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女帝元淳》与子成说情

103、刮目相看

　　收到青海内乱的消息，暂代草原女帝“穆合玉清”主持军务的穆合云澈笑的合不拢嘴，他媳妇干坏事的能力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退步。哪怕这次只是她派人去做这些事，还是将诸葛玥治理的井井有条的青海祸害的一锅乱。外有草原和红川大军压境，内有疫症猛兽横行，再加上那止不住的流言蜚语，青海在短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出兵作战。借着这个机会穆合云澈却可以一步步安排草原大军将这青海的包围圈一步步缩小，直到将诸葛玥和楚乔困死在青海城内。

　　要是正面作战的话，穆合云澈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就算是仗着兵多将广也不一定可以和诸葛玥硬撼，还会白白折损了草原女帝的君威。可现在不同了，向来敢于和任何对手较量的青海王夫妇主动放弃了挣扎，将自己困在他们的一亩三分地里。只要将这局面控制住，这场战争的结局就已经注定，这青海也将成为草原南下的第一个牧场。

　　“报，燕北急报，燕帝燕洵为了策应青海战事，亲率三万燕北军兵犯红川。若是不能及时回援的话，只怕这兵力空虚的红川城就会再次沦陷在燕国的手里”，一个红川城守将着装的裨将拿着军报递到穆合云澈手里，担忧地说道:“少主，燕洵这厮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招围魏救赵用得着实不错，要是我们不回援的话，只怕红川城真的就没了，我们穆合世家也在这西蒙再无立锥之地，还望少主早做决断”。

　　这种情况是穆合云澈之前从未预料到的，燕洵竟然选择这样的方式支援楚乔，这还真是他的疏忽。不过这也说明燕洵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在燕国缺兵少将又要防备草原人南下的危机下，这一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要是穆合云澈为了灭亡青海不管不顾的话，穆合世家也将因此灭亡，而这一战唯一的赢家只有他燕洵了。若是穆合云澈回援红川的话，燕洵既可以乘机埋伏红川军给穆合世家严重打击，又可以拉拢青海的支持，为他以后的雄图霸业奠定基础。这样一来，无论他们怎么做，燕洵都是得利的人，还真是精于战争谋略的燕帝陛下。

　　拿着手中的军报端详片刻后，穆合云澈笑着说:“就算是攻打红川也没有那么容易，在来之前女帝就已经准备下招呼燕洵的东西，还是燕洵自己教过的东西，就是不知道用到自己的身上是什么滋味。只是没想到会用到红川城，还真是让人期待，就是不知道燕洵的骑兵一下全变成步兵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还能不能依仗着骑兵的方便来对战这草原上最精锐的战士”。

　　得到了这三军统帅穆合云澈的准信，这个裨将那颗心也放下来了，他怎么就忘记了他们还有女帝在。红川城别的东西没有，溜起兽来可是溜得一逼，再厉害的骑兵一下子没了骏马，还不如一支正规的步兵更具威胁。这样的燕洵，根本没有办法拿下红川城，最后也只能铩羽于红川城下，静候穆合世家带领大军回援，甚至还可以趁机抓住这个不可一世的燕帝陛下。

　　青海边界，赵淳儿带着那队娘子军在这里恭候赵彻很久了，只等着他出现就可以将她困死诸葛玥和楚乔的计划进行下去。虽然有些对不起赵彻对她的情意，可此刻也顾不上这些，战场本就残酷，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谈论情意。这个道理还是他们那些人教她的，今天不过是学以致用而已，战事结束后再好好道个歉也算了全了那段兄妹之情。至于赵彻接不接受，那已经不在淳儿考虑的范围之内，她只会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不会再和以前一样将整颗心都交给那些没那么在乎她的人手里，任由他们欺凌。

　　听着从地面上传来的震动，赵淳儿知道这附近有大队人马正在来这里的路上，应该是赵彻的人来了。仗着自己现在目力惊人，淳儿站在追影的马背上眺望，勉强看到那张绣着夏字的军旗，她知道这该来的人总算是来了。

　　这一路走来赵彻也是渴得很，要不是怕青海被草原消灭，何必赶得这么急，就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下。只希望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自己和手下的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也准备一下通传自己即将进入青海的消息。直到赵彻在远处看见一个处茶棚，也顾不得那里能不能招待得了他麾下弟兄，哪怕为众人讨口水喝也是极好的。

　　刚刚进入这茶棚，赵彻就看到了自己几年不见的亲妹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场愣在那里。直到手下人端着一杯茶水递到自己手上，赵彻才反应过来。看着还是那么年轻貌美的淳儿，赵彻不安地问道:“淳儿，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次红川和草原联手讨伐青海又是你动的手脚，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是放不下。就算是你有怨也不应该勾结草原人啊，七年前的事情你都忘记了吗？草原大败，西蒙生灵涂炭，整个西蒙人莫不除你而后快，为什么还是不吸收教训，要做这千夫所指的恶事”。2

　　这赵彻义愤填膺的样子一下子取悦了赵淳儿，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指点自己的过去，哪怕是如今关系尚可的亲哥哥也这样。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了，凭什么这样说自己，要是她有其他的办法和活路的话，当年何必那么做，还不是被他们逼得。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淳儿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那些无辜的百姓。可他们有什么资格评价自己，他们为了权力为了皇位杀的人比自己少吗？当年那些漠视她的人都没有资格对她妄加置评，包括这个尽心尽力的哥哥。
　　七哥，过去的事还是不要提的好，免得大家都不开心。你这一次来是为了支援青海的吧，作为妹妹，我想劝你回去，你答应过我，红川和青海的战争你不会过问的，还望你不要食言，毕竟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是不能更改的”，不想和赵彻继续纠结于陈年往事，淳儿直接朝着当前的局势谈道:“要不然上一次你让我为楚乔正名就毫无意义，我红川的百姓和军民就白白牺牲了，我这穆合夫人也白做了”。

　　本还想接着说什么，赵彻一肚子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嗓子里，怎么也吐不出来。那件事确实是青海对不起红川，可这一次的战争不一样啊。这是草原对西蒙的战争，一旦真的开战的话，西蒙可是要有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这一点赵淳儿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为什么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让自己退兵。这是在勾结外敌啊，七年前的事好不容易大家慢慢遗忘，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非要让整个西蒙人都恨不得杀了她才肯罢休吗。

　　这些话赵彻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淳儿还是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了他的想法，这望气的本事还真是没有白学，合理使用就可以让人在自己面前无所遁形。看着赵彻沉重的脸，淳儿解释道:“这就是红川和青海的战争，穆合世家已经征服了整个草原，只要穆合世家一声令下百万草原人就会随时进入任何一个地方，包括七哥的西夏。可是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毕竟你可是我嫡亲的哥哥，还是要多照顾一下的”。

　　这话里除了声明了自己的立场，还剩带威胁了西夏的安危，赵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妹子真的是一个谈判的好手，这威逼利诱用的炉火纯青。只是赵彻还是不相信这凶残的草原会归顺弱小的红川，要不然当初何必借自己的力量来对付燕洵。凭着草原的力量，燕洵除了自保根本不具备正面一战的实力，因为草原太强大了，放眼天下只有西蒙联合在一起才有可能击败它，就像七年前的那场战争一样。

　　冷着脸不愿意接受淳儿提议的赵彻喝下那杯茶后，望着淳儿说:“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降服草原，穆合世家更不可能，他们没有这样的力量。淳儿，收手吧，我不想让你背负这千古骂名远走他乡。只要你劝穆合云澈退兵，这草原人我来对付，没有人会说你和他们互相勾结的”。这已经是赵彻能做的极限，再多的也不在他的控制之下。这场仗太大，不是一个小小的红川可以撑得起，也只有草原人才是他们需要正眼相待的对手。

　　“七哥，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你可还记得大夏是如何建立的。我们的骨子里流的就是草原人的血，为什么要鄙视草原人，这才是真正的数典忘祖。我这么做不过是追随先祖的荣耀，再现大夏的辉煌，你告诉我错在哪”？看到赵彻提到草原之后的不屑，赵淳儿都觉得好笑的很，他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草原人，难道他们以前不是草原上长大的吗。这北方的历代王朝都是出自草原的，何必自欺欺人，让自己高人一等，接受自己的身份才是真正的勇敢，这些男人还不如自己一个女子心胸豁达，还真是可笑。

　　这是赵彻第一次见到赵淳儿这幅模样，她竟然知道大夏的来历，赵彻以为这世人早就遗忘了这件事，就连他当初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都暗自懊恼了好久，可淳儿却是坦然接受，赵彻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气度。诚如淳儿所言大夏曾经也是草原的一部分，可那是曾经不是现在，如今的大夏早就成为西蒙的统治者，它必须为西蒙人抵抗草原的入侵，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继续支配着西蒙子民，成为一代王者。

　　在赵彻为了淳儿的话暗自发愣的时候，淳儿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如今的青海境内正在爆发大规模的疫症，也因为这个燕国和卞唐的军队迟迟没有动身前往这青海支援。除此之外，青海王诸葛玥在遭遇草原人包围的情况下还将为数不多的军队分了一支来防备西夏。七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君臣离心再加上疫症横行，你带的这十万西夏兵还能有几个人有机会回乡，你又如何面对这西夏的千万孤儿寡母”。

　　知道这个消息后赵彻再也不敢让手下的军队前进一步，不是他不相信诸葛玥的忠心，可到底是会介意的，诸葛玥在防备他，这一点不奇怪，可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这真的让人心寒。这一次他是来救援青海的，诸葛玥都这样做。那他日他对青海稍有芥蒂的时候，诸葛玥是不是会直接带着燕洵打进西夏，将这天下一统。虽然赵彻还是很信任诸葛玥，可这帝王的疑心病已经被种下，又岂会这么容易消除，再英明神武的皇帝最后都逃不过这帝王心术，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心，也是赵淳儿最熟悉的一种心。

　　不只是介意这防备，更多的还是那疫症的威胁。这世上没有那个国家不是谈道疫症闻风色变的，因为它太可怕太难以对付，赵彻不敢让自己的子弟兵去冒险。他可以去救援青海，却不能拿整个西夏去博弈，最后只能先派合适的人去确定淳儿提供的消息是真是假。哪怕赵彻知道淳儿对青海不安好心，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这样的灾难是西夏承受不起的。

　　看着赵彻让魏舒烨去安排人潜入青海打探消息，淳儿就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自己目的，青海最后的援兵也被堵死。因为她说的话都是实话，无论赵彻派多少人去确认，都只能带回一切属实的真相。这样一来赵彻就算是再舍不得青海遭难也只能作壁上观，直到青海境内的政治清明一切恢复正常，可那时候诸葛玥和楚乔也差不多沦为自己的阶下之囚，再无任何意义。

　　做完了自己该做的时候，赵淳儿也带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婢女离开这茶棚，去和她的娘子军会合。还有一件大事等着她去处理，只有解决了那个，这青海才会真正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而这件事也只有她赵淳儿可以做到了。

　　目送着淳儿离开，赵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的妹妹真的长大了，已经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在刚才的交谈里赵彻已经发现赵淳儿在外交上存在很高的天赋，刚才的节奏一直掌握在她的手里，这种情况赵彻只有在和诸葛玥闲谈时才会出现。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嫡亲妹妹真的没有他们想的那么没用，甚至正在慢慢超越他们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哥哥们。只怕以后他还要和淳儿打上好多交道，这红川城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