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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打赌 ...

  •   余漾死也想不到再遇会是这种场合。

      短裤下嗖嗖刮着凉风,显得两条腿空荡荡的,她想挡住自己这身睡衣是晚了,就把垃圾袋往后藏,快速做好心理建设后,她扬起笑容,侧头咬紧牙根,维持着仅存的礼貌问余爱民:“爷爷,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傅叔叔?”

      余爱民豪爽一笑:“你不知道很正常,这是你太爷爷的交情,太爷爷跟小傅的爸爸,是一个大院里出来的。”

      似乎不想深说,他接着催促:“快,叫叔叔呀!”

      余漾僵着笑容,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昨天的尴尬感还很新鲜,彼此对对方的印象本来就不算太好,今天见面辈分又突然降了一辈儿,以后她在他面前岂不是永远矮一截了?

      不对,以后还是不要再见最好!

      余漾在那犹犹豫豫,余爱民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只是抱歉地跟傅居年道:“这孩子怕生,现在孩子都这样,小傅,你别挑眼。”

      他拍拍他后背:“咱爷俩别在外面说了,进去说吧。”

      说着,余爱民让开一步,将人往里请。

      傅居年看了余漾一眼,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就是语气耐人寻味:“怕生?”

      余漾心头一跳,听出他话里的暗示。

      刚要开口回应,傅居年已经跟着余爱民进去了,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门关上后,余漾对着空气深呼一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爷爷话里的意思,两家怕是早就相熟,只是她以前不怎么回燕城,回去燕城也是跟爷爷泡在射击馆里,很少跟爷爷出门应酬,印象里爷爷那些朋友都是上了年纪的,她不记得有见过这个男人。

      他今天过来是想干什么?只是寻常拜访,还是故意来找她?

      会不会太巧合了?

      飞快丢完垃圾,余漾一路小跑,关上门后放轻脚步,然后就听到爷爷正跟那人说话。

      她装作无事发生上了楼,走楼梯时竖着耳朵听了听,两人似乎在说什么地皮的事,依稀听到“项目”、“楼盘”之类的字眼,没有提到昨天在Mr的事。

      还好没提。

      爷爷虽然开明,但是不喜欢她一个人出去玩,尤其是Mr这种地方。

      不过他自己在会所不干好事,恐怕也不会上赶子跟爷爷提起,自损形象。

      走到一半,余漾突然听到了什么。

      眼神一变,她加快脚步,蹬蹬蹬上了二楼,到了二楼后,她转而小心翼翼地猫着腰爬到栏杆旁,从上往下看了看,见无人发现自己,掏出手机,镜头对准那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就潜回了房间。

      楼下,俩人将二楼的猫腻尽收眼底,余爱民尴尬地看着傅居年笑了笑。

      “呵呵,我这孙女,喜欢摄影,爱好,只是爱好!不是偷拍!”

      傅居年脸上丝毫没见窘迫,礼貌回应:“没关系。”

      虽然不知道自己孙女今天是在搞什么鬼,但余爱民极其护短,也就由着她去。

      话说回眼前,余爱民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越看越满意,眼中满是赞赏。

      看了许久,又不免暗道可惜,怎么自己就没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你父亲身体还好吧,你大哥在外面怎么样?我记得他好像很久没回来了。”

      傅居年回道:“父亲身体健康,大哥整顿完海外产业,过年回来。”

      余爱民眯着眼笑,等着他继续说,结果傅居年后面就没有话了。

      场面有些凝滞,余爱民喝了口茶,心说,这个小傅哪里都好,就是有点闷……

      “这次叫你过来,除了西悦圆那块地,还有件事……”

      两个人继续说着,楼上,余漾站在全身镜前,看着自己,摇头啧啧称奇。

      “兔子睡衣,带耳朵的,摁着嘎嘎响,余漾,你真牛,你怎么不把你幼稚园压箱底的蜡笔小新睡衣穿身上呢,啊?”

      昨天穿着校服去会所就有够离谱了,今天又心血来潮把衣柜里最幼稚最粉嫩的一套穿上了,偏偏都让那人看见……

      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会是什么形象?

      不过既然知道了她是余家孙女,应该不会再误会她是什么失足少女了吧……

      余漾在那无能狂怒的时候,听到手机“叮”地一声,她赶紧趴到床上打开手机。

      黎欢:???

      黎欢: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啊,傅居年,封睿集团大老板!

      还真是他。

      刚才在楼梯听到“封睿”什么的。

      余漾啪啪打字。

      打个番茄:你不是说他是高岭之花,出淤泥而不染吗?

      黎欢很快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很激动。

      “他就是啊!年近三十,至今单身,商界奇才,不吃家里老底,一手缔造封睿帝国,还没什么花边新闻,这妥妥的高岭之花好吧?”

      余漾顿了顿,字打得更加卖力。

      打个番茄:你怎么知道?人家找女人你也不能趴床底下听着啊!

      出于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余漾没有把Mr包厢里的事告诉黎欢。

      隔了一会儿,黎欢发来语音。

      “我当然知道,都在燕城,就这么大地儿,圈子里谁人啥样其实都门清的,就像顾XX,别看他经常上综艺营销绝世好男人,其实外面玩得可花了……反正傅居年素得别人都觉得他要么是不行,要么出家了,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

      黎欢说着说着还扯出了娱乐圈的瓜,然后又自己扯回来了,最后做个总结:“总之傅居年挺干净的,我没什么他的八卦。”

      余漾听黎欢说得这么煞有介事,也觉得她没必要骗自己,而黎欢本来就是圈内小灵通,余漾基本什么事问她都能找到答案,她说没有,那大概率就是真的没有。

      可她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打个番茄:我还是不信。

      黎欢:打赌不?

      打个番茄:怎么赌?

      黎欢:我去勾引他,他要不为所动,就证明他确实唐僧。

      打个番茄:那怎么算数?

      黎欢发来一个无语的表情:。你就是说我不够有魅力没说服力呗

      余漾刚想回不是,就看到黎欢接着发一条:那你去,你试试!

      余漾愣在那里。

      她坐在床上,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拒绝,但是“我才不”三个字都打出来了,耳边突然响起那人窒息的三连问。

      “缺钱?”

      “被迫?”

      “兴趣爱好?”

      “知道了。”

      这就是她在他心中的第一印象。

      刚才见面,在爷爷面前,傅居年表现得就像两个人从来不认识一样。

      一个心照不宣,一个守口如瓶。

      余漾心想,或许不是黎欢小灵通的功力失手了,只是傅居年藏得太深了。

      他不在爷爷面前拆穿自己,或许还有别的意图,有些事情不说破时,就好像镜中花水中月,暧暧昧昧纠缠不清,有一种特别的美感和刺激。

      不管是哪种,他都不是外人眼中那样光风霁月的样子。

      商人嘛,内心能纯洁到哪去。

      鬼使神差地,余漾把“我才不”删掉。

      【试试就试试!】

      手指轻点,发了出去。

      发出去后,余漾握着手机,在床上调整好坐姿,深呼吸。

      明明只是心血来潮,可是心突然跳得很快,身体里像是有燎心的野火在迅速蔓延,让她整张脸都跟着热起来。

      就好像她第一次握枪,对准靶心,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那时一样。

      子弹脱离枪口,朝着未知的目的地超速飞行,而她,在等待命中红心的那一刻。

      是一种兴奋的感觉。

      余漾的兴奋是无来由的。

      也许是出于好奇心,也许是出于邪恶的报复心理,又或者就是单纯的无聊,想找点事情做。

      总之,余漾突然之间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

      这两次见面,都是他衣装得体高高在上,而她比较狼狈。

      余漾就想看看,他狼狈起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

      午饭时间到了,余爱民留傅居年吃饭。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外人。”

      傅居年看了看腕表,现在赶回公司开会还来得及,吃完午饭就有些晚了。

      他对时间控制严格到近乎苛刻,很少会因为临时决定打乱计划,也讨厌别人控制他的时间。

      他抬起头,正要回答余爱民。

      “爷爷,要吃饭了吗?”

      突然被一声甜得有些发腻的嗓音打断。

      傅居年身子没动,侧过头去看。

      余爱民也愣了一下。

      心里奇怪自己孙女刚才的声音怎么有些不正常,转身一看到余漾,直接呆在那里。

      余漾换了睡衣。

      牛仔热裤,短款半袖,都不算什么特别的款式,只是腰有些空,胸有些低,腿有些长。

      余爱民倒不是老古董一样介意孙女穿着太清凉,就是好奇在家里怎么还特意换了一套,这紧身的勒着身子多不舒服啊!

      不过有外人在,他也没说。

      对着余漾喊了一嗓子:“陈叔做好饭了,下来吃吧!”

      余漾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跑到余爱民身边,看向傅居年:“傅叔叔,要不要留下吃午饭?”

      “嘿,现在又自来熟了!刚让你打招呼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余爱民调侃自家孙女一句,又转过头,再次邀请傅居年,“来都来了,在这吃吧。”

      两双眼睛同时殷切又充满热情地看过来,一个是真的热情,一个是假的殷切。

      傅居年视线短暂地掠过余漾,沉默一瞬,他看着余爱民,点了下头:“麻烦您了。”

      “这就对了!”余爱民很开心,“能喝酒吗?”

      “开车了。”

      “哎呀,没有口福喽,我这可是有好酒!”

      “下次陪您。”

      “哈哈,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

      傅居年很对余爱民胃口,吃饭时也总夸他。

      余漾时不时地抬起头偷偷瞄着傅居年,发现他平时确实很正经,正经到挑不出一丝错处,连吃饭都斯文优雅,能当就餐行为规范打印下来贴墙上。

      饭吃到一半,余漾见爷爷终于停下夸口了,赶紧拿起话头,好奇地看向傅居年。

      “傅叔叔,你平时都喜欢玩什么呀?”

      傅居年搁下筷子看过来,似乎知道她还有话说,没有回答,余漾紧跟着补充:“就是兴~趣~爱~好~之类的。”

      她特别强调了“兴趣爱好”四个字。

      傅居年神色不变,静了片刻,道:“冲浪。”

      一个正经的回答,正经到有些无聊。

      余漾稍稍错愕了半秒钟。

      “那傅叔叔平时除了工作,都喜欢去哪啊?”余漾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双手搭在桌子上,往前探了探身子,“娱乐消遣的地方。”

      她一心套傅居年的话,没有意识到自己与餐桌离得太近了。

      米白色的上衣与桌布泾渭分明。

      余爱民吃完了,正侧身跟陈叔说着什么,没注意到这边。

      傅居年看着余漾,视线向下一垂,又抬起,很细微的表情,却有几分提醒的意味。

      余漾顺着他刚才的视线向下看,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抬起一只手搔了搔耳朵,正好遮住了胸前一部分,然后低着头往后退了退。

      傅居年的声音传来:“吵闹的地方,我都不喜欢去。”

      余漾摸着火辣辣的耳根,心说骗人,Mr又不是什么清净之所。

      眼神飘飘忽忽地看着前面,有些懊恼自己又出了糗,闷头扒几口米饭缓解心绪,重新调整好后,才抬起头看着傅居年。

      这次的问题没有兜圈子。

      “傅叔叔知不知道有个叫Mr的地方?”

      “知道。”

      “你去过?”

      “谈工作,偶尔。”

      “哦~谈工作啊!”余漾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会不会觉得无聊啊?无聊时候,有没有找点人过去……陪你们聊聊工作什么的。”

      余爱民说完事情坐回来,正好听到后面这两句,跟余漾道:“你傅叔叔谈的项目,都是大项目,哪能让别人在旁边听了去。”

      余漾噎了一下,被自己天真可爱的爷爷呛得没了话。

      她低头喝了口果汁,想着该怎么把话题扯回来。

      傅居年这时突然起身。

      他看向陈叔:“洗手间在哪里?”

      “我知道,我带你去!”余漾也跟着站起来,因为动作太过突兀,引得几人都看向她,余漾后知后觉地放下手,声音放低,“我也正好要去。”

      她是主人,给客人带路没什么稀奇,余爱民吃完饭该吃药了,让陈叔给他拿药,也没当回事。

      余漾带着傅居年去了洗手间。

      傅居年真的是去洗手的,他将腕表摘下来放到干净的台面上,打开水龙头,余漾靠在门边,盯着镜子里深不可测的男人,微微扬起唇角。

      “傅先生去Mr,好像不止是谈公事的吧?”

      爷爷不在这里,余漾说话也就没了顾及。

      傅居年头都没抬,只是能听出话中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不叫我叔叔了?”

      语气夹杂着揶揄,仿佛将她当成了任性顽劣的小孩。

      眉一蹙,余漾突然迈开步子走上前,伸手按住盥洗池一边,挡住了盥洗池,这一挡,两人挨得极近,余漾气势汹汹地仰着头,琥珀色眼眸露出几分狩猎的意兴。

      她反客为主:“你喜欢我叫你傅叔叔?”

      男人没退开,表情也没改变。

      微屈的双膝不经意间蹭过裤腿,磨砂般的触感让皮肤感觉到凉意,却又觉得温度是上升的。

      余漾没听到回答,也不着急。

      “不说,那就是默认了?”

      傅居年终于皱了皱眉。

      余漾看到他神色变化,心头得意,垂下眸,视线落在男人的领带上,抬起手轻轻拂了拂,“以前,是不是也经常有人用这种手段讨好你?”

      傅居年自然知道她说的“这种手段”指的是什么。

      气氛僵持不下时,他却突然勾起唇角。

      轮廓深邃的眉眼染上一层淡淡笑意,脱口而出的语气却是冰冷的:“跟你有关系么。”

      余漾心里一突,腿侧蹭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他语气不善,她反而恶向胆边生。

      “恼羞成怒了?”余漾也换上笑脸,“那换个问题,昨天为什么替我解围?”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余漾心里清楚,周密第二次进房间,其实是给余漾解围的。

      没有傅居年的授意,周密不会回来。

      分明是不错的行为,不过眼下余漾打算从里面做些文章。

      她笑意盈盈地盯着他:“是不是看我还不错,想打个回马枪?”

      话音一落,傅居年低头,正与她目光交错。

      晦色眼眸深邃幽暗,距离渐渐被压缩成光线穿不透的缝隙,他一点点靠近,连神色也变得异常认真。

      余漾一下秉住了呼吸。

      她不再说话,漆黑浑圆的眼睛越来越大,她看着他逐渐倾下身,就在危险的警报快要突破临界点时,嘎吱一声,稀稀拉拉的水声戛然而止。

      他只是将滴答水的水龙头关得更紧了一些。

      余漾侧头看了看水龙头,满世界是咚咚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他的话音。

      傅居年抬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淡淡道:“你处理问题太过尖锐,不是聪明的做法,如果王全安被逼急了,他不会让你好过,那屋子里都是他的人,你会吃亏。”

      给了一句解释,他转身离开。

      余漾后知后觉地回过身,傅居年已经不见了。

      缓了一会儿心跳频率才回归正常,但却更加堵了。

      明明是她来调戏他,结果反被他调戏了似的。

      他还说她不聪明。

      嘴是真不会讲话。

      余漾泄了口气,转身想洗洗手,眼睛瞥到了什么东西,身子突然顿住。

      盥洗池旁,安静躺着一块腕表。

      余漾盯着腕表看了好一会儿,眼底渐渐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女冲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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