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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我们没关系 ...

  •   宁子渊闻言,头埋得更深,知道他娘的厉害本事,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咳咳,夫人难道以为,借人之物盗窃,就如其人窃其窃乎?”我也不再给她留面子了,冷了脸道,“既如斯,宁家还做什么债钱?”
      此言一出,宁子渊震惊抬头,没想到我当面会顶撞他娘,很是难以置信。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美妇修养极好,只是压怒出言,丰唇微颤,“他这番出门,花在你这个青楼女子身上的工夫,可是占去了一大半!”
      那口气,好像我要把她亲爱的乖儿子拐去卖了一样。周遭人听闻此言,知道了我的身份,眼神皆变了一变。
      “没办法,谁叫我魅力这么大,挡都挡不住呢,”我优雅地掀掀发丝,当她面整了整领口,还故意把胸前的衣服往下拉了拉,“所以你最好管好你的儿子,否则你儿子呀,迟早要被奴家带坏。”
      “你这个不知羞的女人!”她脸上快要有点挂不住。
      我对自己的攻势很满意,再看宁子渊,早就知道我嘴毒不似常人的他,此刻更像是心理准备没做足,早已经被我的言语震撼得魂飞天外。
      但当好不容易缓过来之际看到我的得意之色,脸上居然显出对我的一丝担忧和紧张。
      “啊呀呀,奴家本就是夫人嘴里的青楼女子,卖弄风骚是本性,要什么羞耻呀,夫人莫要自个儿打自儿脸了。”
      “这么说,今天去赌场,真是你的主意了?”她低沉下脸。
      “对,是我妖言惑他,他是被逼的。诱惑当前,”我别有风情地瞥宁子渊一瞥,语气中充满了讽刺,“男人嘛,忍不住也是正常的。赌场之事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那么,你也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眼前美妇嘴角突然微微上扬,有些满意的狡猾似有冒头的倾向。
      诶诶夫人,话不能这样理解啊。
      不过时机已到,问题是时候抛回去了。
      我在宁子渊困惑又询问的眼神中走到他面前,微蹲下,露出一个大大的明媚笑容,问他:“你说,我们有没有关系?”
      “我们……”
      “我们……”他在母亲的视线威逼下,嘴巴似乎也不想替他挣扎的思想回答,每到第二个字时就再也蹦不出后面的字来。
      “我知道了,”我收回所有表情,缓缓侧身向面前的妇人宣告,隐去所有情绪,“我们没有关系。”
      “夫人请走吧。”我挪动屁股就坐回原来的凳子,吃喝不误。
      宁母很满意儿子的表现,命着两个丫头押着宁子渊走了。
      我没有再看宁子渊一眼,既然无情的戏要演,就得演到底。
      其实我也有自知之明,在亲娘和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青楼女子之间,无疑是让自己在至亲的亲情和浅薄的友情进行抉择。这题一出,宁子渊怕是连题目本身就得嘲笑一番的。或许等他能慢慢地处理这种与母亲冲突的境况时,才不会日后后悔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宁子渊答应今天一天任我差遣,还会充当我的免费脚力,把我原样带出来,还得原样送回去的,现在是落空了。
      我正边吃边苦思冥想晚上要如何避过楼内眼线溜回若水苑去,却被身边两道一青一紫的身形吸引去了视线。
      这俩人,怎么还没走?
      之前在音香园偷听到尹千殇和流絮之间的谈话,说是碰到过单相随,身边还多了一人,那人貌似也是丘皇赐给赫连闵月的侍郎,名叫姬子衿。
      莫非,就是那个紫衣男?他们今日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是要调查赫连闵月再次失踪之谜?
      若是他们知道,他们苦苦找了一个月的人此刻就近在眼前,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我暗自发笑。
      只见两人饭桌上已经摆了几样极其清淡的菜肴,其中唯一一样肉菜还是清煎的鱼排和炖煮的骨汤。
      小随捧着小巧的瓷碗送进头帘内,在喝着热汤,对面的姬子衿却是一直斟酒不停,桌上已经被撤下两只空壶,但丝毫不显醉意。
      我百无聊赖地吃着吃着,一阵劲风猛地刮进来,宁子渊从另一边的窗外跳进来,去而复返。一来就在我的身边坐下,拉住我的手腕,诚恳道歉:“对不起。”
      “我认识你吗,”我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我们有关系吗?”
      “好姐姐,”他很懊悔地又再次拉住我的手,“我——”
      “啪”地一声,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我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被我扇懵在原地,也被接下来的话听呆在原地。
      我愤怒而立,大声道:“宁子渊你给我听清楚,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刚刚你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我问你我们有没有关系的时候你也给我难堪,现在你也别想我给你留面子!”
      “站住,不许跟过来!否则我让你脸上更难看!”我很生气地抬脚就走。
      他知道我是说真的,有些踌躇着要不要追来。
      当我是什么?事上放弃事后讨好的软耳根?
      我看他的脚似乎还要随我而动,转头指着我吃完的饭桌,瞪他:“付钱!记住,这是你今天欠我的!”
      我转而下楼,直接拿过柜台上放的一杯醉酒酿,出门。
      “诶,姑娘,这是邻座那位公子点的酒!”黄二忙在我身后喊道。
      我顿了一下,扳着门露出脸对他眨眼:“宁世子会解决,你找他!”
      为了避开宁子渊,我先躲在一边,等他出门远去后。紧接着,单相随和姬子衿也一前一后下了楼。我这才从角落里出来。
      看着远去的身影,我感叹。小随戴斗篷应该是不想惹人注目吧,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他在人群中,分明在无意中牵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靠人不如靠己,看着天上日日渐满的一晃圆月,我扔下酒壶,选了一处比较僻静的院落观察。
      按理说,艳雀楼如此之大,四周总有院围与外界相隔。虽然艳雀楼给双靥提供情报,但一家青楼,也不好像皇宫三宫六苑般派人巡逻把守,难免惹人怀疑。
      故而我猜,没有上面的指令,那些暗处的人都只是监视花娘们为主,不会对我们的行踪多加禁足。
      依双靥的手段,我今日出走足有一日之久,断不可能无一丝察觉。他不来抓我,难不成故意放我出楼,还是料到我会回来?
      这人的心思太多,我懒得猜。
      头有些晕乎乎的,不是之前月圆时的骤然昏沉,要不是知道今天是吃了那壶醉酒酿,我还以为又要变身了。
      我摇摇头,保持一丝清醒,轻轻弹身,将自己送过石墙,进入到艳雀楼内部。兴许艳雀楼的确要比我涉足过的范围还广,我有些晕头转向。
      不知不觉中,月亮已经挂上头顶。
      琴声悠悠扬扬地从不远处缓缓奏起,我拨开一处花丛,钻进去,似被琴声吸引般,那琴声真的太像我的绝寂了。
      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款款而坐的男子。
      男子绝容之姿,似高岭中隐世的千年雪莲,人欲攀附而不及,百花也失色。脸上的表情一如胜雪白衣般的冷漠疏离。
      男子手上的琴也叫绝寂。恍惚间忆起了当初初见于诃时,那副与世无争,不食烟火的谪仙模样。
      这样的男子,赫连闵月深深爱上,不足为奇。
      他感应到我的靠近,但没有抬头,也没有厌恶和生疏地皱眉,仍然静静地拨弄着琴弦,少了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乖乖地坐在一旁发呆,听琴,脑袋有些不自觉地摆来摆去。
      一曲奏罢,我问:“这首曲子叫什么?”
      “斛觞。”他答。
      嗯嗯,和尚?不知道有没有听错,我还是点了点头。抛去冰冷的表面,此人貌似也只有面对赫连闵月时才那么不好说话。
      “你家王妃丢了,你不着急吗?”我无心一言,他闻言抬脸望我。
      “不用惊讶,想必你也知道我和楼主的关系,”我嘻嘻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和我说,他嘴里最好套话了。”
      他不语,别开眼,纤细白净的手指上动作继续,抚出另一首比较悲婉的凉曲。
      “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地,都要这么累地活着呢?”我突觉悲伤,来到这里,我遇到的所有人,好像都有很多心事,不让别人知道,也不让别人看见。
      不管他有没有听,我打了个酒嗝,嘿嘿笑着继续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其实我杀过很多很多人,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但是我讨厌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所以只要我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就不会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嗝—”酒嗝再次上来,我擦擦嘴角,似乎那里有尚未擦净的酒水,“可是那种眼神好像噩梦一样怎么也逃不掉,无论我走到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我最后才知道,原来想要彻底逃过这一切,只要死一个人就好了。”
      “对,只要我死,”我嘴角微微噙着一丝微笑,在于诃的澄澈的眸子里,看到了很多复杂的情愫,“我知道我自己是个疯子,但世间哪个不疯,谁人不癫?只要我死了,天下就太平了。”
      “你知道吗?我爹娘其实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但是恶人抢走了我娘,还陷害我爹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幸运的是我爹没死,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娘为了恶人,亲手杀了我爹。恶人把我抓来折磨,我娘求他不要杀我,我逃走后为了报仇将恶人全族灭门,最后发现,恶人才是我亲爹。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上辈人的恩怨,为何要我独自承受?我真的好累,好累。
      “我恨他们。”我渐渐恢复平静,觉得说出这一切,似乎很痛快。看于诃应该听不太懂的样子,于是笑着眨眼看他,“这个故事编得怎么样,是不是声情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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