又不走了？”
“你是不是傻？”江上安指了指他的脑门，“这洪水闹得这么大，我们飞回去啊！”
月下看两人吵得凶，戳了戳江何：“你哥和这个……缘京，吵得这么凶，干嘛还要用他？”
“这你就不懂了，”江何挺起胸，“我哥大公无私!不管他和缘京关系怎么样，但凡有用的他就都要。”
月下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笑着说：“你们两个别吵了，江皇子，怎么说也是你和云闲扑倒了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就是!”缘京退了一步，“还是小姐姐明事理，要不是你给我银子，我都不帮你干活。”
“你……”江上安指着他的鼻子说不出话来，缘京接着道：
“你要是不乐意就换个人，换个比我熟悉地形的，现在闹洪水，都在抢灾，谁还乐意帮你？管你是不是皇子。”
江上安憋屈地白了他一眼，江何见状连忙把他三哥拽回来：“那个缘京啊，我哥不是叫你问一下你那个邻居……”
“问了，”缘京靠在柳树上，“他说没见过什么神秘人，不过他在路上摔了一跤，摸着地上有些湿，他说当时还以为是水呢。”
“那就是说，神秘人上山的时间比你的邻居要早，血迹却在那天晚上或者第二天凌晨被清理了。”江何点点头。
“前提是——”江上安指着缘京，“你没有骗我们。”
“不相信就算了，”缘京翻了个白眼，“以后找你信任的人打听去。”
“好说好说，”江上安连忙笑着拍拍他的肩，“我不是不信任你，万一你那个邻居在骗你呢……”
“那更不可能了，他一个老头，骗我们做什么？”缘京把他的手推下去。
江上安又笑着道：“是啊，说得对，没理由骗我们……”
“本皇子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趁着缘京走远，江上安一拳捶在柳树上。
“哥，别生气了。”江何赶紧凑过去安慰道，“你要得罪了他，哪还有这么熟悉地形的人？”
“要不是看在他熟悉地形，要的钱少，不怕危险的份上，”江上安说一条就狠狠折下一根树枝，“我早就把他赶走了！”
“没想到啊江兄，”云闲叹了口气，“你堂堂一个长安皇子，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难住了。”
堂堂长安皇子砸了他一拳：“闭嘴。”
缘京很快走回来，手里拿着一根竹竿：“这次山洪闹得太凶了，你们看这水有多深啊。”
四人都看向他手里的竹竿。五尺高的竿子，有一大半都是湿的。
“也就三尺深吧，连我上半身都没不到。”江上安很不在意地挥挥手。
“一共两根，”缘京看着他，“下面那根扎不牢，被水带走了。”
“……”江上安登时无地自容。
“这要有八尺深了吧？”月下不禁打了个冷战，“没赶到山上的人们可遭殃了。”
缘京点点头：“我看见好多矮房子都被水冲塌了，就算没被卷走，以后也没地方住了。”
“外面这样，我们还可能下山吗？”江何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可是有点儿饿了。”
“外面的水倒是不涨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去，现在外面就是个大湖。”
“既然是大湖，那能不能划船出去？”云闲躺在地上，“我也快饿死了。”
江上安跟着躺下：“哪来的船？”
“自己做嘛，”云闲转过头看着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没材料，不会做。”缘京也躺下来。
众人没话说了，先先后后躺在地上唉声叹气。只有月下还算优雅，跪坐在草地上：“既然出不去，那就看看这些花和草，多可爱啊……”
四个饥饿大汉自然无法体会月下的心情，依旧是唉声叹气。
江上安咽了咽口水，缘京正躺在他眼前，这少年不仅长相清秀，皮肤还很白嫩……简直就跟糯米一样！糯米很粘，化在嘴里的感觉又甜又绵软……就在这时，缘京突然睁开眼睛，道：
“你看我做什么？”
江上安一下子愣住：“……我饿了。”
缘京两手并用把江上安推开：“神经病。”
不一会儿，江上安又转过头：“缘京，你家有没有什么吃的？”
缘京瞥了他一眼，道：“有，但是很少。如果今天下不了山，我们家就彻底断粮了。”
“借我们吃点儿呗，”江上安一听来了兴致，马上扑倒缘京面前，“我会还你银子的！”
“我爷爷和妹妹还要吃……”
“没关系，就一点儿，饿不着你们三口人！”云闲和江何马上凑过来，诚恳地看着他，“你难道忍心看我们四个饿死吗？”
缘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出了问题，他把激动的三人推开：“我有三个妹妹。”
三人愣了一会儿，无力地瘫倒在草地上。
“如果你们真的快饿死了，”缘京坐起来，“我可以给你们一点儿吃的……但不是你们还活蹦乱跳的时候。”
“缘京，”江上安没好气地盯着他，“我会扣你工钱的！”
缘京又躺了下去：“那你就别想要吃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寒江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