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灵》一重两景

5、第4章

　　这天穆良则起的挺早。
　　穆一被他叫起来收拾房间，然后看着他从衣柜里扒出了一件颇为讲究的衣服。
　　“怎么样”穆良则问他，一边调整着领口的形状。
　　穆一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这个明明只有二十七岁却完全活成颓废老流氓的男人难得遇见了说不出口话的情况，他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眼睛看着别的地方问:“你觉得好看吗？”
　　穆一:“……”
　　这样的穆良则实在没见过！
　　假如穆一心思再坏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捉弄一番穆良则。
　　但老实如他只是认真道:“好看，特好看，真的比平时的好看更好看了！”这真是实话，穆良则本来就是标标致致的帅小伙儿，况且穆一向来觉得穆良则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拍马屁也是日常且不自觉。
　　然后穆一又多问了一句:“主人是准备去哪里吗？”
　　穆良则轻轻笑了下:“一会儿有朋友来。”他声音轻快又珍重，让穆一觉得那一定是个对他无比重要的朋友。男孩心头突然有些莫名的情绪跳动了一下。

　　薛琳敲开穆良则家门的时候，穆一正帮穆良则吹干头发。
　　他似乎难得起这么早，再加上穆一手按摩他的头皮太舒服的原因，他就这么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需要我帮你叫醒他吗？”穆一仰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
　　薛琳笑着摇了下头。

　　房间里仅有的一把椅子被穆良则占了，穆一和薛琳坐在床上。
　　他们喝着有些放久了的速溶咖啡，轻声交谈着，顺便等待穆良则醒来。
　　穆一是认识薛琳的，在第律因卡里面，但他向来对穆良则之外的人事迟钝，现在才意识到薛琳和穆良则关系应该是很好的。
　　穆一一开始的紧张感很快被这个语气亲切的高挑女人赶跑了，他高兴地晃着腿，认真听薛琳讲自家主人小时候的糗事。
　　房间靠着街道，窗外是刚刚好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车辆无声的来去，好像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穆良则费力地睁开眼睛，他悄悄打量着外面，心想这个世界总是安静的不像话，让人昏昏欲睡。

　　“薛琳！不许你在背后讲我的坏话！”穆良则从椅子上跳起来，冲着笑成一团的两人嚷道。
　　穆一刚刚听完了他中学时候告白同班同学被拒绝后抓着薛琳“姐姐”痛哭的光荣事迹，现在大喊大叫的穆良则在他眼里俨然像只炸毛的猫。
　　他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
　　“早就知道你醒了。”薛琳笑着看穆良则。
　　穆良则被她看得难受，眼睛偏向一边，他脸上恼羞成怒的表情很快散去，嘴唇微微张合，说道:“好久不见了。”
　　薛琳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因为习惯性捉弄穆良则的缘故，她声音里仍满是笑意:“昨天不是刚见过吗？”
　　她补充道:“在第律因卡。”
　　穆良则看着她有些不满道:“我是说在这里，在这个世界，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是啊。”薛琳站了起来，她太高了，甚至和穆良则差不多，穆一忍不住也站了起来。
　　“我们真的很久没有见面了，我也很想你啊！来，让姐姐抱抱！”薛琳朝他张开双臂。
　　“我可没说想你了。”穆良则不满道。他回抱了薛琳一下，很快放开了。
　　然后就像所有的老朋友一样，他们简单聊了聊近况。
　　薛琳住在k区，到这里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和穆良则差不多的情况，每天无所事事，大部分时间花在第律因卡里面。
　　“我偶尔会出去走走，还好我那边人少一点，还有‘公共地’，可以散散步什么的。我分手有段时间了，很想在家附近认识个和我一样喜欢出来走走的人，但可惜活人几乎都不出门。”
　　“或许你可以找个仿生人谈次恋爱”穆良则道。
　　薛琳露出了反感的表情，但她顺着穆良则说:“也不是不可以啊，他们大部分都长得蛮好看的。”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完全不缺乏联系，经常都会在第律因卡里碰面。和这边绝大部分人一样，第律因卡是他们最常去的地方。
　　“我想起来有个政客说过的一句话，”薛琳突然道，“‘我们负责工作，而你们只要快乐就可以了’，你还记得吗？”
　　“当然。”穆良则点头。
　　穆一以为他们会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可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良久，薛琳喊着:“啊啊好无聊啊！”
　　她摸了摸穆一的头，问:“他真的是你的概灵啊？”
　　其实之前他们已经谈过这件事了，穆良则表示他没有调查清楚这件事，而薛琳对“概灵”变成人类这种事情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在问了一连串问题后还要求穆良则以后要向她汇报调查进度。
　　她问了太多遍了，让好不容易适应了自己人类身份的穆一又开始慌张起来。
　　穆良则马上察觉到穆一的情绪变化，他握了握穆一的手，道:“当然了，他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
　　穆一:“……”
　　一旁的薛琳注意到两个人的互动，她眼睛盯着穆一逐渐变红的脸，忽有所思地“喔——”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穆良则则在认真思考着自己“概灵”的种种情况，完全忽略了两个思路跑偏的人。

　　“晚上第律因卡见哦！”薛琳站在楼下朝穆良则抛了个飞吻，穆良则不满地瞪着她。
　　“再见，穆一！”她又朝穆一抛了个，逗得小孩有些不好意思。
　　“嘻哈哈哈——”薛琳笑着跑走了，一辆车马上停在路边，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笑声跟着消失了。
　　穆一看了穆良则一眼，发现他在抬头看天空。
　　周围的楼太高了，月亮被挡的严严实实。穆良则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屋了。
　　穆一跟在他后面，突然想起来什么，高兴道:“主人，今天是中秋吧？我们去第律因卡吧！那边人类聚居区应该有庆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