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天下续言》印苏

33、苏廷关下帖

　　赵羽回到了西厢房的时候，正好遇见赵府的家丁领着一个人来拜会楚天佑。他静立门外看着楚天佑与来人谈话。
　　“楚公子，我家少爷明日过午，在苏府亭苑中，设宴款待楚公子，请公子务必赏光。”
　　楚天佑看罢请柬，将其在手中合上，随手放在手边桌上。
　　今晨，赵羽已将昨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楚天佑，包括他替赵恩娘出头、得罪苏廷关之事。自然知道这下人口中所称的少爷，便是苏廷关。
　　他轻笑，望着那苏府下人，道，“楚某与贵府公子素昧平生，令公子下此请柬，实在教楚某不知所谓了。”
　　下人小心张望，忽然瞥见了站在门口的赵羽，随即转过来，毕恭毕敬地抬起手。
　　楚天佑知道他看赵羽是何意，见这下人小心翼翼，便佯装没有看到。
　　“楚公子，小的也不知我家少爷与您有什么渊源。或许是公子美名在外，我家少爷钦慕已久……也未可知，公子只需明日赴宴相问，必知详情。”
　　下人受了苏廷关的提点，并不将赵羽得罪苏廷关的事情挑破。
　　楚天佑也就坡下驴，道，“楚某一介闲人，能有什么名声在外，想必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贵府公子。既然苏府盛情相邀，楚某岂有不去之礼，你只管回话去，明日楚某与舍妹登门叨扰公子一餐。”
　　下人再次拱手行礼，“多谢楚公子，在下告退。”
　　“小羽，送客。”楚天佑开扇。
　　赵羽颔首，“是。”
　　送走了那个下人，赵羽匆匆赶了回来。
　　“公子，我昨日才得罪苏廷关，他此番下帖相邀、必定不怀好意，您怎可答应赴约？况且，您话中意思，是不打算带我一同赴宴？”
　　赵羽神色焦灼。
　　楚天佑翻看着苏廷关下的请柬，道，“我确是此意，明日这场鸿门宴，”楚天佑抬头望向正一头雾水的白珊珊，“我打算与珊珊同去。”
　　“公子不可！”
　　说着，赵羽就跪在了楚天佑的面前。
　　白珊珊更是茫然，走到了赵羽的面前，道，“怎么回事啊赵羽哥，你先起来。”
　　赵羽执拗，不肯起身，“公子不答应让我随行保护，赵羽宁跪不起。”
　　“小羽，你该知道我是意志坚定的人。”楚天佑有些严肃。
　　白珊珊第一次见到两人这副模样，无奈望向一旁的丁五味，问道，“五味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五味摇了摇扇子，抓着赵羽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道，“石头脑袋，你先听听徒弟为什么要明知道你得罪了苏廷关，还要去吃他的饭。”说着，丁五味用自己的脚踢了踢他的膝盖，继续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咱几个你又不是不知道，谁吃这套？”
　　说着，丁五味嘻嘻一笑，转头望向了楚天佑，道，“你说是吧？徒弟？”
　　楚天佑被丁五味逗笑了，道，“你说是就是吧。”
　　白珊珊虽然不知道赵羽怎么得罪了苏廷关，但她亦认可丁五味的话，也劝赵羽道，“赵羽哥，五味哥说得对，你先听听天佑哥怎么说嘛！”
　　赵羽闻言，望向楚天佑，拱手道，“公子……”
　　楚天佑开扇轻摇，道，“以苏廷关这种纨绔子弟的性格……”
　　不知为何，楚天佑此刻竟忽然联想到了何耀祖。
　　“昨晚的事是断然咽不下气的，搞不好昨晚那波刺客，就是苏廷关的手笔。”
　　赵羽闻言，想起了方才在厨房中时，赵恩娘对他说过的话。
　　“公子，方才赵姑娘也是这么说的。”赵羽道。
　　楚天佑点头，“那我想是八九不离十了，连栽两个跟头，想必苏廷关已经学乖了，打算用点新鲜的招数对付你我。”
　　白珊珊皱眉，道，“天佑哥，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这么轻易答应苏廷关的邀约，不正中他的下怀么？”
　　“珊珊，”楚天佑轻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昨晚的那些刺客，看起来绝非一般的刺客，苏廷关在一个小小安县能有如此手笔，恐怕其中有什么猫腻。”
　　“但公子为何不肯让我一同随行？”赵羽又把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抛了出来。
　　“梁子是你与苏廷关结下的，但他却下帖邀请我前去赴宴，摆明了他不想与你销这笔账。况且，你在我俩跟前，‘销账’时他若要求你当面告罪，我如何推辞？”楚天佑解释道。
　　“可是您的安危？”赵羽虽然认同楚天佑的话，但在他心中，国主的安危高于一切，也高于他个人的尊严，“为了您，赵羽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给苏廷关……”
　　“小羽，”楚天佑眼神坚决，“苏廷关恐怕当不得你一跪。”
　　丁五味突然插话，对楚天佑道，“徒弟，石头脑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想想，上次那个平溪镇的何耀祖也是请你去吃饭，谈不拢直接打了起来，这次说不定也是一样，你和珊珊现在都身体虚弱，武功好也有吃亏的时候。”
　　楚天佑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众人不解。
　　楚天佑道，“昨夜之事，宝锋记试新月弓，明显是在针对赵恩娘。小羽的出现对苏廷关来说纯属巧合，得罪他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赵恩娘不一样，苏廷关知道他与赵恩娘会面从来是针尖对麦芒。苏廷关是商贾之子，有嚣张跋扈的资本，但赵恩娘呢？仅凭一间祖屋，一身好射艺？”
　　白珊珊深以为然，“对，赵姑娘的身世来历，确实十分神秘。”
　　楚天佑点了点头，“能让苏廷关拿她没有办法，应非寻常人氏。”
　　丁五味越听越糊涂，“徒弟，你说这些跟你们明天去吃饭有什么关系？”
　　“那自然是有。”楚天佑笑着望向了赵羽。
　　赵羽亦是一脸茫然，不知楚天佑话中深意。
　　白珊珊笑着道，“天佑哥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苏廷关虽然和赵恩娘面上不合，但到底不敢对赵恩娘怎么样。如今咱们借住于赵府之中，也就是在其荫庇之下，苏廷关要动赵府的客人，是要过问赵恩娘的。”
　　赵羽恍然，目光从白珊珊身上移到楚天佑身上，只见楚天佑捋了捋鬓须，笑道，“知我者，珊珊也。”
　　丁五味对楚天佑的盘算仍有些担心，“我说徒弟，万一他就是敢得罪这个赵恩娘呢？那你与珊珊不就危险了吗？”
　　“所以，现在就要靠小羽了。”楚天佑胸有成竹道。
　　丁五味转头看向也是一头雾水的赵羽，指了指，“他？”
　　楚天佑点头，“然也。”
　　“你不是不让他跟了吗？”
　　“咱们几人中间，和赵恩娘最熟悉的就是小羽了。咱们此行凶吉，便让小羽去试探一番。”楚天佑道。
　　丁五味挠了挠头，“你这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白珊珊道，“五味哥，天佑哥的意思是，赵羽哥跟赵恩娘走得近，让赵羽哥去试探试探赵恩娘对此事的态度。我想，赵恩娘应当十分了解苏廷关才是，或者她会告诉我们，明日会发生的事情。”
　　丁五味嘟囔，“怎么听起来那么像美人计。”
　　白珊珊闻言而笑，“确实，不过……”白珊珊望向了一脸耿直的赵羽，对楚天佑小声道，“我担心赵羽哥比那赵恩娘更容易中美人计吧……”
　　这些话听到赵羽耳中，赵羽忽然又想起与赵恩娘的几次独处，确实觉得自己斗不过这女子，此番怕是羊入虎口。
　　但为了楚天佑，赵羽还是又去找了赵恩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