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锦绣翩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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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最后还是限未婚的闺秀们参与，现场开绣。
茶桌撤下，绣架摆开，檀香点燃。二十几位京中的小姐坐成几排，缓缓动针。
一炷香的时间实在算不得长，擅绣之人也仅够绣出一枝半朵来。故此，想要取胜，如何构图排列选色择线就至关重要。
闺秀们研究排色布线的时候，最后一排的三个姑娘倒默契的纹丝未动。
“春雨姐姐”玉珠掐着嗓子小声的说“我娘准备的手帕是个粉的，我们的绣布是白色的，这可怎么办呀？”
“……”
“哦？你是想作弊？”冷面的张小姐语气里难得带着笑意。
“张小姐！比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春雨转头眯眼看向刚刚硬坐在自己和玉珠中间的美人，“你说的不好的事就是这个绣礼吗？”
“你们掩护着我躲过丫鬟的监视进了宴席，被发现之后被厌弃是自然的，我和你说会有坏事，可是好心。不过……你们是不会刺绣？上头那位不过说了两句话刺激了其他人，比起平时可以算是十分客气了。”
“这还算客气？”少女咬牙切齿，一双桃花眼气的红彤彤。
“你绣不好其他人也不会再注意你，还不算客气？”
“……我从来没见过牡丹，怎么绣啊！”
“你……没见过？为什么？大梁官家皆以牡丹为……”
“没钱，云城也不长牡丹……”
“啊，那你惨了，皇后娘娘曾下诏百花牡丹为尊，若是有闺秀连牡丹都绣不得，恐怕你闺名难齐，刘大人也要受同袍白眼了。但，她怎么知道你绣不出来？”
“我娘说的……前几日她来你们家串门，提起没参加上杜大人家的牡丹宴……”
张小姐看着像是兴致渐低，穿针引线着道：“啧，看你知书达理的脸，还以为你能反过来逗一逗她们母女的，真失望。看来我还是自己玩儿吧。”说罢就冷回脸开始描线。
“……那个，张姐姐，春雨姐姐，你们说的我没懂。但是我说的这个，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玉珠，你先你照着绣！还有，张小姐！”春雨清了清嗓子：“我虽然是小城里来的，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再说，毕竟是你坑了我们，你也不至于失望吧！”
“是吗？那你们会什么？穷的出名的刘小姐，还有……肉铺的赵小姐？”
“我会唱歌奏琴，绝对不比你妹妹差！”
“我会……吃出不同地方的猪肉！”
“……戏子行径！胖子！”张小姐面露不爽，甚至干脆朝后挪了挪椅子。
“……”
春雨看看捏着皱巴巴手帕欲哭无泪的玉珠，又看看前面开始绣各色花朵的姑娘们，默默叹了口气：还是尽量不给爹爹和娘亲丢人，要不……先按海棠绣着？
时间过半，夫人们三三两两聊着天，绣花的小姐们由丫鬟打着扇子，开始由雏形逐渐填补颜色。春雨既绣不出牡丹，又没有丫鬟，被微微夏风熏的额角缀满汗珠。一边的玉珠只纠结了一刻就痛快放弃了，绣架一丢，坐在椅子上喝酸梅汤。春雨打了个海棠花的底，绣的倒快速精致，可是越看越觉得实在难以滥竽充数。再看张大小姐，同样没有丫鬟打扇子，人家就丝毫不受影响，神情专注，稳得像棵松树，只有发丝随风轻动。
“张小姐，你能不能借我看……”春雨脸凑过去，立时愣住。“这是牡丹花？”
“嗯。”冷静如初。
春雨不禁喃喃：“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是……母子花么？”
美人的玉手一抖，刺偏在架上。正中绣布里，高矮两株牡丹已经成型，以小依大，花瓣宛若吹弹可破，色泽层叠递进，藕荷色的绣线格外温馨清雅。“久闻书中牡丹华贵，若形容如此，确实值得世人追捧、贵人赞扬啊……”
女子拔下针，换一根银线继续绣花瓣的纹理“是因我绣的好罢了。但是你，海棠是海棠，牡丹是牡丹……纵然你这村姑手艺确实熟练，可赝品再精巧，也终归无用。”
“所以我才来向你取经嘛！唉，看这复杂的样子，我一时也领会不了精髓了……张小姐，你还蛮有趣的呢，又漂亮有才华，我并不讨厌你！过几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放风筝啊？”
“幼稚。”
“你不是没比我们大多少？来吧来吧，你和你……和张夫人关系看着就不好，和张二小姐也不太熟的样子，和我们一起吧？”
“不去，你们这些村姑太吵了。”
“嘿嘿，张大小姐，你其实是想有人一起的吧……你又有趣、又漂亮、又有才华，就不能说点人话么……”
“……”
“诸位小姐，檀香燃尽了！”丫鬟上前提示。
闺秀自有君子之道，游戏亦有规则。听得提示，各位小姐的丫鬟们自然手脚麻利的收了绣布呈上去。剩后边赵玉珠无语望天，倒也没多少人关注。春雨和张翩然则同时起身，把绣品递给了收香的丫鬟。
“她们出门怎么连丫鬟都不带？”台下有小姐嘀咕起来“我刚才就看了，堂堂的官家小姐，连个穿针丫鬟都没有？”
“你没听你父亲提过吗？京州朝中来了个‘清官’刘大人，家徒四壁穷困潦倒，进京考试还要别人接济……就是他们家！”
“这样的人也配被尊称一句小姐？还与我们同坐？你快看她衣裙，都洗的发白了……”
“也别这样说，我爹说刘大人乃是我朝才俊，这刘小姐面相和善清秀，说不定是有过人才华的。”
“才华什么啊，她的闺友是赵将军那个侄女女赵玉珠，赵家住的离我们家别院有些近的，就是个屠户出身，街头巷尾谁不知道她大字不识，是出名的草包！”
“……”
小姐们叽叽喳喳时，接过绣品的丫鬟却面色奇怪，先是惊奇，又换成难堪。
“月香！”张夫人发话，场子随即安静下来。
“是，夫人。”月香缓过神来行礼。
“两位小姐都是技艺出众的小姐，她们的绣品自有诸位夫人品评，你怎可做此反应？”
“夫人恕罪，奴婢是看两位小姐绣品不凡才面露感慨，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刚刚的样子，是感慨绣品不凡？”
“我……夫人，我……”
“说，若是真冒犯了小姐，你可是要挨板子的！”
“夫人！”月香吓得赶紧跪下“是……刘家小姐她绣的不是牡丹，奴婢一时惊讶……”
“放肆，我言说生辰想要牡丹绣为礼，诸位小姐乖巧懂礼，怎会有人独独改题？来人，刘小姐的绣品呈上来请各位夫人小姐观赏，再将着辨不清花草的丫鬟带下去……”
“夫人！”月香急的直落泪，。
“张夫人！”春雨走上前来“春雨绣的确然不是牡丹花。”
下首的大丫鬟摊开绣布，一朵活灵活现的红色海棠跃然纸上。
“春雨……你？你是觉得张姨配不起牡丹？”张夫人眼眶微红。大梁牡丹为首，也可代表正妻。刚刚宴上才得知这位夫人是续弦便出言嘲讽？各家夫人皆静下来坐等下文。
“张夫人，并非如此。”春雨福礼“是春雨无知，才来京州，未曾见过牡丹。但……春雨还是想以海棠祝愿夫人安康。”
“啊！”张夫人惊讶的捂住嘴“你……可怜的孩子，竟是如此原因，怎么不早和张姨说呢！”继而竟然还精彩的流下眼泪，边用帕子拭着眼角“今日一见你我就觉得极其投缘，你若是还有什么没见着的，不用客气——翩羽，你比你春雨妹妹年长，她有什么家乡见不到想见的就多带她见见。”
“听见了吗？什么都没见过，这刘家小姐就是个村姑！”
“可不是吗，刘大人什么才俊清官，老婆孩子连个佣人都没有，也就张夫人和二小姐出了名的心善能搭理她……”
张二小姐听着台下小姐们的话笑意盈盈：“是，娘亲。我与春雨妹妹亦投缘。”
夫人们那边同样有人咬耳朵的说着小门小户不可迎娶的话，春雨回头看看面色哀伤的娘亲耸了下肩：娘亲您也没见过不是，今日已成定局，也只能下次按娘亲要求在大家面前好好表现了吧！
绣品选来选去，最后剩下张家二位小姐并杜家小姐来争个魁首。
杜小姐绣技稍差，但因家中特养了牡丹的园子，绣出来花叶如同大师作画，神韵极足，暂列第三。剩下张大小姐的母子花绣和张二小姐的福寿牡丹双面绣，杜家夫人乃是京中有名的牡丹痴，又是为人公正，这最后一选，便由夫人们推举她来选定。
杜夫人声音如杜小姐一样正派：“母子花绣不知用了暗影针法，波光粼粼的花瓣中仿佛有蝴蝶翩然飞舞之影，细看却又真的只如幻影；福寿牡丹则一绣双面，正面牡丹娇艳，背面福寿二字工整端庄。虽只是方帕大小的绣布，一个时辰能完成如此作品也令人叹为观止……若是我选……福寿牡丹意料之内，倒不如母子花绣含情至深，此局应是张大小姐剩了。但两位小姐皆是聪慧可人，此时一同为母祝贺，着实让人羡慕啊。”
“哪里哪里。小孩子们喜欢秀些花样罢了，杜小姐书画造诣为人称赞，其他诸位小姐也各具特色，我这生辰还多亏你们祝福的”张夫人谦虚一下，便笑着着人将彩头送去给大小姐。
“杜夫人好眼力，知道我与妹妹皆是祝贺母亲。”张翩然接过玉针轻笑。
“大小姐优秀孝顺，令人喜爱。”
“哈哈，夫人过奖。妹妹也是优秀孝顺的”张大小姐左手捧着盒子，右手拿起两人的绣品。“因此我也不能独享这玲珑八仙针，母亲妹妹也爱绣的，我们便同享吧！”
“大小姐果然豁达直爽，有长姐风范。”杜夫人言，在场夫人小姐亦无不佩服侧目。张夫人却皱眉不语：张翩然转性子了？有这么懂事不成？
“翩羽，还不过来跪下？”
“跪？长姐，母亲应该不需我们……”
“怎么还要啰嗦？如此吉日，母亲难道不值得你一跪么？”
张翩羽咬唇环顾周围，提裙跪下。
张大小姐挺身拱手：“黄天在上，佑我东梁。厚土在下，护我祖堂。今张府嫡女翩然与次女翩羽，贺母亲辞世十年，特绣牡丹两幅稍后焚与陵墓，得赠玉针8枚，火烧不尽，今碎于此，祭慰母亲在天之灵！”
“你？！……”张二小姐脸色骤变正要起身，却被自家长姐一把拽住跌坐下来。“妹妹，该为主母诵地藏经再起身。”说罢直接闭目诵起经，留优雅的张二小姐神色不善，委屈的眼眶通红。
张夫人脸色铁青，几欲晕倒。场上万籁寂静，唯有湖上的蛙鸣阵阵和着大小姐的念经声。
春雨偷偷和玉珠交换了眼神：这位姐姐的损样着实是令人心驰神往！
正跟湖边和其他人赏着荷的刘夫人见此情形则只有一个想法：这位刚刚还锦绣翩然的张大小姐以后说亲定然困难，自己可万不能辜负刘家，把春雨教导成这么个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锦绣翩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