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碗狗血》苦艾加冰

34、第三十四章

　　楚映寒他们回到水月楼，立刻要来小倌们的档案查看。然而，小千那一页却信息非常少，上面只记录着小千姓柳，年纪十六，为了卖身葬父才来到水月楼。但家住什么地方，家里还有什么人，统统都没有。

　　管事饱含歉意的对安景轩道：“公子，他当时告诉我，他已经无亲无故了。水月楼里这样的孩子多了去了，我也没起疑，便没有追问。”

　　“无碍。”安景轩摆摆手，将档案还了回去。

　　“怎么办？”他询问二人的意见。

　　楚映寒与白若羽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当下只能暂时在水月楼中歇息，明日再作打算。

　　夜深了，楚映寒躺在白若羽怀里，还在思索着。

　　“若羽，你说，小千会不会就是那个从金陵望月楼便跟着咱们的人？”

　　“很有可能。”白若羽点头，“不过如果他从金陵跟到闽州，又不现身，又不加害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呢？那个人武功奇高，如果他真的想下杀手，我们可能在睡梦中就死了。”

　　楚映寒沉思道：“我总觉得，也许还尘珠的下落他清楚。他跟着我们，会不会是为了搞清楚我们为什么要找还尘珠？”

　　白若羽眨眨眼：“会不会因为他觉得，我拿了还尘珠只想求得与你白首不相离，这志向太儿女情长了，所以看不上我们啊！”

　　楚映寒笑了，白若羽搂住他，双眼发光：“映寒，我就爱看你笑。你知道吗，上辈子你笑得太少，都是因为我……”

　　楚映寒用手指堵住了他的话，又在他嘴角亲密的蹭了蹭。

　　白若羽心里一热：“如果真的得到还尘珠，我只想让我们永远不分开……”

　　“我也是。”

　　两人情不自禁的接吻起来，身子逐渐发热。白若羽将楚映寒压在身下，正想要做点爱做的事，忽然听到床帐外有人冷笑了一声。

　　“谁？”白若羽吃了一惊，他自认武功虽然不绝顶，但也绝对不差，居然没有察觉有人进屋来。

　　“好一个儿女情长！”有个银铃般的嗓音在说话，却带了一股无形的狠毒劲儿，“你们俩当真就只想用还尘珠来求得今生的姻缘？”

　　二人坐起身，掀起床帐，只见账外站了名身材娇小、容貌艳丽的红衣少年，不是那日的小千又是谁？

　　“小千？！”二人又惊又喜。

　　小千本来冷冷的打量二人，忽然又娇媚的一笑：

　　“原来你们二人正在卿卿我我，那倒是我打扰了。”

　　“……”楚映寒羞红了脸，白若羽倒是一向脸皮厚惯了，嘿嘿一笑：

　　“没事没事，等你走了我们再继续，我是完全不介意的。”

　　小千噗嗤一笑：“早就听闻白小王爷风流倜傥，一张嘴更是能说会道，果然名不虚传。”

　　“你知道我的身份？”白若羽愣了愣。

　　“知道。”小千向他投来盈盈秋波，“我还知道更多。比如……楚公子如果回京，圣上便会立刻杀了白小王爷，然后再将楚公子囚禁在宫中。”

　　“这……”楚映寒心惊胆战，“你怎么知道的？”

　　小千妩媚一笑：“这天底下，凡是我想知道的事，我总能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若羽笑出两只酒窝，嬉笑着问，“依我看，你这样美，又有这般大的本事，绝不可能是个小倌。如若我不是早有了映寒，大概也会对你心动的！”

　　他边说边上前去，轻佻的想挑起小千的下巴，却被小千一把握住了手腕。

　　白若羽吃了一惊，他本想说些嬉皮笑脸的话让对方放松戒备，再一击制住，哪知他连对方是如何出手抓住自己的手腕都无从得知。

　　察觉的时候就已经被抓住了。

　　小千笑得极为温柔：“白小王爷，不要妄图拿你的甜言蜜语来对付我，我可不吃这一套。你方才说我绝不可能是小倌，但你又知不知道，我本就生长于楚馆，所以我扮起小倌来，不是连你这个青楼老手也骗过了吗？”

　　“……”白若羽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与对方太过悬殊的实力差距，简直不想说话了。

　　小千见他一脸挫败，丢开了他的手腕，又道：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猜得没有错，还尘珠就是在我手里。而我，的确是从金陵便跟上了你们，直到闽州，目的也确实是为了搞清楚你们为什么要找还尘珠。”

　　楚映寒和白若羽心里都微微一跳。

　　原来，小千就是那个相传得到还尘珠的世外高人。

　　楚映寒问：“你为什么想知道我们找还尘珠的原因？”

　　小千笑道：“因为楚公子，你的灵力和你的玉戒、以及神境、还有还尘珠有感应，而将还尘珠随身带在身边的我，怎么可能感知不到这种感应？我知道你必然是跟还尘珠有极深的缘分的人。”

　　楚映寒又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小千像是听到了笑话：“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们？”

　　“你不怕我们抢走还尘珠吗？”

　　“就凭你们？再加上那个安景轩？”小千不屑的撇撇嘴，“得了吧。我还不至于惧怕你们来抢夺还尘珠。相反，我还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给送出去呢！”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出来。

　　小千噗嗤一声笑道：“你们以为还尘珠是什么天下至宝，能实现任何愿望，确实是那样没错。但是现在的还尘珠根本被封印了，一点作用都没有。我带着又嫌重，又担心歹人来抢，麻烦得要死。我早就想把它打发了！”

　　楚映寒二人面面相觑。

　　“被……封印了？”

　　“是，”小千柔柔的靠在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起来，“还尘珠的确有无上神力，但大部分时候它的力量被封印了，只有特定的条件下才会开启。”

　　“什么条件啊？”

　　“我也不知道，”小千摊摊手，随即像想起来什么一样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往桌上一丢：

　　“喏，这就是还尘珠。”

　　二人跳到桌边，只见那还尘珠是一颗鸡蛋大小的白色珠子，有些像玛瑙，又有些像蛋白石，静静的立在桌上，黯淡无光。

　　楚映寒觉得，他的质地跟白若羽送他的那枚玉戒有些类似。

　　“当真是被封印了。”他喃喃道。他感觉得到，还尘珠此刻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丝毫的灵气，跟“神境”之间的通道也是关闭的。

　　“说吧，”小千一汪秋水来回打量二人，“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找还尘珠？”

　　楚映寒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如若真要动手杀自己和白若羽，早就动手了，无需还听二人的解释。并且他莫名的对小千有种信赖感，便一五一十的将李沉风如何变态的迷恋自己、想强占自己、害死周围的人还打算害死白若羽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了。

　　小千听完，抿嘴道：“还有些事你没说。”

　　“什么？”

　　小千往后一靠，懒懒倚在雕花椅上：“比如，温泉里的……”

　　楚映寒一口气给呛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

　　脸也通红。

　　这神出鬼没的小千，居然连……也看见了？！

　　白若羽咋舌道：“小小年纪，居然偷看些非礼勿视的事！”

　　小千白他一眼：“小小年纪？你可知道我的年纪么？”

　　楚映寒猛喝了几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镇定、再镇定。

　　小千笑盈盈的细细观察他的神情，见他实在太窘迫，总算切入了主题：“楚公子，你若真要这还尘珠，我可以给你。”

　　“你肯给我？”楚映寒难以置信。

　　“嗯，”小千嫣然一笑，“我说了，我拿着也没用，我本就是为了江湖的安宁才将它带在身边。即使有一天它的力量解封了，我也没有想让它替我实现的愿望。说到底，我对现在的一切已经十分满足，别无所求。”

　　楚映寒忽然有些羡慕他：“小千，你一定很幸福。”

　　“是，”小千的笑忽然变得柔情万般，“有一个人待我好，将我放在心里，长长久久的，十数年如一日，我便觉得足矣。”

　　“我也希望能那样。”楚映寒叹道。

　　白若羽在旁边听了半天，老早就想插话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千掩嘴一笑：“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我是跟还尘珠、神境、还有那海上神殿都有渊源的人便行了。并且我知道，楚公子与我是同类。”

　　楚映寒意外的看着他：“你也去过海上神殿吗？”

　　小千说：“去过，十五年前，我陪天下第一高手去寻找过海上神殿，当时是想要治疗他的内伤，可惜没有找到。”

　　他说着，眼神中流露出怀念，还有某种伤感。楚映寒直觉，他跟那位天下第一的练无心，关系一定匪浅。

　　等等，十五年前？

　　如果说，十五年前，小千已经认识天下第一高手，还一起出海办事，那当时他少说也应该有十五六岁。那现在他至少应该年过三十了？

　　楚映寒难以置信的打量小千。他肌肤细腻，眉目若画，一丝皱纹也没有，一点尘世的俗气都没有，依然还像个二十左右的少年，哪里像三十多的人了？

　　“……”楚映寒十分羡慕。

　　小千又有些不耐烦的敲敲桌子：“怎么样，还尘珠你们到底要不要？”

　　“你真的放心给我们？”

　　“有什么不放心的？”小千说，“你们的来历我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圣上的意图我也清楚。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如果真的要把还尘珠交出去，我希望是交给痴情之人，帮助他们实现夙愿，比烂在我手里要好多了。”

　　“谢谢你，小千。”楚映寒诚心诚意的向他道谢。

　　“不必，”小千摆摆手，“倒是这破石头被封印了，你们到底要如何使用它？”

　　“还不清楚，”楚映寒捧起还尘珠细细打量，“我看看能不能以灵力驱动它。”

　　小千打了个呵欠：“出来半天了，我也困了。还尘珠既然已经交给你们，我便撤了。但是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知你二人。”

　　“什么事？”白若羽问。

　　小千柔媚的神色忽然变成了冷若冰霜：“如若有一日，你们拿它去做不义之事，那就别怪我到时候心狠手辣！”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杀气从周身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汹涌澎湃，白若羽这样的高手也觉得口干舌燥。

　　“你放心，”楚映寒轻笑一声，“我一生所求，也不过一个情字而已。”

　　“好，”小千又盈盈一笑，恢复了媚态，“那我便走了，希望后会无期。”

　　他说着，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他好快！”白若羽大赞他的轻功，不禁从窗户追了出去，只见遥远的天边，小千的红色身影急速的飞过。而他身边，有道蓝色的身影紧随其后，似乎一直都候在他左右。

　　想必那便是小千口中那个待他长长久久好、十数年如一日的人了。

　　白若羽凝望他二人远去，心里艳羡不已。

　　他也想与楚映寒能像这二人那般，双宿双飞，天长地久。

　　哪怕只有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