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涅槃者》景杜

3、第 3 章（修）

　　在营帐前刚刚掀开门帘的吴胤君动作稍稍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出了门口，紧接着他呼停了前面带路的三人，道：
　　“几位头领，吴某又要叨扰了，待吴某查看粮草可否安置好了，傍晚时下官太过疲累未及通禀大将军便入营歇息，连粮草也顾不得了。”
　　听了这番话，三位军士倒是看开了些，原想此人行为不礼，连大将军都放不进眼里，如今再看他身量清瘦，手不缚鸡，万里来边疆不累趴下倒奇怪了，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可以原谅嘛。而且三人眼皮下，谅他也做不得妖。
　　转念之间，头前一人便回道：
　　“吴大人舟车劳顿，疲累可知，查看粮草乃是大人尽职表现，请自便。”
　　“多谢几位首领。”
　　一番虚与委蛇之后，吴胤君便转身去了粮草堆积处。
　　待吴胤君走回营帐门前时，心思转完，便恭恭敬敬地请三人继续带路。
　　穿过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土路，两边干净紧凑营帐让吴胤君对即将见到的大大将军评价好了不少，来来往往往返巡逻的军士更是不凡，这人数适当，路线适当，装备适当。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松弛有度，死角难寻，足以看出这是个擅长布兵的大将军，至于练兵和领兵，未见一战不敢乱言，只从这边疆自他守起，不缩反增猜测一二。
　　行了一里后，转过一片军营，三人朝吴胤君说道：
　　“吴大人，前面就是大将军营帐了。”
　　就是这里？只见眼前一个不甚起眼的营帐立在眼前，样式简朴，毫无花哨，只是门前却列着两行身着重甲，魁梧剽悍的军士，一根旗杆立在大门左侧，上悬一面将旗，玄黑缎面，绣一只暗银色的麒麟面目冷肃，口衔盾牌上书一个“轩”字，笔走神龙，墨泼山河，气势稳重如山，又暗含睥睨天下之感，写这个字的人当真不凡。连吴胤君都叹一句：
　　“好威武，好雄浑！”
　　三位领路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即刻端正姿态肃然而立。
　　“这是我们大将军的字，自然好。”说是这么说，眼神却崇拜至极，似见神迹。
　　看到这些将士如此神态，吴胤君暗地里琢磨了一番，心理暗道，他在这一世遇到的第一个死劫要到了，怕是应在这位将军身上
　　虽然还没见到这位大将军，但是吴胤君对他印象不错，端看这位大将军的手段如何了。
　　前面领路的军士到了营帐门前，伸手掀开营帐门帘进去，里面放着一块屏风，看不清营帐内有什么人在，倒是听见那军士向某位上级通禀的声音。
　　营帐内，最高位
　　营帐前守门的军士肃立，血气方刚身材魁梧，看着吴胤君的眼神透出几分威严来，盯着吴胤君的动作。
　　此时的军帐内，刚刚带着吴胤君来到此处的将士绕过了那块遮挡住外界视线的屏风，进到帐内并不敢随意窥探周围，径直走到帐内的将军案前半跪下行礼，直接回道：
　　“拜见大将军。”
　　桌案之后有人看向他，开口道：
　　“何事？”
　　“末将领命前去召令下午到达营中的粮台官，如今粮台官已在帐外等候。”
　　“嗯，那就请这位粮台官大人进帐来叙吧？”这话说出口来，却感觉那 “粮台官大人”语调略重似是别有深意。
　　跪着的方姓将士听了这话，心思转了转，又是一拜。
　　“末将领命。”
　　说罢起身转出屏风来到帐门前，撩开门帘出去，朝着门外等候的吴胤君说道：
　　“粮台官大人，大将军有请。”
　　吴胤君在门前将士的逼视下等待了不多久，便见那领他来的将士又从帐篷里面出来了，于是正了正官帽，掸掸衣袖，上下巡视自己一番，确定并无不敬不礼不净之处，整肃表情，又带着三分笑意，跟随那位带他来的副将上前撩开门帘进了营帐。
　　帐帘内正对着一块丈来高的木屏风，黑黝黝的一块毫无雕饰纹绘，绕过屏风眼前便豁然开朗。
　　此时已是申时，天色已经大黑，帐内燃起了烛火，帐内四角的四座烛台插满白烛，蜡油流淌下来积成钟乳石的样子，烛火明晃晃的又带一点橘黄，照的帐内像是仍旧在白天一样，帐内的人与靠墙的摆设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刚刚绕过屏风，吴胤君便朝帐内最里面看去，那里正是大将军应该待的地方。
　　这一看正好一位高大健硕的男子对上视线，就这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吴胤君便又低下头去，心里还留着这位大将军的样貌。
　　传说中的西北军威远大将军升现今正穿着一身对衽便服，大马金刀地坐在将军案后，不说那满身杀伐之气练就的男子气概，哪怕是穿着一身便服，也看得出那简单衣物下的强健肌肉，再看这位常年征战的将军，样貌却是极为出色，头顶上正戴着一尊镶玉冠，天庭饱满但是颜色不正，两条剑眉颜色黝黑又形状粗长，双眼之间是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是一对浅色的唇，大将军的唇生的也好，上唇薄下略厚，而最惹人瞩目的便是那一双琥珀色的双眼，棕色通透无底，便是百年的古井也及不上这眼的内敛深沉。
　　五官各个出色，又长在一个刚毅立体的面孔上，位置适当，这大将军的一张脸当真当得上“英雄气魄”四个字。
　　见到了将军，那必定是要行见上官礼的。吴胤君双手平举向前，官服两边长袖筒垂下，左手盖在曲起的右手之上，之后跪下朗声道：
　　“粮台官吴仲拜见大将军。”说完便抬起头直接朝案内的人看去。
　　案内的大人物就是吴仲现在所在的的军营内的掌权大将军，大聿国皇帝的第五个儿子，当今天下威名赫赫身份尊贵的五皇子殿下，单名一个轩，也就是吴胤君刚刚在营帐外面看到的，将旗上面绣出来的气势磅礴的“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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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今天忙碌了一天，早晨操练了军士们，晌午去了德钦草原查看军情，下午和副将们商议计谋，结果好容易傍晚才听到了下属报告说从中都押运粮草的队伍到了。
　　粮草这个东西对于在外打仗的人来说那是相当于性命的东西，周轩十五岁参军，十七岁当上百夫长，如今二十七岁，当了数年的主将之后更是对粮草的相关事宜极为重视。
　　在偏远贫瘠的边塞，这里最多的就是死亡与饥饿，他见过很多吃了没有粮草亏的将领与大军，那是何等的惨状啊，原本是要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们，被生生饿成了怪物。
　　没了米粮，就吃马草。
　　没了马草，就吃战马。
　　没了战马，就吃草皮草根。
　　草皮草根没有了，就吃尸体。
　　尸体没得吃了，那就吃观音土。
　　连观音土都没了，那就割下自己的耳朵、自己的手臂、自己的大腿吃，生生把人吃死了才算完。
　　那是炼狱一般的景象，大地变成了棕红色，这种颜色是血液一遍一遍反复浇灌出来的，一遍干了立马有第二层血液覆盖，血腥味传了数百里，依然清清楚楚的钻进人的鼻腔里，地上最多的只有干干净净的骨头，一丝肌肉都没有，就连骨髓都被撬开吮吸地一干二净，而这些骨头都是散的，因为是被尸骨的主人或同行的战士砍下来的零碎食材，自然不会组成一副完整的尸骨。
　　看到那恐怖的景象后，好多个夜里周轩的梦里都是人吃人的景象，为此他曾当众处死了军营昧下粮食的厨子，将他的胃剖开塞满了泥巴，而那个贪财触犯军规的厨子也在惨嚎了三天之后死去。从那之后众军士都知道了粮草二字成了大将军不可侵犯的底线之一。
　　如今距离上次从中都拿到军营的粮草已经过了半年之久，纵然是省吃俭用一省再省，军营的粮食还是开始短缺，最多再过半个月，米粮面和马草统统都会见底，到时候恐怕遍地尸骨的惨剧就会再次发生。
　　大将军已经多日愁眉不展，为全军营将士们的口粮操心，三个月前就已经写了塘报去中都，却始终不见动静，一催再催之下才回信说开始准备粮草，押运到边塞。周大将军怒火已经积攒了许久。难道这些官员脑子都是蛆虫吗？这些粮草都是为边塞将士们准备的，是为了护佑大聿江山安宁，边塞失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终于在今天，跋山涉水数月的粮草押运队到达了军营，周轩大将军得到了能够维持半年军营将士生活的粮草，这可是一件极为振奋人心的大好事，甚至那个押运粮草的小官员，没有在到达军营之后的第一时间来拜见将军以及复命，都没有能让周轩的大好心情削减半分。
　　但这件大好事却在探子接下来的刺探中变成了噩耗，而周轩的好心情已经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愤怒，接下来必定有一大串参与此事的人，要被拿来处以极刑，才能消除大将军的戾气。
　　周轩以重要事务为由，私底下招来了他的四位副将，这其实也是事实，如今军营八十万军士们的性命已经面临极大的危机，如果不能够好好解决，那么他周轩万死难辞其咎。心情沉重的大将军盯着身边正缓缓燃烧的灯柱出神，灯托里面的灯油浸着一根灯芯，一头翘出来被一簇火苗烧的焦黑，如同此时内心煎熬的将军心绪。直到耳边传来属下禀告说四位副将来了，周轩才收回视线。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四位副将招进帐篷。
　　四位副将来的很快，在门口遇见了四人便一同进来复命。
　　“属下杨曦……”
　　“属下朱俊彦……”
　　“属下姜博铭……”
　　“属下沈梓晗……”
　　“……拜见将军。”
　　便见到四位身穿甲胄的健硕男子在帅帐中间单腿跪下，朝周轩见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四人遵礼站起身来。
　　周轩看了看四个副将，稍微思索之下道：
　　“今夜召集四位将军前来，是有要事与诸位相商。”
　　站在最右边的杨曦，闻言便说：
　　“还请将军告知。”
　　“想必诸位都听说了，今日申时，从中都收集押运来的粮草到了。”
　　这消息原本是参与接受粮草的军士们私下里传开的，以杨曦为首的忠诚将士们简直是要喜极而泣了。
　　之前他们不是不知道军营里的粮草已经不够全营的人再吃多久的，但是没办法啊，他们在战场上那是一往无前，可对上这种事情他们就束手无策了，别说全营八十万将士们数月的口粮他们收集不出来，哪怕是他们自己一个人一天的粮食，在这荒无人烟的塞北草原上都找不到。
　　下午听说粮草到了，杨曦原本还不太敢相信，虽然内心隐隐期望这是事实，但之前也不是传过假消息，最后还是让人失望，所以杨曦对此将信将疑。但是如今从将军口中确认了这个好消息，杨曦副将军感觉终于松了一口气，晚上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然而大将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杨曦以及其他几位原本感觉自己可以高兴起来的将军瞬间沉郁下来。
　　周轩看着几位副将松开了皱紧了的眉头，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兴奋神色，开口说道：
　　“但是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这批粮草还有军饷有问题。”
　　听到这话，原本高高兴兴的副将军们脸色也收敛下来，两两之间看着，眼神询问对方是否知道将军说的有问题是什么意思。这下是站在杨曦身边的朱俊彦主动看着周轩将军问道。
　　“敢问将军，可是那押运来的粮草数量不足？”
　　周轩看着他道：
　　“不是。”
　　这下底下还在互相看的副将们脸上最后一点因为粮草到了的笑意也消失了，纷纷严肃起来，甚至四人之中性子最急的姜博铭副将又把眉毛皱了起来，愤怒已经显而易见了，旁边的沈副将怕他怒气坏事，连忙拉了姜副将一把。
　　又看了四位副将一眼，周将军缓缓开口道：
　　“据探子来报，今日所到的这批粮草，原本够咱们西北军八十万大军宽松度过六个月的时间，米粮面肉果子和马草一应俱全，但是这批粮草却是不能吃的。”
　　杨曦与朱俊彦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为什么不能吃，便问出来了：“为何不能吃？”
　　“万石米面，都是已经发黑霉变的坏米坏面，肉和果子统统长了蛆虫，而马草全都是外面包了一层好草的烂草。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吃的，而将士们用多年在战场上打拼得来的军饷，都被换成了石块压在箱底，面上只铺了一层镀银铜锭。”
　　极为沉重的将不久之前从探子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几位副将，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下属们色变。
　　其中以脾气颇为火爆的姜博铭最明显。
　　姜副将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周将军刚刚说的那一大段话究竟意味这什么，等明白过来，立马抬腿踢翻了旁边的茶几，木质的茶几被大力踢翻，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结结实实的结构立马散称一块一块的。踢完还不算，姜副将双拳捏的死紧，牙齿咬地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他奶奶的狗官……”
　　这要是在平时，姜副将的这番动作必然要被打上十几军棍，让他好好长长教训，嘴里不干不净的也要被训斥两句，可惜现在周将军没心思教训他，其他心中沉痛的副将们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杨曦等三人此刻低垂着头，双手捏成的拳头太过用力以至于发白，手背爆出青筋来。杨曦心想此刻要是那偷换粮草的贪官在他眼前，他定要用饿他七天七夜，再用刀子一片一片地割下狗官的肉，喂给那狗官，叫他也尝一尝饿疯了的滋味。
　　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心情，四位副将面色又恢复到之前的冷静自持，他们知道周将军今天之所以要他们前来，又告诉他们粮食被换掉的消息，那么心中必定是已经有所计划，那他们听命就是。
　　周轩看着自己的手下从兴奋到暴怒，从暴怒又恢复到平静，现在安安静静地准备听命，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们可能猜到了，我叫你们来是因为有事情要你们去做。在今天的这批粮草到达之前，我已经派了探子去中都暗中探查粮草收集的情况。各位肯定想不到，我们现在手里的这批粮草，在出中都的城门之前都是完好无损的，米粮是好的，肉果也是好的，马草也不是出问题的马草，只是到达军营的已经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四位副将能坐到今天的这个位子，那肯定也是心思灵慧之人，从将军口中知道的消息来看，粮草在中都时是没有问题的，到了军营却是坏的坏霉的霉，而且最重要的，哪怕米粮在途中真的是因为保管不慎发霉变质，可这军饷却是真金白银，怎么变质？
　　必定是有人在这三个月的运输时间之中换掉了原本的粮草，而这个换掉粮草的可能就是押运粮草的人，甚至有可能整个运输的队伍都是帮凶。
　　想通了这一点的几位将军，眼中的怒火又起来了，个个都想第一个去盘问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东西，是谁给他们的胆量偷换粮草的。
　　但是副将们心中也有一个不能想通的疑点，那个敢于偷换粮草的人难道不知道等粮草一到军营，那么立刻就会被发现粮草是有问题的吗？要是将军发怒的话，把整个队伍都给砍了，他也是不可能逃得过的啊，难道这个人是有什么依仗，能够让自己逃出生天？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但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整个军营现在也是面临着巨大的危机，他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为敌人想退路，而是要找到粮草短缺的解决途径，最好还能将已经丢失的粮草找回来。
　　于是周轩将军便开始向四位将军分配任务。四人单腿跪下，静候将军将之后的计划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