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洋弾》S远尾

1、儿时

　　程薇儿时最初的记忆就是随父母去北方开始的，再之前的事情已经几乎记不得了，过了一个漫长的冬日，程薇就直接去了三年级，程薇每日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和任何人玩也没任何人和她说话。下课时，程薇也坐不住了，在学校宽阔的场地逛，有很多男孩子女孩子正准备玩你追我赶的游戏，程薇也想去，但是只是静静看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看到了程薇便热情的喊她加入进来，虽然叫不出名字但眼睛是看着程薇的，程薇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跑起来的时候，发现剩下的只有一个男孩子没有人在追，程薇便拼命的追过去，男孩子边跑边回头看，程薇自知自己不感觉可能赢，但还是拼命的跑希望自己不是最差的，程薇跑到焦头烂额的时候，男孩转过头来边笑边说程薇，你跑不过我的。程薇睁大眼睛看着笑容灿烂的男孩，他知道我的名字，程薇心想，程薇突然不好意思直视不时回头看自己的男孩，低着头拼命的跑，男孩许是跑不动了，速度渐渐的慢下来，程薇终于抓住了男孩的衣角，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放开衣角，转身回头进了教室，但是男孩的样子深深的进入了程薇心里，这是程薇第一个记得的同班同学的样子。
　　回到家后，发现自己住的房间被爸妈收拾一空重新搬进了一个更小一些的房间，才知道是有人搬进来了，程薇住在一个大院子里，进了大门还有两三家人，程薇和姐姐之前一直住在自己家右偏下的房子里，程薇心想搬进一个同龄的人就好了，正想着就听到大门的声响，回过头去看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那人费力提着一个包，头一直侧偏低着，一直走直到走在程薇旁边，大概是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小孩子抬起了头，程薇瞬间惊讶不已，是学校里的那个男孩子，男孩也是，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眼神里溢出的惊讶慢慢的变成了笑意。年轻女人发现身后的男孩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发现两个小孩一个看着一个，笑着看着男孩子叫到：“之炀，你们是不是一个班的？”原来李之炀就是他，程薇心想，下课的时候，程薇经常听到有人叫这个名字，但不知道是谁。李之炀向妈妈回了句嗯，便冲程薇说道待会找你玩哦，程薇还没想好回句什么，李之炀便转头跟着自己妈妈走了。李之炀的一会变成了明天早上。第二天程薇准备去学校，推开门就看到了李之炀，两人就一起出门去了学校。程薇一路上很想和李之炀说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家。放学后，程薇看到李之炀被老师叫过去批评早上一直睡觉，程薇不像往常一样很快收了东西走了，而是变得磨磨蹭蹭，然后慢慢的走出了教室，就在程薇慢慢的走在学校门口时，终于听到了李之炀喊自己的名字，程薇停下立马转过头来，等着跑过来的李之炀。直到要到了家程薇终于鼓起了勇气问李之炀为什么上课一直睡觉，李之炀说到刚搬过来不习惯，有认床的毛病，很累也睡不着。程薇回了句嗯，两人便到了家门口。第二天周末，程薇正在家里和哥哥一起看奥特曼，突然听到李之炀在喊自己的名字，程薇跑出去，发现李之炀身旁多了一张自行车。“走，我带你出去玩”，李之炀说道。程薇毫不犹豫的就跟着去了。两个小孩子在城市的街道转来转去，从此，程薇有了第一个在这里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往后三年的时光，两个人一起吃过很多次冰糖葫芦，看了很多集的奥特曼，看过夕阳余晖撒在对方身上，去过李之炀妈妈工作的公司，骑着自行车去了很多地方。李之炀成为了程薇生活的大部分，直到有一天，程薇回家发现家里东西少了很多，才知道要搬家，程薇对搬多远没有概念，并不明白南方和北方之间的距离是骑自行车怎么骑也骑不到的，无法再同看一样的落日，无法再一起分享冰糖葫芦。程薇不想走但是无可奈何，程薇看到姐姐一个小笔记本上写满了同学的祝福语，程薇没有人可以拿去写，除了李之炀，但是程薇没有也弄了一个笔记本，只是和李之炀说了自己要搬家，两个人只是说了一下要搬到哪里去就不再讨论这件事，某天放学回家，还没到家就在半路遇到了父母，他们让程薇快上路边的车要走了，程薇瞬间愣住了，没有人和她说，也许是大家在说她在想其他事没听到，程薇还不懂如何和一个人道别，还不知道离别的意义，只是匆匆和李之炀说了句再见就和父母一起上了车,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拉扯出去。很多年后，程薇依然觉得遗憾，没有认真的道别，也没有联系方式。
　　回到南方的家乡，来到一个小城镇，街道只有四五条是有小商店，城镇被大山四周包围。学校的背后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流周围是挺拔高大的柳树，程薇在小学到初中时期在这些柳树下度过了很多时间。乡下人很热情，转校过来的程薇，被大家很快包容，成为了和李之炀一样的，每当下课就四处乱跑的人。程薇的普通话也很快被改成了当地方言。但是回到家后，程薇便极少出门，周边的邻居虽然都认得脸，但是程薇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家的附近在她搬回去的那一年修了一个小型的阅览室，有很多四方捐来的书，程薇小学和初中大部分时间就一个人泡在阅览室里，慢慢的就忘记了李之炀，但是每当偶尔看见冰糖葫芦小贩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李之炀，无论是10岁的程薇，还是16岁的程薇。随着年龄增长程薇越来越想回去，六年级毕业时程薇告诉父母自己想回去，遭到了父母的嘲笑，程薇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确是什么都不会，没有电话，完全不识路，自己是个不分东西南北的路痴，也没有自己出过远门，她没有能力自己回去，也无法坦白的告诉父母，自己是因为想见李之炀，只是说自己怀念那座城市。六年级一人行的计划最终荒废。
　　16岁那年，程薇去了市里的高中，如今的程薇已经可以很快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很快乐的就开始了高中生活，好不容易熬过了军训，那时还没有防晒意识，程薇的脸被晒蜕皮，在宿舍里把纸用冷水浸湿，敷在了两边脸颊和鼻子上就和舍友王星一起去了教室，老师让每个人站起来进行自我介绍，介绍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年级主任领了一个穿着白色短袖，头发很短的男孩子进来了，男孩子看起来朝气磅礴的样子，应该是和年级主任认识，两个人都是笑着走进了教室，眼睛不大，很瘦，男孩走到了讲台，班主任让男孩做自我介绍，男孩也没有扭捏，先是坦然的笑了笑，然后说到:“大家好，我叫李之炀，来自山西，最近定居在这里，喜欢户外运动，谢谢。”程薇整个人瞬间像被定住了一样，忘记了鼓掌，定定的看着李之炀慢慢走下来，许是盯的太认真，李之炀走下来的时候也发现了，带着一脸懵圈的眼神和程薇来了个对视，有一瞬间程薇好像从他眼神里发现一丝掠过的惊讶，对视了一眼后，李之炀继续往后走，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程薇盯着李之炀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后，仍然盯着不放，身旁的人都讶异的看着程薇，同桌王星看不下去，揪了揪程薇的衣服，王星说到:“你怎么这么花痴，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好歹收敛一点吧，矜持一点好不好，眼睛都要长人家身上去，大家都看着你呢。”程薇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后几排很多人看着她，连忙把脸低下头来，假装看书，书页上的文字幻化成了过往的记忆席卷而来，沿街贩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漫长的冬季，边跑边回头叫程薇的那个小男孩。程薇突然有点想哭，遗憾了很多年的道别，思念了很久的人，好像真的突然在了面前，带着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声音，但是带着过往的记忆，是程薇无论过多少年突然想起都会想见面的人。往后的人的自我介绍程薇一概没有听进去，低着头强忍眼泪，王星发现程薇一直低着头，以为是程薇真的不好意思再抬起头来，忙说到:“哎呀，没事没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喜欢有什么尴尬的，待会下课我帮你去要□□号，你长这么好看，还不迅速拿下？”程威忍俊不禁，抬起头来靠在了王星身上说到:“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解决，放心吧。”“哎呦，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小看小看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安静的乖乖女呢。”王星说到。陈薇笑道:“那是自然，我潜力无限大。”虽然这样说程威还是一直等到放学才去找李之炀，想安安静静的趁人少才去。就坐在凳子上等大家走，看到李之炀也没走的意思，程薇突然觉得好紧张，也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还是走过去，走到李之炀面前，还没开口，就看到李之炀笑着说:“你越来越好看了。”程薇开心的大声道:“你认出我来啦。”“嗯，刚刚你盯着我看我觉得奇怪，也看着你，发现眼睛很像你，毕竟很少人像你一样，不但眼睛很大，而且睫毛又长又翘，我问了旁边人你的姓名，觉得就是你。”李之炀说道。程薇突然回过神发现自己紧张的胃一直疼，并且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沉默寡言的时候。正在程薇呆愣愣的看着李之炀的时候，李之炀突然伸手摸了摸程薇的头，笑道：“怎么还是以前的样子，没什么长进啊，走吧，吃饭去，我饿了。”程薇笑了起来，感觉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边走两人边聊起了这些年的一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