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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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当天大部分员工都待在家里休假，整个景城大楼显得格外空旷。平日的喧嚣与忙碌不再，整个走廊更是杳无人影。
傅弈辰一早便来到公司，享受着独属他一人的宁静。他从未觉得如此心安过，仿佛只有在这一刻他才真正做回了自己。
看着屋里陈设的一切，想想再过不久就要与这里彻底作别，他心里油然生出了一种不舍的感觉。
是啊，再怎么说也是待了两年多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留恋呢？可是这种伪造的人生终是要回归正轨，他要亲手还叶瑶，还有书匀一个平静、真实的生活。
由于这次香港之行的失利，他的调查也陷入了一个僵持的局面。虽说人证、物证皆有，可这些都不足以证明陆子轩就是这起合同诈骗案的主谋。况且从犯严恒至今还逍遥法外，迟迟没有归案。再这么耗下去，恐怕连仅剩的证据都会被损毁殆尽。
这件案子从前到后拖了将近一年，也给了对手充分的时间去掩饰罪行。只怪他当时并没有把幕后之人和陆子轩联系起来，所以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既然主动出击不成，那就只能以退为进了。傅弈辰把之前收购恒山的材料又全都搬了出来，他迅速翻阅着这些文件，想从里面找到一些被遗漏的蛛丝马迹。
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好久，他正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留意到四周的动静。此时一阵高跟鞋的清脆声由远及近，直至他办公室门前才停了下来。
来人站在门口使劲跺了两下脚，可里面依旧是毫无反应，无奈之下她只得开口：“喂，你这家伙看不到我吗？”
傅弈辰这才抬起头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只见程书匀正噘着嘴站在前面，两眼直直地盯着他。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这还早啊，”程书匀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都快11点了。”她好奇地凑了过去，趴在傅弈辰的桌上乱翻一通，最后气鼓鼓地问：“你在忙些啥呢，也不理人”
傅弈辰见状连忙夺下她手中的资料，又宝贝地放到一旁用手护着，“我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别再弄乱了。”
“呦呦，这么小气。”程书匀越发想要逗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写给你的情书呢。”
“可不是嘛，谁让我这么有魅力呢？”傅弈辰回了她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倒宁愿这是写给我的情书，至少看起来不会那么费劲。”
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样子，程书匀板着的脸终于笑了起来，她嗔怪地搂住他的胳膊，假装发难道：“那你快老实交代，这到底是谁写给你的？”
傅弈辰装作不经意地推开了她的手，“就知道开玩笑，你还没问我这次调查的结果如何呢？”
“呀，”程书匀郁闷地拍了一下脑袋，“昨晚在车上光顾着和你瞎聊，都忘了问了。怎么样，有进展吗？”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傅弈辰歪着头打趣道。
“你就别卖关子啦，”程书匀急不可耐地上前，“我两个都要听。”
“好好，”傅弈辰连忙稳住她，“好消息就是我在香港找到了那家空壳公司，它的确是存在的；可坏消息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了。”
“这...”程书匀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她不解地问：“这究竟是怎么走漏的风声，陆子轩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查那家公司呢？”
傅弈辰对此倒是比较坦然，“也许他早就着手清算了，他知道我们终有一天会查到这上面，所以只能断臂自保。”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证明陆子轩和海外洗钱的人有勾结，也不能证明他和严恒是串通的。”程书匀一脸沮丧地垂下了头，“弈辰，我们恐怕是斗不过他了。”
“现在下结论有点为时过早，陆子轩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了他给严恒汇款的账户。这个账户是用真实的护照登记的，严恒在海外肯定也一直冒用着这本护照。只要让警方锁定持有这本护照者的行动轨迹，就能顺蔓摸瓜找到他。严恒一旦落网就会马上招供出陆子轩，而对于这种影响力巨大的海外洗钱案，警方必然不会置之不理，我们不妨赌上一把。”傅弈辰对此信心十足，他决定直入虎穴，给对手以最致命的一击。
程书匀能感受到眼前人的决心是有多么的强烈，于是她沉思了几秒后复又开口：“好的，那我这就派律师和警方联系，这次一定要秘密调查，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放心吧，”傅弈辰不想辜负她的期望，“我知道你和董事长都很在意最后的结果，我会尽全力去查找证据，就算这次不行，也还有下一次，我不会放弃。”
“好啦，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程书匀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她紧紧环抱住他的肩头，好生安慰道：“弈辰，你知道吗？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会感觉很安全，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我不行，”傅弈辰明确坦白道，“只要陆子轩还没有被绳之以法，我就无法真正放下这个担子。”
“哎，别那么悲观嘛。”程书匀又想了一招讨他开心，“上次起诉晟天的案子法院已经通过了，咱们治不了陆子轩的罪，让他赔点钱也是好的。”
“只能先这样了，”傅弈辰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剩下的资料我还是带回去看吧，你先回家等我消息。”
“啊，你这就要走啊？”程书匀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今天可是元旦诶，作为未婚夫你怎么也得陪我回家吃个饭吧？”
“资料还没复核完呢，我实在没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傅弈辰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她，他心下记挂着叶瑶，只想找个理由尽快赶回去。见程书匀在一旁闷闷不乐，他又好言劝道：“你帮我和董事长解释一下，他一定会理解的。”
“算了，拗不过你。”程书匀深知他的脾气，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你不来可别后悔啊，今晚的大厨可是爸爸特意从法国请过来的。”
“那我肯定会后悔的。”傅弈辰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又摆摆手道：“元旦快乐，晚上就不要给我发美食图片啦。”
也许这世上本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有的人自信洋溢，有的人却自卑又敏感，而程书匀恰好属于前者。她从小衣食无忧地长大，没有体验过生活的艰辛，一直是同龄人里最耀眼而闪光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她始终无法进入自己内心的原因吧，傅弈辰边走边思索着。上车后他点了支烟放在嘴边，浅浅地吸上一口，却又闷了好久才轻轻吐了出来。
他们的生长环境不同，注定不是能走到一路的人。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即使他现在改头换面、抛弃过往，也无法掩盖早已扎根在骨子里的本性。其实，他真正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优秀的女人，而是一个能够读懂他内心的人。
自从父亲意外身亡、母亲精神失常之后，他就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越来越孤僻。可后来叶瑶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两个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树枝与藤蔓，彼此倚赖、不可分割。
这一路上傅弈辰驾车开的飞快，半小时后他终于回到了家中。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像是生怕吵醒了什么。
叶瑶这时正在午睡，蜜糖般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而挂在唇角的那抹浅笑，似乎宣示她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他望向她清丽的睡颜，心下感慨到：那个美好的梦里也会有自己的身影吗？
看着时间还早，他悄悄躺在她身侧，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温暖。在某个瞬间，他仿佛看到小时候的场景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如记忆里的那般纯粹和美好。
他贪恋着从前的片刻欢愉，想努力把它们抓入手中，可最终还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阳光早已褪去，换上了月色的一抹皎洁。他下意识摸了摸床边，那里空荡荡的。他失神地坐了一会，又掀起搭在身上的被子朝楼下走去。
客厅里弥漫的饭香勾起了他的食欲，叶瑶正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他后连忙示意：“愣着干嘛，快去帮忙呀。”
傅弈辰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于是又赶紧跑过去帮她。等菜上齐后，他看着这一桌丰盛的佳肴忍不住夸赞：“今天可有口福喽。”
“这不是过节嘛，当然要隆重一点啦。”叶瑶舔了舔手上的酱汁，“快坐下吃吧，一会该你刷碗啊。”
“哦。”傅弈辰吐吐舌头坐下，端起一碗米饭便狼吞虎咽起来。他从中午起就一直没吃饭，捱到现在实在是饿极了。
“慢点吃。”叶瑶看着他这副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你呢。”
“可不是嘛。”他边吃边回怼道：“有这么好的厨艺不早点露出来，我都被你蒙在鼓里。”
叶瑶笑笑不予理会，又端起面前的酒杯对他说：“来，新的一年，祝我们大家都心想事成！”
傅弈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用真挚的目光看着她说：“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不要你的景城，不要你的程小姐了？”叶瑶似笑非笑地调侃他，“跟着你，岂不是要浪迹天涯了？”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傅弈辰严肃地瞪着她，“话说你大学的时候不是想去法国留学嘛，我们可以到那边找一个小镇住下，你继续读书，我来打工赚钱。”
这个提议听起来着实诱人，叶瑶的眼中闪过一丝朦胧的星光，但很快就又化为灰烬。她已想不清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毕业后由于疏于复习，她的法语基础已经荡然无存，现在说去留学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是啊，如果能那样该有多美好啊。”她喃喃自语道，“那你可要多攒点钱才够。”
“好啊，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啊。”傅弈辰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他不停将酒杯加满，直到喝得失去意识。
看着他不胜酒力趴在桌上，叶瑶眼中的泪水终于滚滚滑落，她不禁苦笑了一下，随后又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吗？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这个场景，只可惜你说的太晚了。如果是在大学的时候，我会毫不犹疑地答应你。但现在，我没有机会再从头来过了。已经错过的人生，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写。”
没错，人生就像是一场豪赌，遇到不同的人会给你带来不同的宿命。有人能助你平步青云，有人却会拉你坠入泥沼。
叶瑶回想起他们初遇的那年，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主动结识他的话，那么现在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呢？她不敢再去细想前因后果，可内心的悔意却一阵阵翻涌而来。
“若不是因为你，爸爸不会死，我也不会被陆子轩这么折磨。你毁了我的一生，现在却轻描淡写地说带我走，你要我如何信你？”她终于克制不住心底的怒意，积攒已久的委屈连同怨恨如洪水般一齐倾泻而出，她在他面前彻底撕下了伪装，像个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起来。
或许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然而她未曾预料的是，这一晚过后，仇恨的种子已在她心中悄悄生根发芽，也将他们的命运彻底引入了一场无法挽回的死局。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