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总裁狠狠爱abo》乱红树

18、第十八章

　　张知南低头看了他一眼，又想到顾念了。不对，他又何止是想，他简直要发疯。

　　如果顾念这次还像高中那时一样，断掉和他的一切联系，让他自生自灭，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遗忘顾念。

　　可顾念把张停留给了他，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们的过去。高中时的不辞而别，工作后缠绵疯狂的几个月，以及再一次离开他。

　　他抬起头，感受着吹来的暖风。在不安和局促中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着向前走，与他隔着有一段距离的张爱宁回过头，满脸的担忧。

　　就连张知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颓废了多久，又用了多长的时间来掩饰。

　　寺庙在山顶，小小的一间，新装修过不久，彩色的琉璃瓦反射着光芒。

　　他走进大堂，跪在佛像面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黑暗中的感知仿佛放大了许多，人们喧嚣的闹声，僧侣敲击木鱼的声音等等，诸多交杂在一起。

　　心就这样乱了，在这么神圣的地方都洗涤不了他糟乱的内心。

　　怀里的张停醒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妈妈。”

　　张知南睁开眼，捏了捏张停的小鼻子，反驳道：“是爸爸。”

　　“妈妈，妈妈。”他又叫了两声，毛茸茸的头发蹭着张知南的下巴，看着寺庙的屋顶，“好漂亮。”

　　他指着案台上的签筒，问道：“这是什么？是什么？”

　　张知南看过去，一旁的小僧凑上来把签筒递给他，“这位施主，要不要抽签？”

　　“抽啊，抽啊。”张停亲了亲张知南的下巴，“妈妈抽签。”

　　张知南接过签筒，看着面前的佛像，轻轻地摇晃着不多一会，里面掉出一枚竹签。小僧捡起那枚竹签递给他。

　　“大堂外面有我们专业解签文三十年的老方丈。”

　　他拿着竹签，排了好久的队，才把竹签递给老方丈。

　　那方丈拿着竹签，用中指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嘴里一阵“啧啧啧。”

　　张知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以为自己抽到了下下签，焦急地问道：“敢问方丈，这签文是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方丈闭上眼睛，把右手举到面前，对着竹签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解了三十年的签文，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奇怪的内容。”

　　“这竹签代表的是‘我佛不渡憨批’。”

　　张知南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黄大仙靠谱，“真该留个联系方式的。”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学校门口，张知南远远地就看见班主任和张停在保安室里等他。

　　小孩坐在小凳子上，眼睛肿成了红色的小核桃。一见到张知南就张着胳膊跑了过去，刚刚忍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爸爸，爸爸……妈……妈妈，是不要我们了吗？”他抱住张知南的小腿，流出来的泪水蹭到了裤子上，“妈妈，妈妈……”

　　张知南把他抱起来，跟班主任打了声招呼就向外走，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说道：“蝌蚪，你找到妈妈了，你真厉害。”

　　张停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泪水，问他，“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你了……”

　　他的脚步一顿，又接着往前走，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小孩子懂什么是喜欢吗？你妈妈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我们再等一阵好不好？”

　　把小孩安置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他启动车回家，心里却莫名地苦涩起来。

　　顾念不止不喜欢他，顾念都不要他了，两人只是在信息素调和的情况下发生了关系。可他也经常反过来想，至少张停是真的，是他们爱过的证据。

　　或许再等一等，顾念真的会回来，就像他们在北京再次遇见的时候，在快捷酒店或者在隐蔽的厕所。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张知南抱着张停上楼，打开门父子二人瘫坐在客厅的小沙发里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张停的肚子开始叫唤，他向张知南旁边蹭了蹭，依旧没有说话。

　　张停在某方面的习惯很像顾念，比如现在。顾念也喜欢凑近他不说话，只是相互依偎着。

　　不都说孩子是谁养的就会像谁吗？但张停越来越像顾念了，大概是血液里无法改变的记忆，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布满老茧的手伸过去摸了摸小孩子的头，拨乱了早上刚给他梳顺的短发，语重心长地说：“蝌蚪啊，如果不是今天你发现了他……我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下午的时候两人正在熟睡中，张知南又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睁开眼看了下手机，发现又是班主任打来的。

　　班主任今天是和他杠上了吗？

　　“喂……”

　　“张停爸爸，你现在方便吗？我刚才给安屿妈妈打电话没打通，安屿不见了！我们已经派老师出去找了，也已经报警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听到这句话，张知南直接挂了电话就跑了出去，按了按旁边的门铃没有应答。

　　他狠狠地踹了几下门，又锤了几拳才放弃，他冲到楼下骑上了自己平时送外卖的电动车去了学校。

　　班主任在门口张望着，一看到张知南就迎过去，两人急匆匆的赶到监控室，发现安屿在学校门口等人的时候被抱上了一辆遮挡牌照的黑色面包车，那车沿着玉带河东街向6号线地铁方向去了。

　　“老师，你继续给安思言打电话，我去追车。”张知南拍了几张那车的照片，骑上电动车就往6号线方向跑。

　　放学接孩子的家长很多，夜晚的红灯时间又长，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老师给他第一次打电话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平时也会在不是高峰期的时候开车接顺风车赚点钱，就算那辆面包车开得再慢，也绝对开出去很远了。

　　张知南不敢再想下去了，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不少，在红灯的时候拿出手机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他刚准备再看看那辆车的样子，安思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怒意快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他快控制不住了，现在真的很想骂一骂安思言。

　　就算安屿再怎么听话乖巧，也还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平时让张知南来接送也就算了，就连孩子失踪了，联系安思言也联系不上。

　　“安思言……”

　　“张知南！安屿……安屿不见了！”电话里传来一阵哭声，安思言吸了吸鼻子，声音也有些哑，“你在哪儿？”

　　“安思言。”张知南仿佛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刚刚涌上来的怒火也被强行压制住了，“你别担心，我相信警察会找到他的，我现在……喂？”

　　张知南错愕地看了看手机，发现通话并没有被挂断，过了大约半分钟，他又骑车过了一个路口，安思言的声音才又传过来。

　　“警察刚刚给我打了电话。”安思言的声音匆忙又激动，“在宋家庄那边找到了，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张知南拿着手机，一只脚踩在路边的花池边上，听着他说的话，心情再次低落了起来。

　　红灯在倒计时，周围的下班的人流络绎不绝，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为什么他要找一个人就这么困难呢？是不想被他找到吗？所以躲了这么久？

　　张知南把电动车停到路边，打了个出租车往安思言说的地点走。

　　一路上闪过了太多熟悉的风景，他把窗户上的玻璃摇下来了一些，才让大脑不再那么混乱。

　　他忽然想起来了，五年前他和顾念再次相遇就是在宋家庄附近。

　　到地铁站附近的时候，张知南老远就看到一堆警察围着一辆面包车，哭得一团糟的安屿被警察抱在怀里安慰。

　　他走上前，轻叫了一声安屿。

　　安屿扭过头，在满眼的泪花中张开手臂，“爸爸！”

　　他被警察放到地上，立刻冲着张知南奔了过去，“爸爸，爸爸！”

　　张知南抱起他，小心地拍着他的后背，安屿趴在他肩上，不断地重复着爸爸两个字。

　　又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后座的车门打开，安思言走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想要走过去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不忍心去打破这一画面，这是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安屿能够光明正大地叫张知南爸爸，他也可以和张知南组成新的家庭，给两个孩子一个家。

　　他们会像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一起买菜一起送孩子上学，一起在流逝的时间里变老。

　　他好想和张知南在一起，可张知南是个温柔的人，就算拒绝别人的时候也是无声的。

　　那这一次呢？安思言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小屿，妈妈来了。”

　　安屿抬起头看到安思言，又把头埋在了张知南肩上。

　　张知南回头才发现安思言也到了，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谁也没有先动作。

　　安思言还穿着早上回家时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他很少出现这种情况，看得出来赶来的时候很着急。

　　见他盯着自己看，安思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安屿没有出声，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张知南胸前的衣服。

　　“这孩子……”见到孩子对自己如此防备，安思言侧过头，鼻尖涌上了一股酸意，“他……他就这性格。”

　　他张知南想安慰他几句，还没开口就被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两位先生，请问是安屿的监护人吗？麻烦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从警局出来回家的路上，三人也是一阵沉默，安屿一直趴在张知南身上不肯下来。

　　他抱着安屿走在前面，安思言走在后面。

　　夏日的夜晚有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撒了下来，连让人烦躁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老长。

　　他们从小区门口走进去，像极了一对刚吵完架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