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女帝元淳》与子成说情

57、极致

　　燕北的天空落下一片片雪花，这雁门关都被这片雪染的惨白，站在城墙上的穆合云澈不时眺望远方，像是等着一个人的到来。看着落在自己肩头的雪，穆合云澈弯着嘴角轻轻拭去这白皙的雪花，动作温柔的就是对待自己最心爱的人一样。陪在左右的夏宸和风老都有些不解这位贵公子的含义，就像那一日的问话一样得不到回答，只能等着穆合云澈自己给出答案。
　　“燕洵的军队就快到了，我在等他，这一刻我等了好久。八年前我就想亲手杀了他，可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你们说我该怎么招呼这位故人呢”？还在那里侍弄肩上落雪的穆合云澈舔了舔指尖的雪，笑着脸说：“囡囡的话，不用怀疑，她的判断我们不容置疑。不过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我们怎么应付这八万燕北铁骑，就这四城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两万，犬戎和燕北八部的态度暧昧，没有见到囡囡之前他们不会出兵相助，可我不想让她染上这些肮脏的血，她应该就像是这天空落下的白雪一样。凌驾于世人头顶之上，享受这世间的烟火”。
　　没心情看着穆合云澈深情陶醉的夏宸直接跑出来，拔下腰间的短剑掷于地上说：“如今寒冬腊月降至，燕洵是疯了才会在这时候起兵攻打雁门关，还没拿下这里就冻死不少人，此兵家大忌燕洵不可能不知道。我不是怀疑帝姬情报的来源，只是帝姬与燕洵之间颇有旧情，会不会是被这恶狼骗了，毕竟燕洵惯会骗女人的芳心。赵淳儿如此，先主如此，还是多加防备的好”。
　　风老也持怀疑态度站在夏宸身边表示自己的立场，虽然赵淳儿是自家的帝姬，可事关整个穆合世家存亡自己还是谨慎些好。不是所有人都会完全相信这个挂着帝姬名头的赵淳儿，他们相信帝姬的力量，却又不能完全相信这个爱着燕洵的赵淳儿会不会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被灭过一次的穆合世家经不起摧残，没有必胜的把握的话，宁可死守着雁门关也不能轻易冒进，毕竟对手可是这闻名西蒙大陆的燕洵啊。
　　“风老，秦老养的那十几只苍鹰花了多久才驯化成功的”，没头没脑的话就这样被穆合云澈说出来，完全不考虑夏宸的疑惑。
　　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夏宸，风老还是恭敬的回道：“老秦花了半年，一共驯化了十九只苍鹰，少主是要将这十九头全部投入这次的战争吗？天寒地冻的，这群苍鹰飞不了多久，再加上落雪覆盖视野范围也大大减小，只怕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啊”。
　　到底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一句话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却到底不如自己对赵淳儿那般的信任啊。穆合云澈为了建立这信任也是煞费苦心，只有凝聚在一起的家族才有可能击败一个个强敌，屹立在这世界之巅。“半年吗？秦老果然不愧是这世上少有的御兽使，短短半年就有这样的成就”，发自内心的尊敬穆合云澈挺起胸膛说：“来着雁门关之前，我考虑到这气候的异常，特地让人收购了上百只苍鹰和猫头鹰以备不时之需”。
　　在两人眼中的疑惑渐深的时候，穆合云澈终于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囡囡在来的路上已经在学习四御之术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就会有好消息传出来了”。
　　这样的话也就穆合云澈敢说出来，一个刚开始学习御兽之术的小姑娘，哪怕是天分超群的帝姬也是要时间去累计的，怎么可能会在短短几日内就能做到这件事。鹰类的野性远不是其他动物可以相提并论的，要不然老秦也不会到现在才控制了十九只苍鹰，少主这是自信过头了，还是完全被帝姬迷惑了心智啊。
　　这三人的闲聊陷入极度尴尬的境地，可也没办法来打破这异常的尴尬。若是否决这个提议的话，不只是对少主权威的挑衅，更是对穆合世家几百年来的不敬。可要他们同意这个观念的话，他们又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疯了，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躲在暖阁里的赵淳儿却是极其自在的活着，明明是冷的要死的冬天，可这雁门关的暖阁里却像是三月里的真煌城一样，房上徘徊的上百只野禽不断地盘旋着，却又极其温顺的在哪里值班，要不是穆合云澈告诉淳儿这些是新抓来的野禽，淳儿都怀疑是早就驯化好的家禽一样。温顺的飞禽，斜插在瓶子里的红梅，再加上落在眼前的眉间雪，赵淳儿都在怀疑这里到底是什么季节了，阳春白雪？
　　远在燕北的燕洵也没有闲着，枕戈待旦的黑鹰军早就收拾整齐，如今又没了这粮草和御寒物资之忧，燕洵亲自统领着五万黑鹰军出征这雁门关。至于那另外的三万兵马却是另有任务，一则是御寒军需消耗太大，燕北买不到那么多的皮毛棉花，二则是防备西边的赵彻直捣黄龙，燕洵命令仲羽领着这三万布甲军前往青海，将来犯的西夏兵马拒于国门之外。如今的燕国，北有犬戎和燕北八部作乱，西有赵彻不时东进，南有李策蠢蠢欲动。为今之计只有先破北境方可稳定这大燕国土，因此燕洵只能亲自去动手平定这北境的骚乱了。
　　话说自那日赵淳儿问过风眠后，就跟着穆合云澈一起来了这雁门关，而重伤的风眠则是被留在了那座庄园里继续养伤。过了这大半个月，风眠的伤势也好了许多，那一日的问题也有了最后的答案。他不是赵嵩，不会让自己的妹妹等他八年，可他也不是燕洵，不会为了仇恨去舍弃赵淳儿，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贪心的想要全都拥有。终于离开这躺了许久的床榻，风眠收拾好自己的面容去见那个应该见的人，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风眠的时候，乔装出宫的采薇激动坏了，在燕妍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吓坏了。这世上最后相依为命的人怎么可以只剩下她一个人，那时候她都想去死来逃离这个残忍的世界，可是赵淳儿的一句话就将她推入了仇恨的深渊，让她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的死去。本来已经做好和燕洵一起出征雁门关准备的采薇却收到了这早就该死去的风眠的信，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就连这报仇的打算也被暂时搁置住，只想好好抱着这失而复得的哥哥好好感受一下他的体温，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被采薇紧紧抱住的风眠心疼的抱住这个有些傻的妹妹，自己这个妹妹已经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了，遇到这样的事都是这副模样，那么那时的公主又该是多么的无助。没有人找过她，没有人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深陷泥沼里不能自拔，这天道待她何其残忍。还带着伤的风眠被采薇抓的渗出丝丝血迹，却也不忍坏了这重聚的好心情，只能皱着眉头说：“采薇，我回来了，哥哥永远不会抛弃你的，你永远是哥哥最疼爱的亲妹妹”。
　　风眠的话温暖了被仇恨笼罩的心，眼角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有了哥哥这样的话，采薇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抛弃。哪怕是再也报不了那血海深仇，采薇也不愿意和这唯一的兄长生离死别。现如今风眠平安归来，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只是这仇恨如同发酵的酒，时间越长味道越是香醇。一旦失去一切的人，再也没有其他的指望也就只能沦为仇恨的奴隶。因为若是连这仇恨都没有的话，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