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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我的女儿 ...

  •   十九年前。江家地牢。
      牢门前一素衣美妇跪地苦苦哀求着面前的男人:“明轩,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槿儿,我求求你。”
      “你!你这个□□……居然还和容万清有来往,我当初真的是错看你了!”江明轩咬牙切齿,看了一眼牢房里被绳子绑得紧紧实实的八岁小女孩,“哼,我要好好地折磨他的女儿,让他也尝尝被爱妻背叛的噬心之痛!”
      女孩已经奄奄一息,被吊在一个粗木桩上,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寸好肌肤,血污满脸,伤痕触目惊心。
      “不要,明轩,不要。”美妇摇头,指尖攥紧手里的男人的裾脚,泪水打湿了眼下的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越发地莹光闪闪。
      男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泪流满面的女人,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他问:“我见过的秦时闺一直都是温婉高傲的女子,却从未见过如此这般为人求情的样子,只是因为她是你和容万清的女儿是吗?”
      地上的人心如刀割般地说不出话来,低着脸默默流泪。
      “好,我明白了,”男子自嘲地掩了目说,“没想到我江明轩待你十年如一,终究还是比不上那个人的半分半点。”
      “不是的……”
      他不想再听到任何解释,于是唤来门边的护卫:“把夫人带出去。”
      女子被两个高大的护卫拉走,挣扎着慢慢靠近大牢门口。
      江明轩看了牢房里的小女孩,眼中的痛心情绪不见,转眼间变成了滔天的恨意,渐渐在双目中汇满。他说:“来人,把星野放进来。”
      女子在不远处听清这一句话后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她甩动着被禁锢住的双臂,想要逃离出来阻止他:“不要啊,明轩,求求你。”
      紧接着,一条浑身漆黑的大狼犬被牵了进来。那条狗似乎训练有素,没有听到指令就只是在原地转圈。
      可当突然躁动了起来,微微张开了自己留着涎水的大嘴,里面削尖的利齿则刚好整齐地露了出来。它闻到了旁边小牢房里的血腥味,眼睛放光,好几次都差点撞脱了套绳,整个身上都对那个源头处的小女孩散发着渴望。
      这是江明轩养的专门清理尸体的狗,极为凶恶无常,对血味很敏感,能直接咬死撕开一个稍有武功的人,但驯服也要花上很大的代价。
      “明轩!”女子转眼已经到了门口,只能对男人的方向大声喊,“你不能这么做,小槿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男人闻言微怔,神色一闪,但很快就大声怒吼:“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从未骗过你,难道这些你都没有看在眼里吗?”女子声泪俱下,用手扒住铁门,一时间竟然迟迟不能被拉走,“小槿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
      江明轩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看牢中的小小身影,心下一动:“先放开她。”
      肩膀上的扭转力度消失,女人立马往这边跑了过来。
      “滴血认亲吧。”
      “你不信我?”女子抬眸看他。
      “对,”江明轩面无表情,“我不信了。”
      在男子的一路监视下,女子得以进牢,忍痛刺上昏迷虚弱的女儿苍白失学的指尖,捏出一滴血在瓷碗里,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出来。
      男人则立马取过她手里的银针,径直刺破手指。碗里的两滴血分别相隔着,慢慢朝对方探过去凑近,最后居然融合在了一起,并且迟迟没有化开。
      “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吗?”男子颤抖着手,看着碗里呈现出来真真切切的血缘关系,不敢相信。
      “是,”她靠近牢门,望着里面受罪的女儿,“自正月那一晚,至九月中旬临盆,刚好十月怀胎。”
      江明轩欣喜难耐,取出腰间的钥匙,想要亲自去为里面的小人打开镣铐,但是还是止了动作,转而把钥匙给了秦时闺,万分歉疚地说:“我对不起我们的女儿。”
      我至今还记得那幕场景,母亲把我的手和脚一步一步地从冰冷的镣铐里解放出来,每看到或是碰到我的一处伤口,就有一滴热泪烫在我的身上。
      虽然当时我的意识朦朦胧胧,但他们的对话至今都是清晰地映在了我的记忆里,永远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褪去。

      我也犹记得当初母亲和容万清对酌时的话。他们都很平淡,不管是情绪,还是言语和表情。这是他们分离后不多的一次见面。
      母亲复述着江明轩与别人的对话:“我一直都深信她,时闺不会说谎。可是,她最后还是骗了我。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在这么多年的磨难下,容万清从一个年青俊生变成了样,他的风度早已不及当年,但是眼里的那抹亮光依然有迹可循:“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与不好,都是命运所赐,承受得住,便是赢家,”女子笑了笑,摸着手上的金镯子,“所有的好坏皆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你是神医,济世救人,能化得广大善德,已经很好了。”
      女子回答:“医者医得人身,却不能医得人心,医治人的德性,实在无能。”
      男子看着她的动作,转移了话题,“这镯子很好看,和你很配。”
      “谢谢。”女子有些拘谨了。
      男人于是不去看那只镯子,提了别话。
      女子最后才说:“饮酒吧。”
      容万清看着酒杯里的玉露,微笑:“好。”
      两人仰首对酌,杯中琼浆顺着颈线慢慢泻进喉咙,男子放下酒杯,擦了擦嘴,又倒了一杯,继续饮下。
      时辰已到,男人嘴角溢出股股鲜血,最后倒地,看着面带震惊慌忙来扶自己的女子,微笑着闭了眼睛。
      虽然悲伤,但不知从何时起,女子已经流不出什么眼泪来了。
      “明轩,你错看我了,”她抱着怀里的人,最后感叹,“你们两个,都错看我了。”

      “绿头,你说,这世上是不是只有利益才能永恒?”我摸着它的翅膀上的光泽翎羽,苦笑,“还是说,只有对我,才是这样呢?”
      绿头眨眨眼睛,对我歪头。
      我笑笑,又摸了摸它的脑袋,细心地为它端来一盘它最爱的爆香榛子,看着它吃。
      或许在绿头看来,今天的我太过于反常,它吃了几粒后,便不动了,趴下来用一只眼睛打量我。
      “你看什么呢?”我弹它嘴巴。
      它于是夸张地叫道:“南苍,南苍。”
      “南苍累了,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回来呢,你以后要是想她了,就和我说,我们一起想她,泡一杯她最爱的菊花茶。”
      我接着说:“对了,衣柜底下还有一幅我之前学作画时老师作的南苍的画像,我这就去把它翻出来。”
      我走到衣柜旁边,却找不到锁了,找了半天才找到。要是南苍在她肯定会一边数落着我的记性,一边把钥匙递给我或者直接帮我打开柜子。我在衣柜里翻来翻去,明明记得那画就在那个地方,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终于把画拿出来在墙上挂好后,我和绿头就一直这样看着她。那天的南苍知道要被画馆老师画像给我练手,还穿了一件喜欢的衣服,在头上别了一株菊花。
      画里的南苍在对我微笑,很温柔。那画像离我很近,但是我却觉得上面的人越来越远了,莫名的,我看着看着就哭了。
      接着我迷蒙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感觉到绿头好像在拿头轻轻挨着我的脸,我听到它说了很多很多话,但是我只记得其中的一句:“主人,安心睡吧。”
      我便很安心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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