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守》无不言中愚

86、高考

　　四月中没有放假，集中到五一一起，放两天，肖屹早就买好了回去的票。
　　他们现在晚上加了一节课，放假当天赶不回去，第二天一大早他让司机老孟把他送去车站，到市里的时候还没到中午，宋雨时来火车站接他，他们在人群中光明正大地拥抱，像劫后余生。
　　“喘不过气了。”
　　“我饿了。”他说。
　　他们在市里吃了午饭才回乡里，肖正鸿让他带了些补品给外公外婆。
　　王敬他们只放一号一天，知道他回来说晚上一起吃饭。
　　肖屹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就下楼了，宋雨时没过来，老两口知道他们的事后就没再和宋雨时说过一句话了，宋雨时不想给他们添堵。
　　他们准备上山，肖屹好几个月没上去了，说想去看看。
　　走的时候周围那些树还是光秃秃的，一片萧条，现在已经是绿意盎然，枝繁叶茂了，房子又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枇杷又熟了。”他站在树下摘了一颗，扒完皮丢进嘴里，点头，“还是和去年一样甜。”
　　转眼就一年了，这一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好在他们还是他们。
　　“我尝尝。”宋雨时站在土堆上，比他高一截，弯腰吻他。
　　他问：“味道怎么样？”
　　“嗯，甜。”
　　给老头子上完香肖屹说要到屋后去看竹子。
　　“竹子有什么好看的。”
　　“去看看我刻的字。”
　　可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刻字的那根竹子。
　　“奇怪，怎么会不见了？”
　　“肯定被人砍了。”
　　他扯着嗓子吼：“谁这么缺德砍我竹子！”
　　宋雨时笑：“好了，别气，我去给你摘枇杷吃。”
　　“那你快去摘，我再刻一个。”
　　宋雨时摘了些枇杷，肖屹刻完字后两个人提着枇杷下了山。
　　枇杷他吃了几颗，剩下的留给外公外婆。
　　过河的时候宋雨时坐在对面一直看着他，船上人多他没说话，下了船才在宋雨时耳边问他刚刚在看什么。
　　“看你好看。”
　　“有眼光，你这是捡到宝了。”
　　宋雨时笑：“是啊。”
　　晚上吃饭约在王敬表舅开的小店，以前去过几次，桌子照例支在外面，风一吹很凉快。
　　夏沐音也来了，今天她听王敬说要和肖屹一起吃饭，她让王敬把她也带上，王敬以为她还没死心，说肖屹不可能喜欢她，问题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你知道他们的事？”
　　“你……也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王敬心想难道是自己说漏了？
　　她说：“宋雨时过生日那天。”
　　“我他妈！肖屹这个狗东西！”当初不是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吗，骗子，亏他还辛辛苦苦守着这个秘密，生怕别人知道了。
　　见面王敬就把肖屹拉到一边问这事，肖屹说夏沐音是自己看出来的，而且再三保证没别人知道了他才罢休。
　　大家聊天的时候宋雨时一直在喝酒，肖屹被王敬和班长缠住了，没怎么注意，等他发现的时候宋雨时脚边已经有一堆空酒瓶了。
　　宋雨时喝多了脸颊发红，这会儿看上去应该是有几分醉了。
　　“别喝太多。”
　　“没事，今天高兴。”
　　王敬说：“让他喝，我还没见他喝多过呢，我们都在怕什么。”
　　宋雨时一直没怎么说话，又喝了几杯后歪头靠在肖屹肩膀上，趁人不注意对着肖屹的脖子吹气。
　　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平时可不敢这样，肖屹摸摸宋雨时的脸：“醉了？”
　　“嗯，我有点热。”
　　“坐好，我去找把扇子给你扇扇。”
　　“不。”宋雨时抓住他的胳膊，“你别动，你别走。”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不舒服，宋雨时一直哼哼唧唧地，在他的肩膀和脖子上蹭，这谁受得了。
　　他反手搂住宋雨时的脖子小声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乖，别闹。”
　　宋雨时慢慢坐直身体，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说：“我不想坐在这里了，我们现在走吧，行吗？”
　　撒娇？
　　这叫他怎么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他叫来老板买单，对他们说：“你们继续，我们就先走了。”
　　方玲玲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但一直在心里否定这样的可能，直到刚刚看见两个人腻腻歪歪才确信，她说：“你们两个……”
　　王敬，李宏，夏沐音都想说点什么来转移话题，肖屹扶宋雨时站起来说：“没错，走了。”
　　等他们走远班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没错？”
　　方玲玲拍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傻，他们俩在谈恋爱你看不出来！”
　　“什么！”
　　班长和张赟手里的筷子同时掉到了地上，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王敬左看看又看看，想看每个人脸上的精彩表情，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他拍案而起：“操！他又骗了老子！”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
　　酒后乱性，晚上是宋雨时主动的，进房间后抱着肖屹不依不饶，又啃又咬，轻而易举就撩起了火。
　　他搂着人问：“故意的？”
　　“嗯。”
　　“真该把你这样儿录下来。”
　　可宋雨时没给他机会。
　　虽然理论知识早就偷偷学习过，但初次实践难免生疏，宋雨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停下来，心疼地亲了亲宋雨时湿润的眼尾：“宝贝儿，难受我们就不做了。”
　　宋雨时搂住他：“别，不难受，真的。”
　　两个人折腾到后半夜才精疲力尽地结束。
　　洗完澡后宋雨时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肖屹躺在旁边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
　　第二天肖屹醒来的时候宋雨时正坐在床头看着他。
　　“早。”
　　“不早了，中午了。”宋雨时先下床，“去吃饭，吃完你该走了。”
　　他跟着爬起来，看见宋雨时身上几处明显的痕迹，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是不是说明我技术还不错？”
　　宋雨时穿好衣服，看着他，想了想说：“一般。”
　　他把枕头扔过去，笑着说：“找打！”
　　吃饭的时候他把那张卡还给宋雨时，宋雨时收起来了。
　　吃完饭他就坐车走了，说好高考那两天宋雨时过去陪他。
　　最后一个月肖屹几乎忙得没日没夜，宋雨时也不想过多的打扰他，经常等他的消息等到很晚。
　　—我下课了，睡着了？
　　—刚刚在玩手机，玩着玩着一不小心睡着了，回家了吗？
　　—还没，让我下课了给你发消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没有，就是想你了。
　　他怎么感觉宋雨时现在越来越粘人了，不过他就喜欢粘人的。
　　—我也想你。
　　—肖屹，你爱我吗？
　　这是宋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
　　他下车回房间后打电话过去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看别人谈恋爱都喜欢这样问。”
　　没事就好，他说：“我当然爱你，乐。”
　　“嗯。”
　　“怎么办，我现在好想亲你。”
　　“那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他靠在椅背上，左手拇指和中指按在两边太阳穴揉了揉，说：“我也想啊，但这都什么时候了，等到你来那天吧，我努力忍一忍。”
　　“好。”
　　最后一个月比想象中过得快。
　　因为一中也是一个考点，所以高考全校放假两天，六号下午布置考场，宋雨时中午就请假先走了。
　　肖屹生日向来是过农历，八号是他的十八岁生日，宋雨时把吉他带来了，看样子是要兑现承诺。
　　高考这两天肖正鸿特意空出时候在家，肖屹要出门的时候肖正鸿说让司机送，肖正鸿知道他是去车站接人，说把人接过来晚上一起吃饭。
　　他以为宋雨时不愿意，但宋雨时说可以。
　　“不用勉强。”
　　“不勉强。”
　　吃饭的时候肖正鸿问这两天宋雨时住哪里，肖屹说已经订好了酒店。
　　“家里有空房间，酒店可以退了，省得你来回跑。”
　　肖屹看看肖正鸿，又看看宋雨时，笑着说：“好啊。”
　　宋雨时也没拒绝。
　　这段时间宋雨时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之前他还问过为什么这么听话。
　　“我以前不听话？”
　　“没有，以前听话，现在更听话。”
　　“你现在是最金贵的宝贝啊，我不得好好伺候你。”
　　他想也是，等高考完肯定就没这待遇了，得好好珍惜这特权。
　　阿姨把肖屹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晚上宋雨时就睡那间。
　　肖正鸿在家他们也不敢搞出什么动静，晚上肖屹躺在床上给宋雨时发消息，说要钻进他房间里，以防万一宋雨时把门给反锁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收拾好，肖正鸿已经在楼下等了，今天他亲自开车送。
　　校门外密密麻麻全是人，车子不能开到校门口，老远就得停下来，下车的时候肖正鸿让他放轻松，别紧张。
　　宋雨时陪着，在考场外面等他。
　　他说：“别一直站在这儿，两边都有店，找个地方坐。”
　　“我知道。”宋雨时握了握他的手，“考试加油。”
　　“嗯。”
　　第一天考试很顺利，题目不算难，晚上吃完饭肖正鸿就出门了，出门前让他早点休息。
　　以防睡过头，考试这两天他房间的门都没反锁，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门被打开了，有人进来，然后钻进了他的被窝，轻吻他的额头，鼻尖，嘴唇，然后在他耳边说：“生日快乐。”
　　他闭着眼睛伸手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一口，安心地继续做梦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身边没人，不知道宋雨时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昨天是阴天，今天出了太阳，天气很好，是个好兆头，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上午考完照例回家吃饭，午饭很丰盛，肖正鸿还买了生日蛋糕。
　　吃完饭肖屹想让宋雨时兑现承诺唱歌，宋雨时让他休息会儿，晚上再唱，等他考试完。
　　下午太阳很大，出门的时候阿姨拿了两把伞给他们，下车的时候肖屹丢了一把伞在车里，他要和宋雨时撑一把伞，他说打伞手累，等会儿没力气答卷子。
　　伞不大，宋雨时半张脸都暴露在阳光下，肖屹拉了他一下说：“靠近点。”
　　“不怕热啊？”
　　“不怕。”他说，“今天晚上吴小谦这个铁公鸡说要请客，你想吃什么？”
　　宋雨时没说话。
　　他拍拍宋雨时的背：“问你呢。”
　　“嗯，我都可以。”
　　吴小谦请一次客不容易，今天晚上必须要让他放点血才行，原则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走到校门口时考生已经陆陆续续往里进了，宋雨时对他说：“进去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眯着眼说：“太阳这么大，你还是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去吃点东西打发时间也行，考试结束了再过来。”
　　其实附近的店基本都人满为患，宋雨时等他的时候一直都是站在学校的围墙外，看时间到了才走到校门口。
　　门口人实在太多了，肖屹眼神又不好，他从校门口开始往左数，“一，二……六，七，八，等会儿你就站在第八棵银杏树下面，那边人少，我考完直接过来找你。”
　　宋雨时没有看他指的那个地方，对他说：“好。”
　　“走。”他把宋雨时拉到那棵树下，“就站这儿。”
　　“知道了，你快进去，伞拿着。”
　　他不要，这才几步路，他说：“你拿着。”
　　“好吧。”宋雨时笑。
　　他走了几步又回来，在围墙下捡了块石子在地上画了个圈，正好把宋雨时圈在中间，他丢掉石子拍拍手说：“等会儿就站在这个位置，不准出圈。”
　　画地为牢。
　　宋雨时看着脚下并不明显的痕迹说：“好。”
　　“那我去了。”
　　他刚转身宋雨时就叫住他：“肖屹。”
　　他回头：“嗯，怎么了？”
　　宋雨时一步迈到他面前，两个人站在里侧，伞外倾，遮住两个人的上半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凑上去亲了他。
　　“考试顺利，男朋友。”说完宋雨时退后一步，拉开距离，伞重回头顶，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干嘛！”他舔了舔嘴唇故作不满，“你这是扰乱军心，还让不让人专心考试了。”
　　“哪有那么夸张。”宋雨时笑着挥手，“快去。”
　　“等我考完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你给我等着。”
　　“好，我等着你。”
　　宋雨时脸上带着欣慰的笑，看着肖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人群里。
　　最后一堂考试的时间格外漫长，肖屹考完满心欢喜地从学校跑出来，他急于和那个在校外等待自己的人分享喜悦，可他并没有在第八棵银杏树下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说好要等他出来的人就在那个阳光炙热的午后，在他十八岁生日这天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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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鞠躬～～～
终于完结了，后面还有两章番外，嗯……结局没有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