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且走且停

9、第 9 章

　　酒吧里灯光昏暗，台上有人刷着吉他唱The Hell Song，台下人声鼎沸。
　　他皱眉，不喜欢这里，太吵。
　　想出去，可是路被堵死，只得辗转来到吧台。
　　他要了杯水，周围传来异样的眼神。
　　音乐结束，另外换了歌手上台，曲子舒缓。
　　他起身要走，却撞到别人，他忙道歉。
　　在酒吧叫水喝啊，被撞到的人开口。
　　他抬眼一看，刚才台上刷吉他的男生。
　　第一次来这儿？
　　恩。
　　要走了吗？
　　是。
　　真可惜。
　　恩？
　　本来想给你讲个故事的。
　　什么故事？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本来是要离开的。
　　男生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儿，请我喝杯水吧，嗓子有点儿干。
　　他又要了两杯水，然后做下来等男生开口。
　　男生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然后舒服的抿嘴，样子乖巧可爱，他忍不住就笑了，这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恩，让我想想怎么开始，男生轻轻咬了咬嘴唇。
　　就从我父母离异，留下我自己一个人说起吧。
　　他心里揪了一下，男生用的是“我”，而且如此悲情，这个故事开头就不好，他想，眉头习惯性纠结。
　　男生看着他的表情，扑哧笑了，你就当个故事听，干嘛一脸痛苦，你这样让我如何进行下去。
　　他一楞，也笑了，是啊，故事而已，还没开始自己就当了真。
　　恩，男生又喝了口水，然后放下杯子开始了他的故事。
　　我五岁那年父母离异，母亲另嫁他人出了国，父亲另娶她人离了家，重听跛腿的外婆骂骂咧咧带走了我，父母每月寄来生活费，外婆用在了好赌的舅舅身上。
　　我十岁小学毕业，考上重点初中。

　　那么小？他忍不住打断。
　　恩，跳过级。

　　我问外婆要学费，外婆说没有，我没办法只能给学校老师说我不上初中，老师一听来家把外婆教育了一下午，我学校是进去了，以后的日子却真正难过起来，外婆不再给我零用钱，也不给我买新衣服，学校要求交的钱外婆亲自过来问清楚，钱从来不过我的手。我原本以为我会这样过一辈子，可是一年后，舅舅赌博欠了一大笔钱，追债的人来家里杀了舅舅，也杀了外婆，我从学校回家，邻居阿姨把我堵在门口说让我今天到她家过，我从人群缝隙里看到家里清晰的血迹。

　　男生停下来，咬着食指关节，像是在考虑怎么讲下去，又像是在拼命隐忍。
　　他以为男生会哭，刚想掏纸巾，男生把头抬起来，冲他一笑，说，其实我是感激外婆的，那么多年她让我至少有个家，她一走，我连家都没了。

　　我继续念书，警察联系到我父亲，父亲来过学校一次，我没见着，他把银行卡给了班主任，班主任转给我的时候说，这是你父亲给你的，初始密码是你生日，以后每个月底他会给你寄生活费，直到你十八岁，老师说完眼睛有些红，然后让我放学去银行把密码改了，我的生日老师知道。
　　我想还好，至少父亲还记的我生日，知道我生日的人也就两个，一个是往卡里存钱的人，一个是看见我就会红了眼眶的人，我没必要改密码。
　　我一直没有母亲的消息，生活费也是父亲一方在承担，直到我十八岁，大二。

　　男生喝了口水，然后抬着杯子慢慢的绕圈儿，眼睛很专注的注视着里面的透明液体。
　　他什么都没说，静静等着，台上的歌手已经换了首歌，依旧抒情缓慢。

　　我是保送上的大学，专业也不错，金融，大学的空闲时间很多，我开始打工，因为一年后我就要十八了，我应聘了一家酒吧服务生，跟那里的老板伙计混的不错，还跟那儿的吉他手学了吉他，一年之后父亲断了生活费，另外多给了我一万块钱，我不知道这是父亲觉得亏欠我的还是让我白手起家的意思，我拿出一部分钱买了把吉他，辞了工作，到另一家酒吧应聘业余歌手。

　　继续留那家酒吧不也很好，大家都熟了，他问。
　　男生抬着水杯笑了。
　　他突然明白过来，男生不能留在那儿抢他师傅的饭碗。

　　我又接了几份工作，有家教，有推销，日子也就那么紧紧张张过去了，转眼快毕业，就在这时，我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一个人，我爱的人，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