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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长安,百乐 ...

  •   百乐楼,火州第一大闹市。每日人满为患,熙熙攘攘,虽坐镇在荒凉大漠之南,却无人不知它的名声。
      传闻道这里是原本一处灵脉,数千年前,一位西北乐神在此地修建宫宇,日日奏歌起舞,余音绕梁……时过境迁,这宫宇日渐衰落,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片废墟。如果不是百年前一位路过的旅人,恐怕人们永远不会聚集到这片大漠——虽然千年的宫宇衰败了,但乐声却仍然留了下来,延续千年。人们便再次重修宫宇,此灵脉又变成了凡人的乐土。匾额上题着极为应景的一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就有了更多的人慕名前来,再加上数千年前的天界乐曲确为优美动听,这声势更浩大了不少,连不少皇宫贵族都放下身价,来到漫天风沙的大漠,聆听着几千年前的繁盛景象。
      有人说这音乐之所以能留下来,是因为那位西北乐神一生都钟爱于音乐,在临死前的一刻,化成了陪伴这片废墟的声音。夜幕降临,声音渐弱,最后仿佛和大漠一同入眠了一般,再也没了声息,但人们知道,明天它们还会一同醒来的。
      “真不愧是第一大乐神啊。”夜色下,红衣少年躺在地上,任由满天星光撒下。
      “是啊!”另一个看似更加活泼的少年跟着他躺了下来,金色的令牌掉在草地上,“这百乐楼也真是热闹,这夜市能赶上长安京一般繁华了吧?”
      “难分伯仲?能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召集来这么多人,倒也……”说到一半,红衣少年突然冷下脸来,“江何把你的令牌带好!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吗!”
      江何愣了一下,随后嬉笑道:“哥我记住了,你看!好好的!我这就把它放好了!”手上的动作堪称连贯。
      要说这也是江何的黑历史了。
      江何和他身边那位红衣少年,是长安国的二位皇子,分别排行第三和第四,两人年纪也只差了几个月,但平日江何都是对他这位哥哥百依百顺,仿佛眼前大他不过几月的兄长是他的亲父一样。具体原因是几年前,长安国发生兵变,皇室几族都撤进了关内,单单落下了他,想要进去却因为没有令牌而被守卫认为是叛军赶走了……不一会儿叛军濒临城下,一片混战中,同样年幼的哥哥——江上安溜出关外,拿着一柄短刃,将大他不知多少岁的士兵斩落马下,救回江何,面无表情地回到关内,把他扔到草垛上。
      “以后,拿好了!”一并扔向草垛的还有他不知道在哪弄丢的令牌。
      从此,三皇子一战成名,成为了不可多得的武术天才:年仅十岁,凭一把短刃战胜十多名骑兵,在战场中救回一个小孩童,还在乱中莫名其妙找回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令牌。同为皇子的江何在这个故事中委屈变为小孩童,但他倒也没什么不情愿。自那以后,长安皇帝就请来了最好的宫廷老师教其文武,欣慰的是这位三皇子不仅是武才,文章也洋洋洒洒,什么大河之水天上来……引经据典左右逢源,把宫廷老师看得云里雾里,经过皇子本尊的解释,才看出这是一篇奇文。
      一个如此地位显赫,文武双全的人,不仅让男人们感叹天之不公,还让女人们芳心泛滥……不过传闻“长安国三太子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罢了,迄今为止有许多位他打不过的,其中之一便是:
      他父皇。
      他怎么也不敢打他父皇,打不过是第二,首先是不孝。前几日因为私自外出还误伤平民百姓,三皇子被惩罚到了火州。
      说是平民百姓,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在当地是一群恶霸,江皇子路见不平下手才重了些。无奈这几十人演得太过精湛,之前也有过三皇子暴怒无常的传闻,再加上不知情者的反复渲染,即使长安国皇帝相信他的话,不给点处置方式也说不过去。
      于是,皇帝便把江上安送到火州历练了。
      “父皇相信你,只不过如果不给点惩罚不好交代……”
      “您不必说了,我自己走就可以。”
      “站住!”皇上往他腰间塞了不少银两,“你之前说过想去踏青,一直没有时间,这次你就……”
      “儿臣遵命!”三皇子死气沉沉的脸立马红润起来,一刻不停地奔往火州。几车人马把三皇子送到关外便停下了,倒也疑惑怎么被罚了还这么高兴。
      三皇子带着三五个侍从,不经几天来到了百乐楼。江何听说他这亲爱的三哥走了,鬼哭狼嚎地也跟了来。
      “我要是知道你是来干这好事,当初我就不犹豫了!”江河毫无智商地舔着糖人,在夜市里穿行,“哥你看那灯怎样买回来玩吧!”
      “不怎样。花里胡哨。”
      “我觉得挺好啊……”
      “你觉得好去买不就好了。”江上安打断他的话。
      “我没钱了,三哥。”
      三皇子颇为无奈地掏出一两银子:“拿去,记得买两只。”
      “你看!我说你会喜欢吧!”江何把银子接过去,不一会又走回来,手里拿着两只灯。
      “我不想要。”三皇子看着他递过来的灯,“我叫你买两只是怕你弄坏了。”
      “我怎么可能弄坏呢?你真不要?我觉得挺好看啊……你再看看吧!”
      江上安也不是雷打不动的性格,他转过身来,当真是漂亮的一只小灯,简单的纹理和温馨的火烛。
      “好看吧!”
      “挺好看,但我不想要。”随后补充了一句:“当哥哥的不能跟弟弟抢东西,弟弟给的也不行。”
      “啊?那你这好过头了吧。”江何嘀咕着,又拉起江上安,“三哥你看那烟花!”
      江上安不要灯完全是因为提着太麻烦,他抬头看烟花,倒是想买下几只,不是那种放在地上等着要点燃的,而是已经绽开在天上的。
      怎么可能?天马行空。
      "这糖好吃么?"江上安看他半个时辰还没吃完一只糖,不免有点好笑。
      "好吃啊,你尝尝!"江何一本正经地回答,"哥你要是想吃我给你买!"
      江上安倒吸一口气,缓缓道:"不用了。"
      江何智商奇低,完全没有继承皇室血统,唯一让他看起来像个皇子的就是他的长相了。作为三哥江上安不止一次想给他请个老师,最好比他的宫廷老师还要优秀,不然真扳不过来他这傻劲。看过不少野史的三皇子,不敢想象兄弟们为了争夺皇位会干出什么来,更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明争暗斗起来,这个弟弟能撑上几天......大概不出十天。
      二十岁的三皇子,早早就体会到了作为一个父亲该做什么,造诣颇深。
      他对这个弟弟很好,更多的是父亲一般的慈爱......说起来他也不认为野史有多准确,毕竟现在看来,他的两位哥哥还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而且不像是伪装的。
      野史看多了,或许真的会胡思乱想吧。
      夜幕降临。
      "闭嘴,睡觉。"这次不等江何开口,江上安就先将一军。
      一刻钟,江何来来回回提起几十个不同的话题,都被他生生压下去了。
      江何似乎安静了不少,但不久还是问到:"哥,咱俩不能睡一块吗?你睡地上干什么?"
      江上安坐起来,伸着指头:"第一,我不喜欢别人和我一起睡;第二,你话太多;第三,你已经二十了!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这次江何悻悻地闭上嘴巴闭上眼,真的没说话了。江上安也满意地缓缓入睡......直到呼噜把他震醒。
      --------------------长安京--------------------
      "我数到三,进攻!"
      郊外阴森森的,仿佛有人在偷窥着什么......宋守卫莫名觉得不安。
      风声划破寂静,宋守卫瞬间转身,拉起长弓,来不及瞄准便射了出去。
      这一箭中了。和箭术没太大关系,主要是目标数量太多,里三层外三层,上百人。
      宋守卫有点紧张起来,但还是平静地说道:"又是你们?"
      "宋队长可好。"貌似将领的黑衣男微微一笑,寒意窜上宋队长的后背,转瞬之间他已被凭空抓起,那黑衣将领还是微笑道:"不对,是宋人质。"
      宋队长咬紧牙关挣脱他的手掌,又被层层包围。"想发信号的话是不可以的,这里已经被布下阵法了。"首领再次举起他,重重砸进铁牢。
      "前进。"
      部队的瞳孔散发出猩红的光,与其说他们是一群人,倒感觉他们的兽气更浓。他们几乎是嘶吼着冲向关口,雨点般的锣鼓声和号令便从关口处响起:
      "戒备!魔族入侵!"
      关口被打开,近千士兵呐喊着冲出,刀剑反射着太阳的光,战场变得惨白起来。这一仗打得措不及防,更是百年来魔族规模最大的一场入侵,没有任何准备的长安军,被攻得落花流水。
      殿内。
      "他们疯了吗?"皇帝听到消息不免大吃一惊,"魔族这是要惹出多大的是非,几百人一同攻城,是想一举灭了长安不成!"
      "你确定真的是魔族?"皇后一边劝一边再次追问道,"他们如果输了,几乎就没有主力军了吧?他们敢这么冒险?"
      "千真万确。"殿内的禀报者低下头,"恐怕是......"
      "他们找到魔皇血亲了?"皇帝说完,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几百名魔族士兵自然是无法一举灭了长安国,纵然他们凶悍无比能以一当十,也不过是给长安带来个麻烦。但同时人们又深知魔族是小心谨慎的性格,没有十足把握不敢攻城,更何况经过清剿,如今魔族总共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千人,如果败了,基本就意味着魔族要彻底消失了。
      有一个情况例外:他们找到了魔皇血亲。
      魔族起源于数千年前,不少古文献都是在他们手中得到的,人们只知道他们滥杀无辜,暴怒成性,却意外的拥有超凡的谋略。传闻魔族原本是某朝平民百姓,因为被阴毒者陷害,跟随共同冤死的将军大闹天界,从此看不得朝代安宁,每次出动都是乱世……千年来魔族们代代相传,共同供奉着一位魔族先祖,也就是那个含冤而死的大将军:他们称其为魔皇。
      魔族以妖术著称,他们每次取胜很大部分是使用了妖术的缘故。而这位魔皇——妖力无边。
      几千年前,这世界还不是这般。天界与人间交往甚密,那时候神仙对于凡人来说并非是一个遥远的信仰。可自从一场战争过后,天界与人间完全断了联系,除了飞升之人,神仙们再也没出现在世人眼里,最终变成了一张张粗略的画像。
      那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大地上流着血红色的泪,天界甚至彻底改朝换代。
      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他们只知道魔皇是一位名叫邵阳的将军,死后的冤魂闯上天界,屠遍天庭,自那之后却没有占山为王,而是下凡修整魔族,霍乱人间。天界一度出现几百年的空白历史,人间被鬼怪袭扰却无法管制……直到一位叫作少卿的青年飞升成神,才结束了这昏天黑地的乱世。几百年前魔族几乎被少卿一举歼灭,所剩的魔族人寥寥无几,所以从来没有太大规模地发动过战争:但找到魔皇血亲就不一样了。
      魔皇血亲,继承妖力,但逢出世,必定腥风血雨,天下大乱。古籍中关于魔皇的妖力,只有过一次极为简略的记载:一千五百年前,天下大乱,即将一统之时,魔皇出世,将太行山运至华北之西,行军队伍祸从天降,被飞来的太行山尽数压在山脚下,天下又迅速分裂,战火连天。
      将一整座太行山搬走,魔皇从此成了力量和邪恶的代名词。不过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眼里了,从此魔皇销声匿迹。直到少卿——也就是当今天庭的总神领——飞升的那一年,人们再次见证了这恐怖的力量——魔族为了阻止他飞升,派出一位拥有通天妖力的神秘者——当时一度被认为是魔皇重归于世,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一个未满而立之年的青年罢了,却因为流淌着魔皇的血而拥有通天妖力。
      魔皇血亲,并不是由人身生下的,而是魔皇死后投胎而成。只因为他本是怨念而聚的鬼魂,自然没有阳气,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选定继承人。后代只继承妖力;而记忆,样貌则完全不同。所以魔族们需要在不惊动天界和凡间的情况下在几百万新生儿中找到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何其不易。甚至到了现今,不少的魔族都认为,魔皇血亲这条路,彻底断了。
      但昨天夜里,好像有人踏上了这条路。
      ————————火州百乐楼———————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江上安摆弄着苹果,轻轻咬了一口,声音清脆。他挑起眉,一脸轻松的看着对方,“如何,还能想起来吗?”
      “月……月……”那人满头大汗,挥手道:“罢了罢了!老夫教书多年,识句万千,没想到会败给你这么个小孩子!”
      江上安笑着摇摇头:“先生可知,后生可畏?这便是我了。”
      “店家!奖呢!”江何则直接扯着嗓子朝里屋喊道,毫无风度可言。
      “来了来了!”老板端上一桌菜,倒是色香味俱全,桌角处还摆着一壶酒。酒香醇厚,围观的群众们却只能羡慕地看着这二位大吃大喝。
      酒楼一时兴起,出了飞花令这么个环节,赢者可免费享用当地有名的美食,另赠一坛陈酒。当地人想免费尝上一顿美食,无奈有些人却连字还不认识,只能放弃。正巧二位皇子路过此地,闲情雅致,便走上擂台——江何原本只想负责助威,谁知方式太过独特好笑,不知不觉给老板迎了不少新客。前前后后十余人上来攻擂,无奈皇子学识渊博,众人也是败得心甘情愿,倒有不少客人听讯前来,只一下午,酒楼生意堪称翻天覆地,别说一桌菜一坛陈酒了,就是十桌也不能亏待这两位财神爷。
      “哥,我们有钱,为什么还要靠飞花令来赢啊。”江何右手下筷左手抓酒,而江上安直接捂上他的嘴,食指放到嘴边,轻声道:
      “弟,你不懂。这是文人才子的快乐。”
      江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话说回来,这当地特色确实是挺好吃啊!不过这酒......"手还没摸上去,那酒罐就被江上安夺走了。
      "你敢喝酒?"说罢,江上安便转头冲着刚进门的新客喊道:"朋友,来壶酒吗?我半价卖你!"
      银两到手,江上安右手提起另一个酒壶,一饮而尽。
      "哥,怎么样啊?"江何期待地看着他。
      "还行吧,不过比咱们国都的长安乐差多了。"江上安点点头,站起身道,"走了!"
      "那自然是比不上,"江何连忙跟上去,"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喝酒啊!"
      "永远别想。就成人礼那天,您撒的那场酒疯,还有人敢让你再喝......"还未说完,江上安突然闷哼一声。
      是他被一个衣着怪异的人撞到了,那人明显比他矮上一头,白色的衣服挂着一把佩刀,脖子上的红绳竟挂着一只紫色葫芦。
      "抱歉抱歉,"那白衣人抬起头,一只眼睛上还蒙着黑色眼罩,"没太注意,真是抱歉了。"
      此人一口气说了三个抱歉,却怎么看也不像善茬。
      "朋友,你这眼睛可是有眼疾?"怎么看怎么古怪,江上安盯着他微笑道。
      "啊?没有了,我带眼罩是为了扮演一个人!"那白衣人愣了一会后连忙解释。
      "模仿人?谁这么古怪……"江何则心直口快地问了出来,又突然恍然大悟道:"莫非是......啊哈哈!疯仙人甘深?"
      那人点点头,再次抬首时,居然变了一副模样!
      江何倒退几步,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哑口无言。江上安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道:“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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