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守》无不言中愚

24、反常

　　周日下午走的时候肖屹发消息给宋雨时说他期末考试结束再回来，宋雨时让他好好复习，考个第一。
　　—你希望我考第一？
　　—能考第一为什么不考？
　　—你怎么知道我能考？
　　—我相信你。
　　他站在河边看着水中的倒影，这一脸贱笑的人是谁啊。
　　既然有人对他寄予厚望，那他就不能让人失望，于是他一改常态，最后一周时间开始在学习上狠下功夫，没见过他这么认真刻苦的同学都表示很吃惊，年级一二顿时压力山大，怕被赶超，所以只能更刻苦。
　　班长晚上多买了夜宵，给他送一份到宿舍发现他还在做试卷，问他到底抽什么风，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不是他的风格。
　　“没什么，就想看看第一难不难考。”
　　“我靠！你真想考年级第一，你不是对第一没兴趣吗？”
　　他一边在草稿纸上演算一边说：“心血来潮，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虽然差距不是很大，但就这几天时间追第一恐怕够呛。”
　　“试试看了。”他的心态很平稳。
　　班长在他面前竖起大拇指说：“你牛，夜宵给你放桌上了，记得吃，我先回去睡觉去了。”
　　“谢了。”
　　“客气。”
　　班长走后李宏站在肖屹旁边看他做题，刚刚宿舍的几个人都听见了肖屹和班长的对话，他说想考个年级第一，李宏当然相信他有那个实力，另外两个人虽然也知道肖屹是学霸，但随随便便说考年级第一，他们只当做他是在吹牛皮。
　　肖屹做题的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李宏有时候读一道题都要反复读几遍才读懂，肖屹基本眼神一晃就开始动笔，李宏说：“马上关灯了，我台灯今天刚充的电，要用吗？”
　　除周末外肖屹没在宿舍里写过作业，大家都有台灯，就他没有，他点头说：“要，谢谢。”
　　因为他和李宏走得近，另外两个人也不怎么待见他，平时在宿舍除非必要很少和他说话，十一点多他还开着灯，睡在他对面那个床的三角眼说：“你的台灯好亮，你到底睡不睡？”
　　台灯开的最弱的光，能亮到哪里去，他用硬纸皮把台灯挡住，继续做卷子。
　　快十二点才做完那张试卷，然后洗漱睡觉。
　　每天都是这样，像打了鸡血，早起晚睡，不知疲惫。
　　这天早上进教室看见肖屹已经在位置上看书了，王敬坐下来说：“你这几天可以啊，这么积极，把我都搞得热血沸腾的。”王敬活动了下脖子，也拿出书来看。
　　他头也没抬，欠揍的说：“怎么，你也想考年级第一？”
　　听完他这话王敬不乐意了，把书合上，从头顶扔到他身上，然后转身不满的对他说：“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谁？”
　　“我有吗？”
　　“没有吗？”
　　他耸耸肩说：“你说有就有了。”
　　“我他妈真想一拳锤死你！”
　　语文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了，王敬还恶狠狠地盯着肖屹，老师走到王敬座位旁边拍拍他的桌子：“看什么，他比书好看？”
　　王敬立刻拿回书坐好，心想老师说得没错，书有什么好看的，和肖屹那张脸肯定没法比，要是他对男的感兴趣肯定早就下手了。
　　虽然每天都很忙碌充实，但肖屹也没什么明显进步的感觉，这几天有没有白费力气全看考试结果，宋雨时问他对自己有没有信心，他非常坚定的说有，首先气势上不能输，至于心里有多少把握，不好说，因为他从来没有为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刻意努力过。
　　这次他说试试不是真的只想试试。
　　布置完考场还不到五点，说好和王敬一起出去吃饭，李宏这段时间学习也很拼命，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他偶尔会帮忙带，王敬难得说要请客，他打算叫上李宏一起。
　　“叫上他不介意吧？”
　　“叫啊，我说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
　　他给李宏打电话让他到校门口等，两个人往外走，他说：“都是同学，又是一个宿舍的，互相关照有问题？”
　　“你就不怕他看上你？”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好的，这路上这么多女生，你会见一个爱一个吗？他是喜欢男的，又不是喜欢所有男的。”
　　“那能一样吗？”王敬扫了一眼路过的女生，压低声音说，“这么多女生又没几个长得好看的，长得好看还愿意请我吃饭的就更没有了，你们朝夕相处，你又对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对你产生点什么感觉不很正常吗，要是有个人这么对你，你敢保证不动心？”
　　后面那几句话触到他的敏感神经，他皱眉说：“闭上你的乌鸦嘴！”
　　“害怕了？”王敬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继续说，“我劝你趁早搬出那个宿舍，要是被他看上，想想他如果半夜爬床，把你给……”
　　他推开凑上来的大脸盘子，大声说：“我怕个屁！”
　　“我说，你不会是……”
　　他心里“咯噔”一声，警惕地看着王敬说：“是什么？”
　　“不会是已经被他占过便宜了吧？”
　　看王敬没心没肺的大笑他暗暗呼出一口气，笑骂：“滚蛋！”
　　快到校门口时看见李宏站在那里对他们笑，王敬总觉得那个笑容不单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凑到肖屹耳边说：“他应该知道你是直的吧？”
　　肖屹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个人一起吃饭，王敬话最多，李宏偶尔搭腔，肖屹拿着手机聊天。
　　吴小谦知道他打算考年级第一，问他发什么神经，八辈子不知道什么叫努力学习的人突然说要努力考年级第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个人在群里聊了很久，吴小谦一直叫陈奇出来说话，陈奇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没动静。
　　—他最近钻研学习去了？
　　—狗屁，估计又去哪儿浪了，最近在外面认识了个姑娘，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整天魂不守舍。
　　—啥样的姑娘能入他的眼？
　　—性感小野猫，年纪不大，该有的一样不少，你懂的。
　　他能想到那女孩大概什么样，陈奇的口味不是一般人能消化得了的，陈奇以前说过毕业前绝对不谈恋爱，因为他不相信什么狗屁爱情。
　　吃着菜里的泡椒，肖屹心想这个年纪的男男女女真的那么容易陷入爱情漩涡吗？不知道是谁说的年少时不谈恋爱以后一定会后悔，但确实很多人都知道这句话，并且深信不疑。
　　“你不辣？”王敬问。
　　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口腔里刺激的味道，痛苦的张开嘴，连喝了两杯水才好一点。
　　“想什么呢你？”
　　“想考试的事。”
　　王敬翻了个白眼：“神经病！不吃就滚出去，别扫兴！”
　　“你不想？不怕考到一百名以后？”
　　“你别他妈在这里咒我，考砸了老子掐死你！”他夹起一个鸡腿，用力撕扯上面的肉，好像在啃肖屹的骨头，这人忒不厚道了。
　　最后李宏抢先买了单，肉眼可见王敬对他态度的转变。
　　吃完饭三个人一起回宿舍，王敬住五楼，他们住八楼，每天上上下下运动量不小。
　　到楼下李宏找人拿东西去了，肖屹先回宿舍，宿舍门关着，两个人毫无顾忌地在里面大声议论，他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
　　三角眼说：“他最近不是跟高一的一个男生走得很近，听说人家已经拒绝他了，他还死皮赖脸的找上门。”
　　鹰钩鼻说：“他不要脸的事谁不知道，看到他都像看到瘟神一样，躲都来不及，谁想和他扯上关系。”
　　“有人就不怕，你看他们两个不是关系很好吗。”
　　“说不定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你发现......”这句话声音很小，后面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随后三角眼阴阳怪气的大吼一声：“卧槽！真受不了，那我们宿舍不是住了两个变态，噫......真够恶心人的！”
　　他不慌不忙的掏钥匙开门。
　　宿舍里的两个人听见动静都噤声看向门口，心里祈祷回来的不是肖屹而是李宏，然而现实让他们失望了，门“咚”地一声被推开，肖屹黑着脸站在门口。
　　“说够了？”
　　两个人想否认，但他们被抓个现行，再怎么解释肖屹也不可能相信，肖屹不是李宏，好说话，会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没脾气，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敢这么胆大的在宿舍议论李宏，以前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做过。
　　肖屹走进去转身关好门，靠在门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问：“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没人吭声。
　　三角眼准备上床睡觉，肖屹大步迈过去，一脚踩在他的床沿问：“怎么，这就完了？”
　　“那你想怎么样？”三角眼直起身子，肖屹比他高了大半个头，心里分明已经开始打鼓，表面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肖屹冷漠凝视三角眼：“你说呢？”
　　现在是在学校宿舍，肖屹不敢乱来，鹰钩鼻在他身后说：“你别太过分了！”
　　他放下脚，冷笑一声：“我过分？”
　　“怎么了，难道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你现在不就是恼羞成怒，李宏是什么人谁不知道，你们两个要不是有一腿……”
　　话没说完拳头就落在了脸上，砸得鹰钩鼻晕头转向，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床上。
　　“他妈的！”
　　鹰钩鼻痛的龇牙咧嘴，站起来还手，肖屹轻松躲开，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打起来，三角眼过来帮忙，被肖屹一脚踢开，他不甘心的抡起胳膊再次冲上去，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小时候肖屹被肖正鸿送去武术学校上过学，打架的时候就体现出优势了。
　　隔壁的听到动静在外面敲门，李宏上楼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跑过去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他急忙打开门，自己挤进去，把所有人挡在外面。
　　“都别围在这里，闹着玩儿呢，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都回去吧。”
　　两个打一个，李宏觉得肖屹太吃亏了，他咬牙冲上去把肖屹身后流着鼻血的鹰钩鼻抱住：“别打了，等下老师来就完蛋了！”
　　“滚开！”鹰钩鼻厌恶的把李宏掀开，上去对着肖屹的肩胛骨就是一拳。
　　肖屹吃痛松了抓住三角眼领口的手，三角眼趁机抓起桌上的一支铅笔扎在肖屹手臂内侧，铅笔是刚削好的，很尖，一下扎进皮肤里，划出一条口，铅芯断在里面，血顺着手臂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