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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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话
“卫兵呢？快把这个冒牌货抓起来！” 洛文岂有些气急败坏。
已经快三十年了，他快要忘记沈银的模样，他第一次见到沈银时，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研究生，抱着他的研究成果辗转在各个星系，寻求赏识，那个瓢泼大雨的黄昏，他站在第七星区行政大楼的门口，即使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他的背影颀长挺拔，像悬崖上不可转移的顽石。
沈银在第七星区吃了闭门羹以后，洛文岂很长时间都再也没有见过沈银，直到文家大力推行诺亚计划，创建一号实验室，沈银成为一号实验室的首席指挥官。
有的时候，洛文岂也会忍不住想，如果知道后来世事蹉跎，沈银心中那颗悬崖上不肯落下的顽石，还肯不肯落下？
岁月并没有在沈银脸上太多痕迹，可是他的神情已经完全不同了，就像一颗被岁月划刻成了锈迹斑斑的明珠，越发返璞归真起来，“一切的故事开始那个图书馆的午后，也开始于那几张演算纸……”
“沈银是疯了吗？他要把当年的事都抖出来吗？”透明的保护仓内已经有的官员坐不住了。
“怎么办？这样的话我们在做的多数人都要玩完！”他们把头转向文徵林，“文议员，你要想想办法！”
文徵林不慌不忙呷了一口茶，“他不是真的沈银，没有人会相信这个荒谬的故事。”罗文岂这才想起沈银在几个星区奔波无果后，投奔了求学时学院里的老同学，也就是后来一力推动诺亚计划的文济舟。
文济舟和他的儿子文徵林不同，文徵林圆滑世故，可他是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作为星区执行官时，手段铁腕，改革力度很大，得罪了多方势力，可是即使这样，却依然挑不出半点错来，除了两件事，一是桃色绯闻，私生女文绣的出生，说来也奇怪，记者至今无法查出文绣的生母是谁，另一件事就是——一号实验室的设立和诺亚计划。
沈银平静的讲起自己的这位老友，语气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他平静的讲起文济舟叩开他小院大门的那个暴雨夜，两个年轻人借着昏暗的灯光促膝长谈，聊到了诺亚计划，也聊到人类和银河系的出路，对于所有人来说，那只是空有热血的年轻人的不切实际的憧憬，却是几十年战事和纷争的源头，也是……沈银一生的起点。
一号实验室的建立并不顺利，沈银太年轻，不足以服众，实验室几次请求卸职让更有权威的教授上，是文济舟一手担保下了这个人，直到在达希星云附近观测到沈银演算出来的那颗行星，沈银把他命名为Noah\'s Ark，人类最后的出路。
至此，沈银一举成名。
可是那时候沈银并不知道，他的一生有那么多科研成果，唯独这那一项最令他骄傲的诺亚计划中翻了跟头，观测行星的那一天，他握着观测报告傻傻跑了三里地，只为了告诉文济舟的消息，文济舟透过军事大楼的窗户看他，对他的这种难以理解的行为哭笑不得。
一个月后，诺亚方舟计划正式施行，可那时的沈银却并不知道命运已经将一切埋下了伏笔。
就在计划实施后不到三个星期，第七星区的洛家就和文家对这个星球起了纷争，星际法院调解无效后，长达二十多年的战争爆发了，而文济舟也在送沈银远航在心力交瘁的政事中病故。
“当年我自负又骄傲，对自己的观测结果深信不疑，一心以为是老师们保守，所以才不支持诺亚计划，可是经历了当年的那桩惨案，我才发现教授说得是对的，我太年轻，所以才以为科学数据就是一切，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算计的，是政治和人心。”
“而我和文议员，都是罪人。”
曾经的沈银那么骄傲，如今终于低头，承认他是联盟的罪人。
“可是，银河联盟高贵的政治家们，你们做了什么呢？你们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了穿越虫洞后的后果，还让文徵林演这场戏。” 他将头转向保护舱中的议员们，当年在文家和洛家的纷争中，大部分人都保持了沉默，有的想坐收渔翁之利，有的想看文济舟倒台。
说着，他屏幕上出现了当年沈银在穿越虫洞消失前最后一刻写下的报告，他用了最后一刻的时间，告诉人类，穿越虫洞是行不通的，虫洞连接着的是两个时空的正反世界，正世界有一个正物质时，反世界有也会有一个反物质，而当正反物质相遇时，双方就会相互湮灭抵消，发生爆炸并产生巨大能量，足以毁灭一个银河系。
也就是说，当有人试图穿越虫洞，他并不会到达反世界，而是会和反世界也在穿越过来的“他”中和湮灭。
“胡说，怎么可能呢，诺亚方舟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一定能回去！”广场上爆发出了愤怒如雷的声音。
“对于我们搞科学的来说，实验是最好的真理。”沈银嗤笑了一下，忽然打开了飞船的舱门，控制中心从主体中脱离出来。
“沈银这个疯子要干什么！”
沈银淡淡弯了一下嘴角，想起了文济舟也是这样叫他，忽然觉得这个称呼甘之如饴。他深深的望了一眼底下的人民，那是他苏醒后看向这个世界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他的眼里有眷恋和温柔，似乎在寻找什么，可是他已经来不及，来不及看清那万千人海里会不会有一双眼睛是属于他的女儿的。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霍明决甚至来不及驱动他部署的卫兵，天边已经在正反粒子的碰撞中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长达数十年的闹剧从沈银开始，也由沈银结束了。
“不要——”霍明决心里咯噔一下，冥冥觉得有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在沈银事件后，银河联盟就开始对这次事件中的涉事人员进行了清算，霍明决很快就破译出了洛子瑰留在他通信子机中的数据，都是文徵林一党的罪状，靠着这些证据，文徵林很快被星际法庭逮捕。
可奇怪的是，除此之外，并无只言片语。
洛子瑰这样狠心，可霍明决还是想找到他，于是他便一天八遍的问洛子昙阿瑰的下落，起初洛子昙还会跟他把所见的说一遍，到了后来，他觉得霍明决是疯了。
可又有哪个疯子这样冷静又狠的将其他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洛子昙躲无可躲，拿了一瓶好酒来星盗老巢找照照。
照照正在晒月亮。
宇宙文明如同车轮碾过，人类渺小如蝼蚁，月亮和人类的孤独是亘古不变的。
“新的战役开始了，你不忙吗？” 照照晃着手上琥珀色的酒，洛子昙苦笑把霍明决发疯的事跟她说了，照照冷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洛子瑰。下次他在问你，你就这样说。”
“啊？不成吧。”洛子昙怀疑霍明决会一枪崩了他。
照照却说，“他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洛子昙又说起了翻天覆地的联盟，自从沈银事件以后，一直以来奉行的真理被打破，打捞人类的最后的诺亚方舟被证明是泡影，人们需要很长的时间去重修信念和认知。
“哦？”照照忽然笑了，“那么说，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有酒窝的青年也很快领悟到了照照的意思，他也高举起了酒杯，说，“那我们应该记住这一天，纪念人类流离失所，也祝……人类永远向前。”
继这次宇宙大爆炸以后，人类又一次陷入了一场漫长跋涉，可是又有什么要紧呢，就像洛子昙说的一样，人们流离失所，可人类……永远向前。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话
，还差 