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微久

29、蓄谋已久

　　阳台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温热的气息扑在她侧脸上，酥酥麻麻的。
　　江掠意一时间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才不能让你入赘呢，我爸打下的江山可都是留给我的。”

　　沈初礼怔愣几秒，低低笑开，“我又不跟你抢。”

　　江掠意心里莫名的有点沉闷，她不太喜欢他总说，自己就一个人。
　　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就连“不介意”三个字，都仿佛是在无奈的妥协。

　　她突然不想再讨论这个事，扯着沈初礼一同坐在秋千椅上，转了另个话题，“对了，你去过繁川没？”

　　沈初礼神色一顿，声线疏离，“嗯，去过几次。”

　　江掠意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兴致勃勃的说：“我大学室友在那边开了家酒吧，我还入股了。”

　　“赚了多少？”

　　“……没赚，亏了。”
　　要不是今天江凤琴和孙家源提到繁川，她都差点忘了自己大学刚毕业那会的小投资，“也不知道亏了多少，我改天算算。”

　　“……”
　　沈初礼抬眸，略带迟疑的问：“你入股的生意，是不是都不太景气？”

　　“当然不是！”江掠意义正辞严的澄清，“这是例外，‘舒禾’就赚了很多。”

　　舒禾……
　　沈初礼倏地想到那张会员卡，似笑非笑的说：“没想到你还挺小气。”

　　“？”

　　“我们这关系，才给打个七五折。”他停顿两秒，继续道：“我记得你看的剧里，不都是说：随便玩，记我账上么。”

　　“……”
　　“这句话一般都是男主说的。”江掠意欲言又止，“而且我送你卡的时候，是普通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又不是恋爱脑，给你占个七五折的便宜就不错了。”

　　“那现在呢，有没有新的优惠？”沈初礼慢条斯理的问。

　　江掠意还记着刚才被他说小气，当下恨不得极力证明自己大方，“当然有，你到前台报我的名字，就说是我老公。”

　　“是你什么？”

　　“老——”江掠意及时打住，耳根烧了起来，含糊其辞，“我让她们给你打六折。”

　　沈初礼遗憾的说：“才六折啊。”

　　“六折你还不满意。”她忿忿回过头，顶着涨红的面色跟他掰扯，“周希云她老公去可从来都没有折扣，还得加钱。”

　　“那我还真占了大便宜。”

　　“可不是。”

　　沈初礼似是满意的笑了下，然后说：“以后别去繁川投资了，那边不走运。”

　　“也就入股了那家酒吧。”江掠意反应过来，“你不喜欢繁川？”

　　“嗯，不喜欢。”他坦诚说。

　　“为什么？”

　　“那边的天气不太好。”

　　江掠意跟着说：“也是，总下雨，湿哒哒的。”

　　下雨可以不出门。
　　可繁川的某些人，比天气更让人难以忍受。
　　沈初礼在心底补充。

　　—

　　陈黎和江宇富果然吵不过几句，隔半小时再下楼时，客厅已然风平浪静。

　　江掠意和沈初礼在景江名都住了三天。
　　主要这个国庆的天气实在不太好，雨下个不停，哪儿也没法去。
　　说好的中秋赏月，更是连月的影子都没见着。

　　吃过午饭，两人准备驾车回枫林雅居。临行前，陈黎给江掠意塞了两张请柬。

　　她没立即打开看，“又是谁结婚？”

　　“什么结婚，是梁老爷子八十大寿。”陈黎给她点明，“就是梁衡他爷爷，这回办的特隆重，请了不少人。”

　　“哦，那我不去。”

　　陈黎没骂她，反倒赞成道：“你不去也好，省得跟清知又闹什么别扭，她现在那肚子，圆滚滚的，是得离远点。”
　　要不是梁家下请柬的时候已经知道江掠意领了证，特地分了两家的名号送，陈黎才不会拿给她。

　　什么叫离远点！
　　在江掠意的认知里，只能是她自己不想去，而不是为了不与姜清知发生冲突，特意回避。
　　于是她躲开陈黎要抽回请柬的手，瞬间变卦，“妈，我又想去了，好久没看到姜清知，还怪想她来着。”

　　“……”
　　陈黎顿时有点后悔解释那么多话。
　　她试图要再劝，那边的江掠意已经窜上车，催着沈初礼快踩油门。

　　—

　　回去的路上仍在下雨，即使不是出行高峰时间，也有点小堵车。
　　车子开开停停，手机刷着头晕，窗外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江掠意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下周五要去梁爷爷的生辰宴。”

　　沈初礼：“要我送你？”

　　“两张请柬，你当然是陪我一起啊。”江掠意说完，想起来问他，“姜清知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沈初礼悠悠的重复她先前的话，“我现在是你老公，更不能理别的女人了。”

　　江掠意自动屏蔽了他后半句话的某个词，小声嘀咕，“奇怪。”
　　难道姜清知结婚后改邪归正了？
　　不对，同学聚会的时候，她还在天台上说些刺激人的话呢。

　　正想着，一道来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掠意下意识翻找自己的手机，抬头就看到车载蓝牙显屏上，浮动着一串号码。

　　哦，是沈初礼的电话。
　　江掠意松懈下来，见他没有立刻接，便指了指，“不接吗？”

　　前方路段车很多，沈初礼空不出手去点显示屏，只告诉她，“是陌生号码就挂断。”

　　“这好像是北城的号码，也不接？万一是你哪个合作对象。”

　　“北城？”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的松了几分，“那接吧，说不准是个诈骗电话。”

　　“所以，你下载国家反诈APP了吗？”

　　“……”

　　铃声已经响了第二轮，江掠意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点了接听。

　　她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先出了声。

　　“是沈初礼先生吗？”

　　轻柔的声音回响在车厢里。
　　江掠意不由睁大了眼，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她连忙望向沈初礼，正好沈初礼也看了过来，立马就接收到，她眼神里跃跃欲试的讯息。
　　——快回她！

　　沈初礼挑挑眉，欣赏了一秒她迫切的表情，才缓缓开口，“什么事？”

　　那边立刻接话，“没什么，就是想邀请你下周参加爷爷的生辰宴。”

　　沈初礼没应，“号码哪来的？”

　　“云，云骁哥给的。”

　　即使没见着人，江掠意仍旧能猜想到她说这话时的表情，一定是垂着眸，怯怯的惹人忧怜的模样。
　　江掠意又打量沈初礼，只见他目光注视着前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江掠意满意的收回视线。

　　沈初礼迟迟没回话，那边按捺不住，轻声问：“听说，你跟江江结婚了？”

　　“结婚证要给你看下么。”

　　“原来是真的啊。”她语气还挺欣慰，“江江可是我们这群同龄人里，结婚最晚的，我之前就跟她聊过这事，她说看缘分，没想到缘分来得这么快快。”

　　在江掠意催促的视线中，沈初礼敷衍的“嗯”了声。
　　确定他在听着，那边又继续道：“不过我有点好奇哎，江江是怎么吸引到你的呀？”

　　“……”
　　江掠意简直难以理解，怎么有人好意思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不会尴尬到脚趾抠地吗。

　　事实证明，真的不会。
　　那种关切又略带俏皮的语气以及自动忽略尴尬的厚脸皮，江掠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学不来。

　　沈初礼沉默片刻，说了个最显而易见的优点，“好看。”

　　“啊……就只是因为好看？”

　　“好看还不够？”

　　那边连忙解释，“我是觉得，两个人相处主要看性格，江江的性格大家都知道的，也麻烦你多多包容啦。”

　　“你可能误解了，掠意的性格还不错，如果你觉得不好，那可能……需要反思一下。”

　　“……”

　　车厢安静得像是已经结束了通话，江掠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清知，原来你跟男人说话是这样的啊，学到了。”

　　一秒……
　　两秒……
　　三秒……不到。
　　蓝牙显示屏中，闪出通话已结束的字样。

　　江掠意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车子正好驶入停车位，沈初礼伸手轻拍她的背，“还没笑够？”

　　“哈哈哈哈哈……够，够了。”她平静了好一会，才能说上一句完整话，“你手机通话开自动录音没？”

　　“开了。”

　　“太棒了！”江掠意兴奋的说：“把录音发我。”

　　沈初礼：“要做什么？”

　　“学习！”

　　“刚不是说学到了？”

　　她眸子一转，掐着嗓子说：“就学了点皮毛呢，初礼哥。”

　　“……”
　　沈初礼蓦地撇开眼，下秒就把音频发到她的手机上。

　　“谢谢初礼哥，初礼哥你人真好。”

　　沈初礼：“……”

　　江掠意存好音频，似乎上了瘾，转头又茶里茶气的问：“初礼哥，人家也有点好奇，你到底喜欢人家什么呀？”

　　沈初礼忍无可忍：“正经点。”

　　“啊……”她拖了个长音，“可是人家就喜欢不正经呢。”

　　沈初礼盯着她几秒，饶有兴趣的勾唇，“是吗？我也有点好奇——”

　　江掠意嗅到一丝危险，还未做出防备，就被他探身过来，虚虚抵在副驾驶上，难以动缠。
　　只能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听他把话说完。

　　“你喜欢哪样的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