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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松开被咬得扁平的吸管,橘色果汁顺着透明吸管倒流回杯中,佐仓千代冲着一之濑薄荷眨巴眨巴眼睛,手指捏住下巴作沉思状,“所以阿薄你觉得自己是因为受到漫画的影响,所以才会对忍足桑产生恋爱的好感吗?”

      “原来还有这种方法。”快速翻开笔记本的新一页,野崎梅太郎甩甩笔开始快速记录,看得身旁的佐仓千代正经的表情没绷住,慌乱地阻止他,“啊啊啊野崎君,阿薄还在呢。”

      意思是她不在就可以了吗?

      一之濑薄荷嘎吱嘎吱咬着冰块,“没关系的小千代。”

      “对不起阿薄。”佐仓千代虔诚地把面前一口未动的乳酪蛋糕推到她面前,颇有上贡品求原谅的架势。

      用叉子分掉半块以后又把蛋糕推了回去,一之濑薄荷苦恼地咬掉一大口,鼓着腮帮子说话含糊不清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一之濑桑应该先想明白为什么会代入,会不会是本来就喜欢那位忍足桑呢?”野崎梅太郎突然从笔记本中抬起头来插到两个人的对话中,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没有作出一副随时准备记录的样子,佐仓千代一定会相信他没有夹带私心。

      不过野崎君说的有道理。

      佐仓千代眼睛亮了起来,“阿薄阿薄阿薄,我觉得你现在有个问题要弄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忍足桑?”

      “这样问题不就绕回来了吗?”一之濑薄荷侧脸压住手臂,蔫蔫地趴在桌面上。

      “可是这个问题很重要。”佐仓千代伸手戳戳她墨绿色的绸缎蝴蝶结,认真地跟她分析起这两个问题的重要性,“如果现在野崎君帮你绑头发的话,你会不由自主地代入并且心动吗?”

      坐在旁边的野崎梅太郎迅速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和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条发带捧在手里,“要试一下吗?”

      “野崎君,我就举个例子。”佐仓千代用力按住他手里的发带,抢在一之濑薄荷前表示了不必。

      “啊抱歉。”

      感觉自己瓦数有点大的一之濑薄荷无辜地偏过头,脑海里的小剧场开演,半晌后果断地摇摇头,“不会啊,会不会是因为我先代入了侑士,所以再想其他人就没感觉,何况野崎桑他…”

      是你暗恋的人,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代入还有感觉。

      被吞掉的后半句话是在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中表达出的,佐仓千代嘴巴抿成一道直线,双手抱胸,思考似乎陷入了僵局。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一之濑薄荷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踌躇中带着尴尬,“我之前也对侑士心动过,而且不是代入到漫画中。”

      佐仓千代惊讶地叫出声,又在周围人扫过来的好奇视线中忽得噤声。

      “不过当时情况也比较特殊。”一之濑薄荷对着两双充满八卦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弱,“就去年我退赛后,他把我搂到怀里,说他心情有点糟糕,希望我借他个拥抱的时候。”

      但她无比清楚,当时心情糟糕的人其实是自己,侑士只是找个借口给了自己一个可以痛痛快快哭的怀抱。

      佐仓千代默不作声地捂住自己少女心泛滥的心口,而一边的野崎梅太郎手里的笔用力在笔记本上顿了一笔,“一之濑桑,请务必告诉我你当时的心理感受。”

      同样想知道更多细节的佐仓千代已经放弃阻拦他,“所以阿薄你得到答案了吗?当时的心动肯定不是因为代入漫画了吧,那是不是能说明阿薄你对忍足桑是有恋爱好感的?”

      “不知道。”一之濑薄荷果断给出了回答。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也许是吃被盐水浸泡过的菠萝片,吃得舌头发麻刺痛都会腾升起想要继续吃的欲望;是吃汁水饱满的软桃子,心甘情愿被甜甜的桃子汁沾湿;是畏惧炽热也要去保护立在迎风山谷上的炬火。

      而一之濑薄荷曾问过佐仓千代这个问题,她的答案格外简洁,她说:你会想见他,你会非常想见他。但这对于几乎是每日和忍足侑士见面的自己来说显然不能作为判断的标准。

      对于她的回答感到遗憾,佐仓千代伸长手扒住桌子,吐槽道,“阿薄真是笨蛋,你之前怎么可以做到那么老成跟我分析少女漫的。”

      “看漫画和自己感受总归不一样嘛。”一之濑薄荷毫不亏心,理直气壮道。

      佐仓千代不含期待地挥挥手,“阿薄你还老是说外人看不透,所以总是误会你们的关系,我看阿薄你才是最看不透的那个。”

      “你说得对啊小千代。”

      她执着于澄清误会,只不想让误会给侑士带来麻烦,而她也承受不起第二次误会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可身边的幼驯染不止他们一对,为什么只有他们会成为被误会的对象?这倒是她从来没有认真思索过的,只是急切地把心思放在澄清上,佐仓千代倒是阴差阳错给她指了条路。

      不过这个就没有必要让侑士知道,她还不想因此失去侑士,无论是作为好友,还是从有可能的其他关系的角度上。

      突然得到条明路的一之濑薄荷愉快地抬起手掐了掐她的腮帮子,“小千代你真聪明!”

      “哎?我说什么了吗?”

      一之濑薄荷接到忍足侑士电话的时候,已经和佐仓千代俩人告别,外边的月牙儿已经爬上天幕,和落日构成一杆天秤,相互辉映,电车上也挤满了归家的学生和上班族。

      “怎么了侑士?”手指松开拉环,一之濑薄荷道歉着从拥堵人群中挤出电车。

      站在电车出口的忍足侑士从她的背景音听见熟悉的站牌名,脚步蓦得顿住,扭头望向出站口那条高高的长扶梯,“想问你回家了吗?结果发简讯你没回就打电话了。”

      “嗯?”一之濑薄荷拿远手机看了眼,果然发现上方的提示栏里有弹出了三四条消息,歉意地啊了声,“抱歉,刚在车上人太多了看不了手机。”

      “没关系,但是下次不要顾着看手机,就不看路。”忍足侑士接住没来得及下扶梯而差点跌倒的一之濑薄荷,还不忘给后边的人让开路,避免造成事故,“差点就破相了。”

      声音穿过被挂断的手机,更加直接地鼓动耳膜,一之濑薄荷怔怔地趴着他的胸口,淡淡的运动沐浴露香味融入鼻息,细密睫毛扑闪扫过他的衣服,“侑士?你怎么在这?”

      “毕竟我可不敢当着迹部的面逃训。”忍足侑士饶有兴致地捏住下巴,想象了下光明正大逃训可能迎来的加倍训练,忍不住抖了个寒颤。

      一之濑薄荷讪笑,小小声嘟哝,“那也是没办法。”

      没有听清她说话的忍足侑士稍稍弯下腰,想让她再重复一遍,结果被她用力一拍后背而挺直了腰背,无奈地推了推眼镜,“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算解决了一半吧。”思及结果,选了个折中的说法,一之濑薄荷下意识地瞄了眼忍足侑士,发现他始终盯着自己看,眼尾几道细细的褶被笑意填满,深蓝眼眸里清晰地映出自己,自己的身影宛如浮在一汪湖表面,被湖水温柔地托住。

      “阿薄!看路。”额头被忍足侑士温热的手盖住,惊慌的声音后于他的动作,一之濑薄荷看着差一点就和自己鼻梁的电线杆,反射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你今天怎么一天都魂不守舍的?因为藤崎桑早上说的话?”

      一之濑薄荷摇摇头,蓦得想起在浪漫学园校门口遇到的人,遂又点点头,发上的绸缎都恹恹地耷拉。

      她纠结又矛盾的反应让忍足侑士沉思了会儿,随后指了指离家不远的拉面店,“今晚家里就我一个人,不是很想做饭,陪我吃个拉面再回去?”

      “阿姨今晚也不在家吗?”虽然刚吃了半份的甜点,但甜点和主食又不是装在一个胃里,一之濑薄荷心安理得地颔首,边随口问了句,边从兜里摸出手机,“我跟我妈说一声。”

      “她被惠里奈姐姐拉去逛街了。”忍足侑士撩开拉面店的布门帘,侧过身让她先进去。

      正值就餐晚高峰,店里各桌都缭绕着带有香味的白雾,根据不同口味而形成的酱色不一的面汤里泡着粗细得当的手工拉面,足量的叉烧、溏心蛋、海苔片等铺在拉面上层,光凭香气和外观就能勾起人的胃口,迫不及待地想要饱餐一顿。

      “侑士,薄荷,好久不见,还是老样子吗?”在厨房忙碌的店长一出来就看见进门的两人,熟络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得到两人的应答后又笑呵呵地回到后厨,准备大展身手。

      轻车熟路地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抽了张纸巾抹干净桌面上的消毒水渍,在柠檬水和大麦茶中选择了常温的大麦茶,忍足侑士敲敲杯壁,冲着她歪脑袋,一副静候她开口的样子。

      “你知道我想念东大的药学部。”一之濑薄荷双手捧着杯子,往后依靠住椅背,目光扫过自己的弓包又迅速收回,“可我的偏差值不怎么稳定,本来是想迎新后就退社,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参加比赛的原因之一。”

      缄默地听着她说话,拉面腾升的热气给镜片镀上一层白雾,白茫茫地扭曲了忍足侑士的视线。

      “但我今天去浪漫学园的时候,遇到了高野晴。”

      忍足侑士思索了下,迟疑地问了句,“去年你弃赛后得金奖的那个女生?”

      一之濑薄荷点点头,“她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我不怎么,不,应该说我非常不赞同她为了赢比赛而作的事情。”平直的语调让话语显得格外生硬,还有直白的怒意,“她讽刺我浪费天赋,金奖也是说放弃就放弃。”

      这种带着羡慕和嫉妒口吻的嘲讽,忍足侑士也是同样熟悉,脑海里随着她的叙说闪过一个猜想,“难道说…”

      “没错。”一之濑薄荷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巴不得嚼碎了再重新组合,“是她怂恿宫崎赛前来找我,在明知道同样会影响宫崎心情的情况下。”

      一之濑薄荷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个总是笑得甜美的女生是怎么样在自己面前哭红了眼睛,说她的母亲没能在离世前看到她拿金奖的模样,言语间的怨怼和悔恨几乎像翻涌起的海浪,拍碎了落难者仅有的木板,将一之濑薄荷压得喘不过气来,虽然对方没一句指责自己的话,但自己却能感受到她在怪自己,为什么要参加比赛,为什么要拿走金奖。

      被她的情绪压得快要窒息的一之濑薄荷选择了退赛,不是可怜,亦或者同情她,是难以攀越自己内心莫名的愧疚,而宫崎却也患了“过早放箭”,不得不放弃了弓道。

      “那要不要参加今年的大赛。成绩的事,我可以帮你补习。”忍足侑士将海苔片都放到她的碗边,还贴心地把装着胡椒粉的小瓶子递了过去,“虽然这么做有点恶劣,但是只有谋划破灭才会让高野桑这样的人有所觉悟吧。”

      鲜咸汤头让一之濑薄荷餍足地微睐起眼眸,随即被他的话哽住,呛得直咳嗽,接过他递来纸巾,捂着嘴缓了片刻,“其实我也这样想过。”笑得不太明显,倒是摸鼻梁的动作流露出尴尬,挑了个委婉的言辞,“但是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奇怪吗?”

      浓烈得要溢出对话框的jump系热血漫言论让人觉得十分难顶。

      “搁几年前,你可是能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忍足侑士眨眨眼,调侃意味十足,看到她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后蓦得笑出声,“给陪伴你多年的弓道的饯别礼,这个理由怎么样?”

      “你就那么肯定我能赢?”鼓起腮帮子,一之濑薄荷感觉自己手里捏的筷子触感忽得变成平日里拿惯的弓箭。

      “至少你难得有想赢的念头,不是吗?”

      确实。

      应该说,这是自己第一次萌生出想赢的念头。以前的比赛都只是想着射型要好看,射中靶心亦或是落靶并无区别和追求,毕竟对于是被祖父逼迫着学弓道的自己来说,这是自己对祖父扭曲的叛逆。

      一之濑薄荷清醒地知道这是错误的,但她也不打算去改变,不过侑士真的很了解她,刚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了句就听见忍足侑士又接问了句,“这件事算解决了,那另外一件事情呢?”

      故作不解地摇摇头,一之濑薄荷底气十足地与他四目相对。

      “跟我有关系?”才问出口就感受到她理直气壮的气势顷刻间消退下去,眼神都飘忽地挪回拉面上,而得到答案的忍足侑士也没再继续追问。

      看来有个过于了解自己的幼驯染,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一之濑薄荷光明正大地偷走他碗里的叉烧肉。

  •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时间不定,随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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