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女帝元淳》与子成说情

114、何为坚强

　　在青海城穆合云澈和赵淳儿大肆派人搜捕楚乔以及寻找穆合玉清的时候，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也来到了这青海城。本来他们是不打算来的，可当他们知道青海国灭楚乔被抓后，就再也坐不住，再也不能安心等着手下人送消息回来。只是这两人实在是不对付，一见面就是各种冷战，要不是考虑到楚乔现在的安危的话，只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这几日，由于青海城城门紧闭搜索日严，楚乔一时之间也没办法逃出去，只能审讯穆合玉清，意图得到更多来自穆合世家和草原的情报。只是她没想到穆合玉清长得甜美骨子却硬的很，无论楚乔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透出一点有用的消息。一时之间，楚乔也是拿她无可奈何，可看到穆合玉清的脸后，楚乔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揍她一顿。毕竟这穆合玉清真的很像赵淳儿，倒不是那种长得像，而是骨子里都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

　　得益于楚乔这几日的发泄，穆合玉清的小脸红扑扑的，就像是一颗苹果一样。被打了那么多次，穆合玉清最关心不是楚乔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她，而是一旦死了的话会不会很难看，她最爱的穆合云澈和喜欢的赵淳儿还能不能认出她。这样的想法也就能在那些没经历太多事情的小女孩身上看到，毕竟人一旦真的长大了就没那么单纯。

　　“世人都说秀丽王楚乔如何英雄了得，是怎么远胜过那个流亡天涯的大夏淳玉八公主赵淳儿。可今日看来，我才知道他们真的是瞎了眼了，就凭你也配和我表嫂赵淳儿相提并论，还真是拉低了她的身价，你也配”，反正是不会被人善待，这几日积攒的怨气到底是爆发出来了，穆合玉清扯着红彤彤的小脸不屑地骂道:“我表嫂是什么身份，还用得着和你比较，也就只有那些瞎了狗眼的臭男人才看得上你这个悍妇”。

　　被穆合玉清这样挑衅，楚乔的火气越来越难以控制，她真的快要失控了。家国被毁，爱人相离，梦想破碎，楚乔感觉自己的一生快要崩溃，一切都正在坠入黑暗。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对待穆合玉清，那只是一个不怎么懂事的孩子，楚乔知道这一点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好在负责保护楚乔的人当中不乏聪明人，他们知道一个活着的草原女帝远比一个死去的穆合世家小姐价值要高，因此每当楚乔试图折磨穆合玉清的时候，他们总会适当阻止，只要不过分的话，他们也就当看不见了。

　　拿起那把残虹剑后，楚乔犹豫了好久还是放下，她还是下不了狠心杀了这个聒噪的穆合玉清。只能走到她面前训道:“小丫头，你还是配合点好。这样你可以好受点，我也省事，要不然可就只能白白便宜你的表嫂，你也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表哥穆合云澈”。

　　可惜楚乔的话并没有打动穆合玉清的心，她还是不配合地叫嚣道:“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赵淳儿，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自信你的骄傲是从哪里来的。秀丽王，啊，说错话了，现在的你只是丧家之犬，又怎么配得上秀丽王三个字”。

　　“不用试图激怒我杀你，我还没那么傻。至于你说的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强过赵淳儿的。和赵淳儿相比，我不是一个娇滴滴的被宠坏的公主，我依靠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卑微的女奴一步步爬到秀丽王的位置。我不相信人生来就是什么都是注定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才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这也是我心目中的真正的大同。虽然我的梦想破碎了，可我并没有放弃去实现它，这就是我楚乔”，努力稳定心神后，楚乔平缓地说出自己的心声。这也是这几天来她第一次和平地与穆合玉清对话，她相信只有这样才可以从穆合玉清口里套出自己想要的情报，毕竟女孩子的心总是软的，既然硬的不行那就试试这怀柔政策。

　　听完楚乔的话后，穆合玉清也是深有感触，楚乔的梦想真的很伟大，也许总有一天可以实现，但绝不是现在，因为这天下还是贵族的天下，从一开始楚乔就错了。虽然穆合玉清不怎么懂政治，可她明白天下大势，只因为她也是出自于世族大家的小姐。如果楚乔想要实现她的梦想的话，就决不能嫁给诸葛玥，更不能嫁给燕洵和李策。因为他们才是这世上最大的贵族，楚乔的梦想本来就是违反他们的利益的，所以他们可以喜欢楚乔甚至爱她愿意为了她牺牲一切，却唯独不能和她一起实现这天下大同的梦想。因为他们身上流着的是家族的血，不是个人的，他们从来就没有办法做的真正的随心所欲。

　　与此同时，门外的燕洵和李策也是迟迟说不出话来，当年他们就是被楚乔的这个理念折服，这世上也只有她才有这么伟大的梦想。可当他们长大了，成为一方势力的领袖后，他们早已身不由己，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楚乔嫁给诸葛玥，因为他们做不到诸葛玥可以做的事。他们无法背弃国家无法背弃家族，这就是上位者的无奈。可今日再一次听到楚乔慷慨激昂的演讲，他们的心再一次被触动，这世上谁没有年轻过，难得的是楚乔可以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这才是他们一直爱慕着她的原因。

　　“怎么还不进去，燕帝陛下，大老远跑到这青海城，还不是为了见上乔乔一面，可真的见到了人却不敢出现，还真是情深似海啊”，看到燕洵一动不动，李策眯着一双狐狸眼打趣道:“听说燕帝陛下的后宫热闹得很，又是楚贵妃，又是淳妃的，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更重要些。我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这中宫之位至今还留着，不过是留着一些和乔乔有些相似的人罢了”。

　　听到李策的挖苦后，燕洵冷着脸答道:“那你又为何不进去，我们有什么区别吗？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放弃了阿楚，放弃了所有，因为我们是皇帝，这大同是不可能出现的，要不然我们的家国都可能不存在。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也是我们无法和阿楚在一起的原因”。

　　事实正是如此，燕洵和李策是爱着楚乔的，天下人都知道，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主动放弃楚乔的，因为他们身上背负太多，无法给楚乔她想要的东西。他们可以庇护楚乔，为了楚乔做出很多事，唯独不能和楚乔一起携手创建这天下大同的梦想。所以除非他们不再是皇帝，亦或者楚乔放弃自己的梦想，否则他们几个人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这就是成年人的悲哀。

　　指着屋子里的穆合玉清，李策一脸坏笑看着燕洵说:“不进去帮她一把吗？那么像赵淳儿的人，你就丝毫不心疼吗？宁愿收着一个心狠手辣的赵妍也不愿意庇护一下这个昔日的大夏淳玉八公主吗”？这句话李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真的很好奇燕洵对赵淳儿是什么样的感觉。以前的话李策确信燕洵不爱赵淳儿，甚至是厌恶她，可现在不一样，李策开始觉得燕洵是爱着赵淳儿的，只怕不比对楚乔的爱浅。这样的燕洵是可怕的，因为来日他很有可能会为了赵淳儿放弃楚乔，而这是李策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他想试探一下，以免给楚乔留下什么隐患。李策和燕洵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只爱一个人，那就是楚乔，而赵淳儿对他而言还不如那些能歌善舞的歌姬，因为赵淳儿脏。在李策的认知里，淳儿始终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甘愿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他不可能看得上那种人，唯一遗憾的就是当初只是折磨赵淳儿，却没有一刀杀了她，以至于留下今日的大患。

　　顺着李策指的方向，燕洵的心也跟着慢慢动摇，那个穆合玉清真的很像淳儿，那个真煌帝都时期的赵淳儿。她们的性格神态堪称是一模一样，唯有这长相不怎么相似。正如李策所想的那样，燕洵真的有点想冲进去放了这个穆合玉清，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么做。那里面被绑着的不只是神似赵淳儿的穆合玉清，还是数次威逼西蒙的女帝。这决绝的复仇让燕洵更加动摇，她是真的太像赵淳儿了。

　　被楚乔忽悠了一顿后，穆合玉清瘪着嘴问道:“那赵淳儿呢，在你心目中她又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很好奇作为对手的你是怎么看待你一生的宿敌的，我想一定很有趣”。

　　“她曾经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单纯善良可爱，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我也不例外。那时候作为公主，她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公主，从不在我面前摆她的公主架子。可惜后来她变了，变成了那个不知羞耻肆意勾引男人的靖安王妃，在那时的她心中没有人权，每个人都可以牺牲。你可以理解赵淳儿当着我的面和卞唐的官员交合，只为了获得她想要的支持杀了我。这样的女人不配和我相比，她让我恶心”，回想起赵淳儿曾经做过的事后，楚乔觉得这是一个耻辱，她是一个依靠自己自强不息的女人，而赵淳儿却是一个依靠□□勾引男人上位的□□，她不配。

　　不知道是不是楚乔的话太好笑，穆合玉清笑了很久才停了下来，朝着楚乔说:“眼见未必是真，耳听未必是虚，这个道理原来你不懂啊。想当年李策将赵淳儿贬到教化司后又设计她去了青楼，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你们都是同一种人，认为别人都是不知羞耻自甘堕落的坯子，唯有你们高贵典雅。那你们知不知道那时候的赵淳儿是怎么过来的，每晚都抱着燕洵送的匕首入眠，唯恐遭了某些小人的侵犯，而那些不就是你们赠予她的回礼吗”。

　　这是楚乔和燕洵第一次知道赵淳儿曾经历过这种事，这样的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只怕那时候也只是一股恨念支撑着她，要不然早就死了。

　　这一刻，燕洵斜着眼死盯着李策，他好像有了一种想要一刀宰了这个不知前因后果，只想着帮楚乔解决麻烦的李策，可燕洵到底是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他没有那个立场为淳儿说话，毕竟他才是伤淳儿最深的人。

　　“那她不知羞耻地和人在一起是我亲眼看见的，那时候她还没有失去公主之尊，这般不知羞耻还能怪李策不成”，这一刻楚乔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好像明白了那时候赵淳儿的感受了，那样的侮辱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引犬戎入关，对她而言只怕也是解脱罢了。

　　看到楚乔有些闪躲的眼睛，穆合玉清冷笑着说:“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那一晚你不是和诸葛玥他们一起体验过了，这真相不都是可以制造出来的吗？那么多的月卫自相残杀不就是因为看不清真相，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幻觉吗，楚乔”。

　　看到楚乔听完自己的话后连连后退，穆合玉清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将楚乔推向地狱的好机会。本来楚乔是一个心智坚定的人，没有人可以动摇她，可这些日子来她遭受的打击太大，根本承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精神也慢慢恍惚起来，又怎么可能去防备这人畜无害年轻貌美还被抓住的穆合玉清。

　　“你不如赵淳儿，你比她差太多了，这区区的灭国离家失爱之痛就承受不住，那受辱被弃梦灭之痛可是更加痛苦的，你承受得住吗？秀丽王楚乔。世人都说你坚强勇敢而赵淳儿柔弱可欺，可今日看来却是完全相反，真正的坚强应该是和赵淳儿一样无论遇到什么都敢于报复，而不是像你一样躲在这里欺负我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输了，楚乔，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废物”，虽然不是很精通，但到底是学了点御魂的皮毛，穆合玉清步步紧逼，只盼着这次能将楚乔的精神彻底打垮，哪怕牺牲了这条命也是值得的。

　　随着穆合玉清的话一句句钻到脑子里，楚乔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痛，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哭。此时门外的李策和燕洵再也坐不住直接冲进来，奇怪的是他们走向不同的方向，不在一味地关注着楚乔。

　　紧抱着楚乔安慰的李策看着另一边站在穆合玉清身边的燕洵不解地问:“燕帝陛下这是何意，不关心乔乔的安危，却去守着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莫不是真的看上她不成”。

　　无视李策的挑衅，燕洵死盯着穆合玉清询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那时候的淳儿真的经历过这些事情吗”？

　　一下子看到这两位帝王，穆合玉清只能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装死，心里却在默默念叨:“表嫂，玉清错了，不该出卖你的。本想着一命换一命的，没想到被这两个混蛋撞上，玉清这条命是白死了，以后祭奠玉清的时候多送点桃花酿，玉清喜欢甜的，别拿苦的糊弄我。最好是把配方烧过来，那玉清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有些人以为一个人从底层摸爬打滚过来经历世间沧桑，那个人就是一个坚强的人，实则不然。那只是他们没有选择，除了迎难而上等待他们的只有死，等他们也身处上位时往往比别人更容易患得患失。因为那些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一旦失去了，他们就会觉得这一生都没有意义，就像是白活了一样。其实真正的坚强往往是那些可以在任何挫折中存活，为了一个信念而不断挣扎，即使很柔弱依然可以与世间为敌。在苦难中磨砺，在痛苦中挣扎，在血与泪中行走，直至凤凰涅槃，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