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祈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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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他只是猜测这位小王爷身上发生了些什么，那么现在便可以一一捋清了。
因为自小征战沙场，所以才会时时表现得那么不近人情吧，明明最是渴望他人的关心，却总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肯同他人太亲近。
大抵也是因为害怕吧，害怕同自己扯上关系的人都没个着落，所以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浑身还带着刺儿。
而这人同自己之所以连得紧些，八成是因为自己先迈出了一步，谁让他生得一双眼睛那么抓人，第一次见面，自己便觉得这人有趣得很，所以对他，也无需设防。
一切仿佛便豁然开朗起来，宋莅之心想，无论是一厢情愿也好，错付也罢，这人，他就得一直陪着。
能走多远，便陪着走多远。
至少，不要再让这位小王爷年复一年孤零零一声不吭地上路；不要再让他在北疆，南陲，汾都，甚或任何一个战场上，对抗任何一支敌军的战役中，死生不顾，觉得没有人念着他等着他；不用再让他凯旋之时无人相迎。
宋莅之回握住这位老将军的手，“钟副将，我虽然同齐将军结识的时日不多，但我清楚他的为人，愿意同他交好，我的心情，大抵跟您无异。”
话音刚落，只见钟副将立马退开半步，单膝跪于地上，行礼道，“好！那便最好！那我便放心了，往日里我总操心没人惦记着他，现如今有公子这么一番话，即便是出了军营，列位朝堂，我也无甚忧虑了。这战场官场都一个道理，有人相帮，总是要好得多。今日我就在此感激宋公子，大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有什么我钟某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同齐小王爷来找我，两位一句话，将军营通体上下任凭差遣。”
见他行如此大礼，宋莅之也没好意思同人解释他其实不在朝廷为官，顶多蹭着齐清嘉的便宜，去翰林院逛逛，不过他这一席话，又确实真诚，不承情反倒过意不去。
他起身扶起钟磊，“钟副将言重了，这些，本就是身为一个朋友分内之事。我既同小王爷有缘，便会尽我所能去扶持他。”
钟磊又向他行了好几次礼，那之后才又重新坐下来同他讲了许多齐清嘉的过去。
宋莅之一边听着他讲，一边目光追随着训练场上那抹熟悉的身影，意气风发，却从不向人吐露心声，如此，真的能吃得消吗？
军营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日头便下去了，齐清嘉吩咐众士兵点燃篝火，又派了一群人置办酒和肉。
交待完这些，他才过来营帐这边想接宋莅之过去，这时候钟副将也已经去忙活了，一进门他便看到宋莅之一个人呆呆地立于大堂中央，目光相遇时，神色有些忧伤和落魄。
夜里的冷风吹得人鼻子生疼。
他心一紧，两步并三步走上前扶住他，“……哥哥，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
宋莅之没有回答，只是拥住他，头埋进他的怀里，抱得很紧，有埋怨，有心疼，有倔强。
“齐君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鼻音好重。
又要哭了吗？
齐清嘉突然想起初见那一天，怀里的人也是这样，埋进齐骧腾的怀里，不忍让人看到自己难过的一面。
只是，上一次是因为落榜，这一次，会是因为自己吗？
他回抱着怀里的人，轻声笑道，“我相信哥哥说的，篝火已经燃起了，我们走吧。”
宋莅之这才放开他，任由自己的手被人牵着，途经堆放得齐齐整整的标靶，穿过三三两两聊天的士兵，一路走到燃烧得过分热烈的火堆之前。
“哥哥，”齐清嘉转身望着他，眉眼温和，目光炯炯，一字一句说道，“篝火会是北疆的风俗，是用来祈福的，祈平安，求姻缘，求前程。”
说完低下头，“我不知道哥哥今日为何而难过，但它可以给你一个念想，哥哥想要什么，待会儿在心里一遍遍想着便是了。”
宋莅之正想开口问他想求什么，钟副将便又过来了，“齐将军，宋公子，大伙儿把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也坐下来吧，好好吃完这顿饭，以后啊，我就不常能见到你们了。”
两人只好跟着众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放着篝火堆，有人替身旁的杯子倒满了酒，不知是谁第一个举杯，“来，大家伙儿，这段时间承蒙各位的关照了，日后戍守那寸草不生的边疆，我也定将各位的恩情铭记于心。其次，齐将军钟副将对我的点拨与提拔，在下没齿难忘，希望齐将军日后于官场飞黄腾达，如鱼得水，希望钟副将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我先干为敬。”
众士兵都开始附和，举杯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热闹。
“好！好！”
“我祝齐将军前途无量啊！”
“……”
“钟副将要平平安安，乐乐呵呵地活一辈子！”
“齐将军早生贵子啊！”
听到不和谐的这么一句，顿时整个营场的人又哄笑不止。
齐清嘉摇摇头，举杯回敬，钟副将喝着喝着又开始揉眼睛，“我这把老骨头，要什么长命百岁，我就是埋骨疆场的命，我还宁愿自己去守，让你们平平安安的活一辈子！”
为了打破这伤感的局面，又有人招呼大家趁着篝火还亮得很，赶紧祈福，把心里头想的都默念一遍，战神才听得到，才能保佑。
一时间众人又不喧哗了，望着火堆出神，有人想着给全部家里人都求个平安，家里有妻室的盼着妻女不要过度神伤，家中有人战死沙场的望着杀敌报仇，远乡有所念之人的，祈祷劫后余生，还有命可以喝一场酒，共赏长安花。
宋莅之在旁边看着齐清嘉，这人已经开始拿酒坛子喝了，也不知是因为轻松，还是因为要离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了，想要借酒消愁。
他伸手去拦他的酒坛子，却被齐清嘉顺势给拽住，后者眼神涣散，盯着他良久才松手，回过身又狠狠灌了两口。
他见这人不听话，也赌气从旁边抱过来一坛酒，灌了一口便觉喉咙火辣辣地疼，咳嗽了好几下。
齐清嘉发觉身边人的动静，忙扔下捧着的酒坛子，拍着他的背，声音沉醉，“……哥哥，你怎么样？”
宋莅之趁机拉过他起身，朝人少的草场奔去，走到一处平坦宽阔的地方他才停下来，拽着齐清嘉一起躺下。
“……”
喝醉了果然连脑子都转不过弯来，齐清嘉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刚刚被人骗了，现在还被人拐了。
他笑着侧过身，正好对上宋莅之的侧脸，这人一点儿也不心虚，还双手撑头闭着眼睛装睡。
也好，给人可乘之机，事后还可以说自己酒后乱性。
他伸过右手揽住身边人，半个身子压在人身上，脑袋伸到人脖颈那里乱蹭，温热的鼻息扑在人脸上，脖子上，胸膛间。
宋莅之一滞，只觉心跳得异常快，头转向另一边，想伸手去推开齐清嘉，可这人却壮得跟头牛似的，任他怎么使力也推不动，反而在这拉扯中把衣襟给蹭得松了。
齐清嘉趁势要去扯他的衣襟，却被宋莅之给死死护住了，“二公子？齐小王爷？齐将军？你醉了。”
齐清嘉只好换了攻势去扯腰带，宋莅之一时放松警惕，陡觉腰间一松，紧接着双手被人往后一按，齐清嘉径直扑上来，吻住他的唇，任他想要挣扎也说不出话来，急得眼尾泛红。
齐将军啊齐将军，你可知道你吻的是谁？这让我事后如何面对你？！
可这吻不剧烈，温柔又绵长，宋莅之想挣扎，却也留恋。
齐清嘉不想让身下人太过为难，只这一个吻，结束后他便翻了过去，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理衣服的声音，舔了舔嘴唇。
待宋莅之躺下来后，复又抱住人家，“哥哥。”
宋莅之怕他又乱来，紧紧扣住他两条胳膊，“……齐将军。”
齐清嘉重重吸了一口气，“哥哥许了什么愿？”
声音带着点儿酒酣的沙哑与慵懒。
“我……跟你许的一样，你先告诉我你许了什么。”
齐清嘉没忍住，轻声笑了，这人怎么到现在都不担心自己被占了便宜，还想着套人话呢。
“可是我求的是姻缘。”
声音含糊得恰到好处。
宋莅之有些紧张，不知是什么原因。
“那……你是怎么求的？”
“我就跟战神爷爷说要跟心悦之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这番话下来，宋莅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那你难道不知道要为那人守身如玉吗？刚刚亲我又算怎么回事？”
齐清嘉没有再接话，这一次，他倒是真的睡着了。
宋莅之又在原地保持这个姿势躺了半饷，才起身拖着齐清嘉回营帐，因为赌气，他还刻意抱着齐清嘉睡了一宿。
反正你都亲了我，我就抱抱你也不是什么大事，什么心悦之人，她反正又不知道这些。
第二日有人敲门，宋莅之才迷迷蒙蒙醒过来，一转身就看到齐清嘉支着个头看着他。
“！”
他急忙翻身下床，“咳咳，那个，齐将军，昨晚上不好意思哈，我太困了，就挤了挤你的被窝，实在不好意思。”
齐清嘉忍住笑，作出焦急的表情，“哥哥，那我昨晚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我好像喝得特别醉，也不知有没有失礼。”
幸好，睡一觉什么都忘了，果然昨天晚上是因为喝太醉了，宋莅之心想。
可这么想着他也没多开心，莫非这人昨晚是将他当成那个所谓“心悦之人”了吗？所以才吻了自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祈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